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只悶哼一聲，便趴在地上，徹底沒了動靜。

王老頭心中舒坦了許多，看看安安，又看看聶歡，眼珠子滴溜溜轉動了好一會兒，忽地湊近聶歡身畔，嘿嘿笑道，「公子，我們真的要去煙嵐城？」

「不錯。」

聶歡點點頭，依然雙目微闔。

「公子，剛才那個傢伙，來這裏的主要目的，應該是替太子來招攬你的，之所以派刺客出手，也只是為了試探你的實力。」

「結果，你二話不說就把他幹掉了，這不僅是拒絕了太子的招攬，更狠狠地得罪了他，青雲宮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老頭子侃侃而談，分析得頭頭是道。

「然後呢？」

「然後，呃……我們再去煙嵐城的話，豈不是自投羅網，非常危險？」

王老頭也不打什麼啞謎，「而且，你現在的敵人，不止太子，還有赤陽靈宗和萬象靈宗，它們在國都的勢力都非常大，繼續過去的話，那是險上加險。」

他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勸聶歡換個目的地。

老頭子本來是不想操這個心的，可小丫頭鐵了心要跟着，讓他不得不改變想法。

聶歡危險，他和小丫頭也會跟着危險。

尤其是在很可能被太子一方視作聶歡靠山的情況下，他搞不好會成為最先被清除的對象。

天可憐見，現在聶歡才是他的靠山，而他只是一個專門幫聶歡煉藥的隨從。

但是，別人可不會這麼認為！

聶歡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微笑道：「我需要大量的藥物，不論是靈丹，還是毒藥都行……在雲國，還有別的地方比煙嵐城更容易獲得這些東西？」

「沒……沒有。」

王老頭瞟了瞟聶歡，有些心虛地搖了搖頭。

「師傅，你忘了？我們萬毒谷，不是有很多靈草、毒草，還有靈丹和毒藥么？」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一臉的天真爛漫，「你以前還跟我說，整個雲國，除了丹仙閣，沒有哪裏的藥物，比我們萬毒谷更全了……難道我記錯了？」

「啊？這個、這個……」

王老頭目瞪口呆，恨不得把安安的嘴巴給縫上。

這死丫頭，這麼快就把老夫的那點老底全暴了出來，也就她是老夫的徒弟，不然的話，看老夫怎麼炮製她！

見聶歡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王老頭強忍着吐血的衝動，臉上擠出一點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公子，我那都是跟安安吹牛時說的，有是有，但絕沒那麼誇張。」

「公子如果需要……」

王老頭話音微頓，偷瞥著聶歡，見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只能硬起頭皮，砰砰地拍著皮包骨頭的胸脯，一副無比慷慨的模樣，「等出了伏波山脈，我就傳信給我家那個老婆子，讓她把家裏的藥物全送過來。」

「哦？」

聶歡臉上笑容更盛，頷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王老頭心在滴血，哭喪著臉道：「完全不用客氣，公子是我家安安的救命恩人，別說只是一點藥物，就算是要我這條老命，我也是絕無二話。」

「放心吧，老王，我絕不會虧待你的。」

聶歡慢條斯理的道，「等你夫人把藥物送來后，我會給你一種非常適合你自身情況的功法，助你早日『抱元。當然，你夫人若是需要，也可以。」

「啊？」

王老頭頓時愣住了，完全沒想到，會有一個這麼巨大的驚喜在等著自己。

原本心臟都在抽痛的他，只覺整個胸膛都充斥着狂喜。

片刻過後，老頭醒過神來，樂都擠作了一團，腦袋點得跟雞啄米一般，「需要！需要！」

他早就猜到，聶歡應該是獲得過許多強大的傳承。

否則，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拿出適合安安「朱雀道體」的「赤炎九陽訣」。

那功法之神妙，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受限於功法和資質，他修鍊到凝，便越來越覺得難以為繼，老婆子強一點，勉勉強強突破到了凝神九重，可想要更進一步，可以說是難如登天。

若能蒙聶歡傳授更適合的強大功法，哪怕是不如「赤炎九陽訣」，也絕對是抱元有望。

這麼一想，老頭子心思頓時活絡了起來。

過了片刻，他似終於狠下決心，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公子，要不可以先去我那萬毒谷看看，反正也差不多是順路，出山後，一天就能到。」

「好呀，好呀，師傅，我想師娘了。」

小姑娘一聽，頓時眼睛就亮了起來，旋即又眼巴巴地望着聶歡，「小哥哥！」

「也好！」

王老頭的用意，聶歡不用想都能猜到，他並沒有拒絕。

之所以去煙嵐城，只是因為那裏是國都，更容易獲得比較珍貴的藥草。若是有更合適的地方，那麼，遲些天再去國都，也是沒什麼關係的。

「太好了，謝謝小哥哥。」安安眉開眼笑地歡呼起來。

……

靠山城，靠山而建。

山北修士，若想入伏波山脈歷練，基本都會選擇此城做為落腳點。因此之故，靠山城一直都頗為熱鬧，每日進進出出的修士，不知凡幾。

近幾天，尤其如此。

平日裏靠山城中不多見的凝神大高手，竟變得比比皆是，不少凝神一看裝束，便知是來自赤陽靈宗和萬象靈宗，甚至來自另四大靈宗的凝神，也不少見。

又是一天清晨。

「踏踏、踏踏……」

大道之上，馬蹄敲擊地面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沒一會，聶歡、老王和安安的身影便顯露了出來。

「終於出山啦。」

靠山城已是隱隱可見，馬背上的小姑娘歡呼起來，「師傅，呆會我們就回谷吧。」

「行，行，先進城吃點東西。」老王樂呵呵地點頭。

「別高興得太早了，這城可沒那麼好進。」

聶歡眼皮微抬，唇角泛起一抹笑意，充足的藥力保證，讓小傢伙以驚人的速度生長，而他也不用擔心根須的增加會跟不上靈竅打通的速度。

那「大衍造化訣」的妙處在於，靈竅越多，吸聚天地靈氣的速度便越快。就在今天早上，他打通的靈竅達到了三千六百顆，比他預想的還要快。

「公子你也發現了？果然是目光如炬。」老王笑眯眯的拍起了馬屁。

「小哥哥，師傅，你們在說什麼呀？」

小姑娘迷糊地眨巴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數天修鍊「赤炎九陽訣」讓她氣色大好，嫩呼呼的臉蛋白裏透紅，彷彿輕輕一掐就會溢出水來。

可下一刻，小姑娘就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小子，總算是把你等來了！」

大笑聲中，一道道身影從大道兩側的密林中沖了出來，將他們三個圍在了中間。

烏泱泱的一大片，竟有數百人之多。

眾人臉上都掛滿了新奇和激奮，更有人眼底毫不掩飾地流露出貪婪之意，看向聶歡時，就像是在看着一塊鮮美多汁的肥肉，恨不得立刻就撲上去狠狠地啃一口。

但他們都似心有顧忌，沒有任何人率先出手。

出頭的椽子先爛！

這個道理，他們都非常明白，但很顯然，聶歡並不打算給他們遲疑的空間，座下駿馬沒有絲毫停頓，繼續揚蹄踏步行進，竟視前方阻路之人如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