「不能吧！」明昭瞪着那把匕首，連刀鞘也就二十公分長，被打磨的光滑明亮，倒是一把削鐵如泥的。「承頤哥哥就算用毒，也不至於用這最低級的蜂毒吧！」

徐明曉笑，「你想哪裏去了？是周公子剛才扔匕首的時候，把一隻蜜蜂釘在樹上了。簡直是太厲害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百步穿楊了。」

明昭笑彎了眼眸，與有榮焉的道：「我承頤哥哥當然是最厲害的了。」

徐明曉的笑容就淡了下去，心裏泛酸，她能明顯的感到，小妹跟一個外人的感情明顯厚於他們這些個親人。可能是他們做的不夠好吧！

院子裏，徐文芳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活了……你們聯合外人欺負我……我那親娘來，你在天有靈看看吧，這一家都是些什麼東西……」

隗氏和徐明晴不在。

徐明暉斜倚在泡桐樹上冷眼看着。

徐文盛拉着一張黑臉，「你想死我也不攔著，就是別在我家裏哭喪。」

徐文芳那麼大一個人居然在地上打滾起來，「徐文盛，你不是個男人！連自己的親爹都不認，還任由外人欺負自己的親妹子，你就是個軟皮蛋。」

徐文盛氣的喘粗氣，乾脆摸起了鐮刀。

明昭滿含期待的看着，以為他男人的血性終於要爆發的時候，他卻徑直走向了磨刀石。

徐文芳本來已經嚇直了眼，這會兒又生龍活虎了起來，猛的衝過去，將蹲在地上的徐文盛推倒在地。「就知道你是個窩囊廢，干不出殺人放火的事。」

徐文盛從地上爬起來，抬手就甩過去一巴掌。

徐文芳被打的唇角流血，「你敢打我！活膩了吧，你？」然後瘋了似的就要往徐文盛身上撞。

菅氏趕忙上去拉住她，「文芳啊，冷靜點兒！那是你兄長，你這般鬧騰開，將來還怎麼讓他去你婆家給你撐腰？」

「我呸！」徐文芳恨恨的啐了一口，「一個窩囊廢，我能指望他什麼？我有大哥和三哥，根本就不需要他。」猛的一甩手，將胳膊從菅氏手中掙脫開來，又要往徐文盛那裏沖。

明昭閃身擋在了徐文盛面前，搖晃着手裏的匕首。

徐文芳緊急止步，眸子縮了縮，「小兔崽子……」

「姜家的人一會兒就到。」明昭高聲打斷她的謾罵，「有話好好說嘛！」

徐文芳面露猙獰，「姜家人來了正好，正好找你們算賬。」

明昭把玩著匕首，「說到算賬，那是該好好算一算。三叔如今已經被罷官，他之所以找個地方躲著，不敢回來，自是無顏見家鄉的父老了。這樣的人，你還指望他給你撐腰嗎？」

「你胡說！」徐文芳辯白，氣勢上卻已經矮了。

明昭冷笑，「是不是胡說，你心裏清楚。想來，你在來徐庄之前，應該是先去見過老爺子了，我不信他一點兒風都沒透。現在的問題是，若是姜家的人知曉三叔的仕途斷了，還會把你當菩薩供嗎？」

徐文芳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明昭道：「你那小叔子姜兆達是準備參加今年的秋試的吧？往往真才實學不行的人，都是要靠歪門邪道來湊的。你嫁去姜家九年無所出，姜家人都沒說什麼，還依然對你千依百順，為的也就是要借三叔的勢吧？如今三叔是指望不上了，你心裏慌了，所以才會來徐庄大鬧，我說的可對？」

「胡說八道！」徐文芳的肩膀已經垮了下去。

明昭繼續道：「你覺得你還可以退而求其次的依仗大伯那邊，可一個百戶又能做什麼？知道我承頤哥哥為何對一個百戶嗤之以鼻嗎？那是因為他是齊王的侄子，別說捏死一個百戶了，就是捏死一個千戶都不在話下。知道莒州知府是個多大的官嗎？巧的是，莒州知府吳昊洋也不過是我承頤哥哥一個長輩。我承頤哥哥如此的神通廣大，卻對我爹禮遇有加，你居然還敢罵他，誰給你的膽子？」

她輪番搬出大人物，直唬的徐文芳一個楞一個楞的，瞪着兩個小眼珠子，啞聲了。

菅氏趁機上前道：「走吧，文芳！去我家，把衣服換了。不然一會兒妹夫來了，看到你這副樣子，可就不好看了。我看你跟我身量差不多，我給你找一件。」

徐文芳總算還懂得藉著台階下，邊走邊問：「那小兔崽子是誰？」

菅氏道：「可不能這樣說，那是明昭啊！到了你三哥家，給三哥帶來了兩個孩子不說，如今剛一回家，二嫂就查出有孕了。莊子裏都傳遍了，都說她是福星轉世呢！」

徐文芳腳下一絆，若非菅氏扶著，肯定要摔個狗吃屎，「我二嫂有孕了？她那麼大年齡了，居然又懷上了？」

「當然是真的！」菅氏道，「我都眼饞的了不得，正想着把明昭要過來養兩天呢！」

明昭聽得唇角直抽抽，待兩人的身影消失，扭頭就看到徐明曉和徐明暉一起將氣得渾身顫抖的徐文盛攙扶到了樹下的凳子上。

明昭徑直到了井邊，舀了水，清洗那把匕首。哪怕是被污了，周承頤嫌棄了，她也不允許流落到別人手裏。

「刀子危險！」徐文盛喊，「你小心割傷了手。」

明昭拎了匕首走過來，就聽徐文盛吩咐徐明曉，「去看看她！她剛剛割破了手，雖自己用帕子捂了，也不知道還流血不。」

徐明曉癟嘴，一臉的不情願。

明昭那裏倒是有金瘡葯，卻絕口不提，那是她要打自己的代價，就必須自己受着。

東郭先生和中山狼的故事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徐明曉正慢吞吞的往外走，身後傳來隗氏的爆喝，「不許去！」

徐明曉如蒙大赦，一陣風似的旋了回來。

「你這又是何必？」徐文盛嘆氣。

隗氏冷笑，「她都欺上門來了，我們為何還要對她禮遇？我生的女兒更沒有給豺狼作踐的份。你能忘記她一口一個窩囊廢叫你的憋屈，想去表現兄妹情深，那是你的事。」

徐文盛起身，「怎麼說也是孩子們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