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花大陸,弱肉強食。
哪怕只是雲國的修士之間,每日也都有無數爭端。兩個凝神一重高手被殺,自然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
可是,兩個赤陽靈宗和萬象靈宗的凝神一重高手,在聯手的情況下,卻近乎毫無還手之力地被一個聚氣九重的少年,生生砸死,這就無比稀奇了。
尤其是那少年,不久前還是個靈藏破損的廢人!
因而滄浪城中發生的事情,很快便以驚人的速度傳散開來。
據說,赤陽靈宗和萬象靈宗的宗主都被驚動,皆是大發雷霆,嚴令宗內長老親自率隊下山,務必要將那個出身於滄浪城聶家的少年兇手,捉拿回去。
兩大靈宗的行動,根本不可能瞞得住。
雲國上下,不知有多少人,暗自揣測著那兇手可能懷有的驚天之秘,蠢蠢欲動。
聶歡知道,自己離開滄浪城后,肯定很快便會成為雲國諸多修士、乃至勢力關注的對象,他也知道,自己這一路之上,應該會不怎麼太平。
不過,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夜色深沉。
伏波山脈,便如同一隻沉睡的巨獸,匍匐於黑暗天幕之下,彷彿蘊含着無盡的兇險。
大道旁側,聶歡燃起了一堆篝火,雙目閉闔,盤腿而坐。
他如今,便在伏波山脈深處。
前往國都煙嵐城,有兩條路,一條是繞過伏波山脈,需花費二十多天,不過一路坦途,沒什麼危險。
而另一條路,則是直接穿過伏波山脈,最多只需十天。
但路上隨時有可能遭遇靈獸襲擊,丟掉性命。
所以,一般修士若是選擇這條路的話,都會湊齊足夠人手,再結伴出發。聶歡選的也是這條路,但他沒打算等人,直接就單人匹馬地上路了。
今日,是他離開滄浪城的第二天,已進入伏波山脈深處。
「呼!」
動念之間,「大衍造化訣」便已運轉起來,靈藏之內,小傢伙劇烈地搖曳著,強大的牽引吸噬之力以聶歡軀體為中心,向四面八方輻散開來。
越來越多的天地靈氣匯聚而來……
沒過多久,聶歡頭頂上空便凝聚成了肉眼可見的白霧漩渦,濃郁的靈氣不斷地灌入他體內。
早在昨夜,聶歡便已動用小傢伙新長出的所有根須,再次打通了數十顆靈竅。
而今,暢通的靈竅總數已達一千零六十二顆。
現在沒有藥力供小傢伙吸收、生長,便不會再有新的根須長出,打通靈竅的進程,也不得不暫時停止。
「接下來的十來天,怕是很難有什麼大收穫。看來得到煙嵐城之後,才能繼續了。」
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聶歡忽地眉梢微動,繼而身軀軟軟地往後倒了下去,濃郁靈氣匯聚而成的白霧漩渦,瞬即便散如煙雲,消失得乾乾淨淨。
半晌過後,兩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現在火堆旁。
「這小子可真是一點警覺心都沒有,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成了一隻大肥羊?」
說話的赫然是一個看起來年過六旬的綠袍老頭。
三角眼,吊梢眉,雙頰瘦削,頷下一綹山羊鬍須,他湊近聶歡腦袋邊看了看,嘿嘿笑道,「也虧得下手的是老夫,不然的話,這小子怕連自己是怎麼死得都不知道。」
「師傅,要不還是算了吧?」
弱弱的聲音響起。
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亦步亦趨地跟在綠袍老頭身邊,雖衣着樸素,卻是十分精緻,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澄明亮,靈動至極。
只不過,她那嬌嫩的臉蛋上,卻似有着一抹病態的潮紅。
此刻,小姑娘那雙大眼珠子裏卻滿是緊張、擔憂和不安,「你不是說這個小哥哥也很慘么?不但父母被人殺了,連自己的靈藏都被族人打破了。」
「那怎麼行?」
綠袍老者斷然搖頭,旋即卻又笑眯眯的安慰道,「安安,別擔心,師傅不會傷害這小子的,只是想問問他,破損的靈藏是如何恢復的。」
「說不定,能從中找到治療你的法子呢。」
綠袍老者那張頗顯猥瑣的面龐上,滿是無奈和苦悶:「你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師傅現在也只能這般病急亂投醫,任何一點希望,都不能放過。」
「師傅,別怕,我肯定還能再撐一年。」
小女孩拍拍胸脯,小臉蛋上浮現出了一抹歡快的笑容,「我保證!」
「一年……」
聽到這兩個字眼,綠袍老頭眼睛頓時就變得有些渾濁,強忍着落淚的衝動,扭轉頭去,「安安,你在這烤烤火,師傅先把這小子綁起來。」說罷,從斜挎在後背的褡褳中,抽出了一條不知是什麼材質的繩索。
小女孩乖巧地點點頭,可緊接着又道:「師傅,你也要保證不傷害他,就算是他不肯說,也不能逼他。」
「放心,放心,師傅保證,而且,他肯定會自願說的。」
綠袍老頭滿口答應,坐在聶歡旁側,抓起繩索就往其身上套去。
可就在他手掌碰觸到聶歡軀體的時候,原本似昏迷不醒的聶歡卻猛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了他手腕。
「哎喲!」
綠袍老者驚叫一聲,面色驟變,極力強忍着才沒有跳起來,可面龐之上卻是浮現出了難以掩飾的慌亂之色,難以置信的道,「聶歡,你沒中毒?」
「師傅!」
剛坐在篝火旁的小姑娘,完全沒想到會突然出現這樣的變故,如受驚的小兔子般彈身而起,臉蛋微微泛白,「小哥哥,我師傅他沒有惡意的。」
似乎自己也覺得這話沒什麼說服力,泛白的小臉脹得通紅,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安安,師傅沒事。」
綠袍老頭安慰一聲,臉上的驚慌驀地消失無蹤,代之而起的竟是一抹狡獪,看着聶歡的手爪,詭異的笑道,「小子,你剛才沒中毒,那麼,現在呢?」
幾乎是在他開口的瞬間,墨黑之色就已鋪滿了聶歡整隻手掌,而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手臂急劇蔓延。
聶歡輕輕一拉衣袖,黑色竟是覆蓋了整條手臂。
「別怕,死不了。」
綠袍老頭頗為自得地嘿嘿一笑,可話音剛落,他那張笑臉便僵住了,聶歡手臂處,剛剛泛起的黑色竟飛速消失,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已恢復如初。
「這……這怎麼可能?」
綠袍老頭驚愕莫名,瞬即眼底便閃過一抹陰沉之色,「老夫還偏就不信了,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