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只剩海底那小片區域。」
輪迴洞天，樹底之下，聶歡驀地睜開眼睛，繼而動念之間，身影便已悄然消失。
當他再出現時，已是來到了「天都道庭」的汪洋深處。
視線之內，那座晶瑩剔透的碧藍玉碑，依舊巍然聳立於海底。這個時候，玉碑周圍的海域，都已化作了虛影，但玉碑乃至附近的海域，則還保持著原狀。
玉碑空間之內，隱藏著界外通道，聶歡自然得慎重，於是將其留在了最後。
「那界外通道，不可能與「天都道庭」一同融入洞天，應該會被排斥、甚至分離出去。」
聶歡邁步向前。
就在他軀體沒入玉碑的剎那，無數雪白根須如靈蛇般從周圍海域中鑽了出來，鋪天蓋地地朝玉碑包圍而去，只是剎那過後，玉碑就已被覆蓋得嚴嚴實實。
玉碑空間之內。
青冥赤鯤眼眸閉闔，龐碩的軀體靜靜地趴在地上，其腦袋旁側，祝青竹的軀體依然保持著盤腿而坐的姿勢，如石雕般一動不動，也沒有任何生命氣息。
這片區域，竟是靜謐得落針可聞。
「可惜了。」
剛顯露身影的聶歡，看到這幅畫面，禁不住輕嘆出聲。上次離開時，只是祝青竹魂飛杳杳，可這次重來，卻連這隻青冥赤鯤，都已神魂消亡。
這傢伙倒是有情有義，明明有生路，卻選擇為舊主殉葬。
「也罷，稍後便將你們葬在一處！」
聶歡倒是沒再打這「青冥赤鯤」元晶的主意，哪怕其元晶的珍貴程度，遠超一般的二十一品元晶。
旋即，聶歡便轉眼望向了頭頂上空那漩渦。
只過了片刻，這玉碑空間的周圍側壁之上，便開始稀稀疏疏地冒出一些「輪迴劍柳」的根須，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根須竟是變得越來越多。
約莫數十息後，細密的雪白根須已是鋪滿了空間側壁，而後更是如絲如縷地穿梭而入，似蛛網一般在這片空間之內縱橫交織，所過之處，虛空迅速淡化。
又是半晌過後，所有根須從四面八方向上空漩渦推進，約莫數息之後，近乎同時觸及那漩渦。
霎時，沉寂了數十萬年的漩渦，仿佛突然從沉睡中甦醒了過來，堪稱恐怖的吸噬之力，頓時從漩渦深處翻卷而出，仿佛要將附近的一切物事盡皆吞沒。
「退！」
聶歡念頭微動，漫天根須如潮水般飛速退卻。
與此同時，周圍一切也開始飛速消失，先是虛淡的空間，而後便是空間側壁，再過後，便是那片碧藍汪洋，乃至數之不盡的殿宇，以及峰巒山脈……
只不過短短片刻，整個「天都道庭」、乃至道庭中的一切，都詭異地消失了。
原本佇立於玉碑空中的聶歡，則是置身於一片冰天雪地之間。
聶歡頭頂上空，一個巨大的漩渦正疾速旋轉，漩渦之內，似有一股莫名的陰冷氣息在劇烈地涌動著，仿佛隨時都可能如火山爆發那般從裡面噴薄而出。
界外通道出現的這些變化，並沒有出乎聶歡的預料。
毒氣停止滲透過來的這數十萬年，這條界外通道一直處於穩固的狀態之中。而今，聶歡融合「天都道庭」，這界外通道不可能蔓延到輪迴洞天當中去。
在徹底完成融合的剎那，界外通道勢必會被分離出去。
如此一來，它的穩固就會被打破。
如果這個時候，界外通道的另一頭，附近有修士的話，說不定馬上就會發現異狀。若是那修士膽子再大一點的話，搞不好還會順著通道，跑到這邊來。
一般的修士，過來也就過來，也
掀不起什麼風浪。
可若是像三十萬年前那樣，有那種可怕的毒氣一同滲透過來的話，對凌波大世界可就是一場災難了。
聶歡心靜如水，下一刻，靈識便沒入漩渦之內。
強猛無比的吸噬之力，裹挾著聶歡的靈識，在通道中疾速穿梭。靈識不同於肉身，在這種通道中，弱小的靈識幾乎是頃刻之間就會被攪散、被撕碎。
聶歡靈識足夠強大，才能在這種通道中前行。
可即便如此，聶歡的靈識依然是每前進一點，就會被削弱一點，若是在這通道中持續的時間太長，就算是聶歡的靈識，也逃不過煙消雲散的命運。
似彈指一瞬間，又似過了好幾個時辰……
那股吸噬之力突然消散一空，靈識終於衝出了通道，可近乎同一時刻，那已被削弱到極點的靈識，竟是再也支撐不住，徹底散化得一乾二淨。
不過，這次嘗試，聶歡也不是毫無所獲。
在靈識消散的瞬間，聶歡也看「清」了通道那一頭的景象，灰濛濛的無盡雲氣，在天地之間翻湧激盪，大量的殘垣斷壁若隱若現，似是一處殘破的戰場。
那種灰色雲氣，會不會就是祝青竹所說的毒氣？
聶歡念頭微轉，瞬即，再次催動一縷靈識，沒入漩渦之內。它的結局、與上一道靈識沒有任何區別，都是在衝出界外通道的剎那，就消散殆盡。
有了心理準備的聶歡，這一次看得更加真切。
但是，對於那邊的了解，卻並沒有增加，因為他那極度孱弱的靈識，已是來不及進行任何探查就沒了。
很快，聶歡進行了第三次嘗試，可結果並沒有任何改變，只得就此放棄。
「看來，得真正過去了，才能知道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聶歡心念電轉，忽地扭頭喝道：「什麼人？出來！」
「恩公，是我們！」百丈之外的一座雪丘後，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年輕男子跑了出來，激動大呼。
「原來是你們！」
聶歡雙目一掃，不由得笑了起來。
居然是他之前剛進入這冰原時隨手救下的那對父子！對他來說，救人只是舉手之勞，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沒想到，現在居然又見到了他們兩個。
「多謝恩公。」
那對父子飛快地跑近前來，直接拜倒在地，似怕聶歡誤會，又連忙解釋道，「我們父子等在這裡，是想著能當面向恩公道謝，今日總算是如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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