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張開雙臂抱了抱她，「你在我面前雖然一直自稱奴婢，但在我心中實則跟姐姐差不多。紅楓姐姐保重！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紅楓被她這樣拱的心裏暖暖的，更是生出諸多的不舍來，「姑娘也保重！分別都是暫時的，也許用了不了多久，咱們就又能見面了。」

明昭沖她笑笑，能夠懷抱着希望也是好的。但目送着她離開，心下還是悵然的。

徐文盛就善解人意的道：「正趕上縣城裏有集市，爹帶你去逛逛可好？」

明昭欣然應允，等到回到徐庄那個山旮旯里，再來縣城的機會可就不多了。

徐文盛邊走邊介紹，鄉下集市都是有固定日期的。就好比縣城這邊的，是逢五和十，而落石鎮那邊則是逢三和八，而跟落石鎮相鄰的梁疃鎮則是逢二和七。

「那不還空着一六和四九嗎？」明昭好奇的問。

徐文盛聽小閨女反應這般靈敏，頓時就樂了，「那自然是在更偏遠的鎮子。」

明昭又想了想，「那將來就在咱住的莊子上開個集市好了，就選一六，您說好不好？」

徐文盛大笑，嘴裏說着好，卻也未必當真。

集市就在城中央的一條中心大街上，被稱為望山街。不僅如此，街上還有一家縣城最大的酒樓就叫望山酒樓。

明昭便處處覺得好奇，「望山，望的是哪座山呢？」

徐文盛咧著嘴道：「輝山，咱縣城最高的山。巧的是，就在咱隔壁鎮子上。」

明昭伸長了脖子四下里打量，「可我什麼都看不見啊！這望山街只是擔了個虛名吧！」

徐文盛便指了指望山樓，「據說站在那樓頂上，真的能看到輝山。每逢有雨的時候，輝山上戴雨帽，咱整個縣城都能看見呢！」

據說就是聽來的，沒有得到驗證的。明昭便心中有了底，覺得那應該只是個美好的傳說，被人傳的神乎其神罷了。

她能有的期許，就是將來有一天能去這望山樓上吃一頓。

二樓的窗口，有影子一閃而過。

明昭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面前突然出現了一串冰糖葫蘆，她扭頭看過去。

徐文盛笑笑，「吃吧！酸酸甜甜的，小孩子都喜歡。」

一根竹籤子上串著五個火紅的山楂，明昭咽了下口水，張口便咬了上去。曾經她是受不了這種酸的，可能當了小孩子后口味也跟着變了，細細的咀嚼起來，只覺得酸甜的爽口。

「那邊有耍猴戲的，要不要去看看？」徐文盛問。

明昭忙不迭的點頭，跟周承頤逛集市的時候，好像沒趕上猴戲。或者趕上了，給恰巧避開了。

在周承頤看來，她應該是個安靜的小美女，所以，就特別熱衷於給她買花戴。

但其實，誰的內心裏沒住着個調皮搗蛋鬼啊！

這時代，沒有多少消遣，能夠碰上猴戲自然就成了一種盛事。此刻，耍猴戲的攤子前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層層密密的人。

明昭再次惱上了自己的身高，使勁蹦跳了兩下，視線也越不過前面的人群去。

「爹馱着你！」徐文盛說着蹲下來。

明昭還沒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就已經被大力架著腋下飛到了他的肩膀上。

「坐好了！」徐文盛扶着她兩條腿，緩緩的站了起來。

明昭忍不住的驚呼出聲，活了兩世，這種事還是第一次經歷。

高高的坐在一個男人的肩上，「一覽眾山小」，當即就有了身為巨人的感覺。

「看到了嗎？」徐文盛問。

明昭這才看向場內，「看到了！看到了！猴子在學人戴帽子呢！它還會剝花生，現在站起來了，在學人走路……」

「你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啞巴。」在人群前面的一個小女孩，突然就兇巴巴的隔着人群就沖着明昭吼了過來。

明昭就覺得莫名其妙，若說她擋着她的視線了，她這般遷怒也說得過去，問題是，她是在前排的，關鍵的還不是正前，在側方向五米的地方。人聲鼎沸中，耳朵怎麼就那麼好使，偏偏就聽到了她說話。雖然，她剛剛興奮的喊聲的確不怎麼小。但一個跟她差不多年齡的小姑娘，注意力不該在猴子身上嗎？

明昭回她一個鬼臉，雙手拽著徐文盛兩邊的耳朵，繼續旁若無人的道：「哎呀！那猴子還會敲鑼呢！」

「死鄉巴佬！」那小姑娘抬手就將手裏的花生朝着明昭這邊打過來。但她個子太矮，扔出的高度有限，就砸到了圍觀的人的頭上。

「是誰？」那人大嗓門一吼。

小姑娘奸無邪的一笑，手指著明昭，「她丟的！」

明昭愕然瞪大了眼睛，真是長了見識，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居然這般奸詐。

恰在此時，猴戲散了，小猴子舉著鑼往人群前收捧場費。

到了掏錢的時刻，大半就離場了，真正肯捧得並不多。

那個被花生砸中的老者扭個頭就看到了坐在徐文盛肩上的明昭，問道：「你丟的？」

明昭忙搖頭，示意徐文盛將她放下來，對着老者福身行了個禮，「爺爺好！真的不是我。聽說說謊會跟猴子一樣長尾巴，所以，我從不撒謊。大叔仔細想想，我們父子倆是站在後面的，就算我居高臨下的丟花生，那也應該是砸中您的後腦勺。而砸中您的這枚花生卻明明是從前面飛過來的。我剛剛看到小猴子剝花生，會不會是小猴子調皮所為？」

她說話含笑，處處透著恭敬，又生的玉雪可愛，老者撫摸著花白的鬍鬚倒也沒有立時發作，抬手晃了晃捏在手裏的花生，「你認為這是猴子丟的？」

「就是她丟的！她才是猴子呢！」小姑娘再出驚人之語。

明昭覺得這小姑娘無理取鬧的讓人恨不能胖揍一頓，她剛想頂回去，就聽徐文盛咦了一聲，「這不是明珠嗎？」

被喚明珠的小姑娘也是楞了一下，然後很快又換上了一臉嫌惡的表情，「徐老二，你自己不是有很多閨女嗎？這個又是到哪裏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