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霓光崩碎，柳條爆裂。

那紫、白兩色，也是化作星星點點的瑩光，被瘋狂激蕩的勁氣，卷散於無形。

杜璨、敖修甲兩人衣袍獵獵，心中卻都是一沉。

剛剛凝鍊而出、尚未化虛為實、更不曾與修士本體相融的真形，竟有如此威力！

「呼！」

巨樹搖曳，新的柳條再次延伸而出，隨着樹榦而劇烈搖擺，如狂龍亂舞，掀起陣陣勁浪。

恐怖劍意，急劇肆虐，似充塞於這片虛空的每一寸區域，無與倫比的壓迫感漫蓋天地。

真形，由氣勢蛻變而凝聚，真形一動，威壓自生。

杜璨、敖修甲首當其衝，立刻就感受到了一種源自於神魂深處的巨大壓力。

不過，杜璨到底是心志堅毅之輩，當即深吸口氣，調整好心緒，靈劍鏗然出鞘。

「嗤！」

厲嘯橫空，凌厲無匹的劍意升騰而起。

一抹白芒自杜璨腰間綻露，絢爛的光華如匹練般掠過長空，斬開那翻卷而來的重重勁浪，以肉眼都無法捕捉的速度，落在巨樹與圓罩相接處。

「砰！」

巨樹搖顫，圓罩劇震。

一股可怕的波動，似被颶風捲起的巨浪，向周圍覆壓而去，而劍芒斬落之處，卻似有一道狹長的裂痕，在快速地彌合。

杜璨眼睛微亮，似看到了破開大陣防護的希望。

然而，就在他準備出第二劍的時候，卻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極其突兀地湧上心頭。

「是什麼給了你勇氣，在我面前出劍！」

「你那兩千三百顆靈竅？」

淡漠的聲音，鑽入耳中，杜璨心頭咯噔一跳，瞬即便看到，商館之內的那個白衣少年，竟一腳踏出了圓罩，上空巨樹真形，也隨之向前挪移。

愈加恐怖的壓迫感，覆卷而來。

這一瞬間，不論是杜璨，還是敖修甲，都有種奇異的感覺，彷彿此刻面對的，不是一個剛剛凝鍊出真形的修士，而是睥睨不可一世的天神。

高高在上，俯瞰眾生，令人直欲頂禮膜拜。

「小兄弟，快回去。」不遠處，暴射而來的霍正堂和虞澍見狀，卻是吃了一驚，急聲大叫，他們完全沒想到，聶歡居然會從大陣之中走出來。

太危險了！

「小子，你這是自尋死……」

杜璨驀然清醒，將那股怪異的感覺強行鎮壓，混雜着羞怒和狂喜的表情在面龐處浮現，口中冷笑出聲，那柄九品靈劍，再次吐露出璀璨光華。

「呼！」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了一道雪白耀眼的劍光。

這一瞬間，包括他在內的周圍所有人，甚至是遠處觀戰的修士，都似捕捉到了聲如雷鳴般的音嘯。

繼而，眾人視線之內，所有的顏色，所有的光線似都已消失。

只剩那抹雪色，佔據了眾人的眼帘，充塞了眾人的感知，可怕的威勢隨着雪白的亮光滾滾向前，似能洞穿天地萬物，狂猛，霸道，無堅不摧。

「不好！」

杜璨瞳孔驟縮。

恐怖的鋒芒已近在咫尺，那股神魂都似要被撕裂的感覺，將他刺激得直欲轉身就逃。

不過，他非常清楚，自己絕不能在這個時候逃跑。

「嗡！」

激越的鳴響響徹天地，杜璨實力沒有任何保留，手中靈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揮動起來，幾乎是半個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就已刺出了數百上千次。

層層疊疊的劍芒，匯聚如龍，盤旋繚繞，張牙舞爪。

正當這一刻，那抹雪色劍光卻如長虹一般，洞穿虛空，閃電般扎了進來。

「轟隆！」

無數劍芒，如煙花般爆碎。

刺眼的光芒瘋狂爆散，瞬間照亮了整片蒼穹，暴戾的勁氣如潮湧一般，急劇肆虐，所過之處，屋宇成灰，沙石成粉，滾滾塵浪塞滿了方圓數十丈。

這個時候，眾人視線終於變得清晰起來，看着還保持舉劍前刺姿勢的聶歡，無不駭然色變。

簡簡單單的一劍，竟爆發出了如此驚人的威勢！

聶歡只是一個真形一重修士啊，而且，其掌中握著的是，似乎還只是一把平平無奇的五品靈劍。反觀杜璨，不但是天命七重，還手持九品靈劍。

兩者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壤之別。

可最終的結果卻是……

「退！」

杜璨尖厲的聲音驟然迸響。

一道身影，從模模糊糊的塵灰之間倒射而出，化作白色流光，朝着碼頭方向飛速退卻。

他這一逃，頓時便引發了連鎖反應。

震駭至極的敖修甲和邱雲蔚回過神來，拚命地跟了上去，緊接着，便是百餘丈外那幾十個真空劍門和天罡會的高手，一個個狼奔豕突，瘋狂逃竄。

「小兄弟！」

「聶公子！」

霍正堂和虞澍並沒有追趕，而是第一時間趕到聶歡身邊，神色間透著關切。杜璨他們，就算全都逃掉，也無關緊要。相較於他們，聶歡才是最重要的。。

在那一劍之下，杜璨必定是吃了不小的虧。

可他到底是天命級別的強大修士，且專修劍道，其戰力在真空劍門的長老中，絕對可以排入前三。

聶歡以真形一重的修為，與其硬撼，搞不好也受了暗傷。

「呼！」

聶歡長吁口氣，淡然一笑，「無妨，只是靈力耗盡而已。」說話間，上空巨樹真形消散，手中靈劍則「嘩」的一聲，化作無數碎片掉落於地。

「到底是剛踏入真形一重……」

隨即，聶歡又搖搖頭，有些不太滿意，「真形與劍道配合還不夠默契，與天命修士還有不小的差距。若是能晉陞萬法，剛才一劍，便足以將其留下。」

霍正堂和虞澍相視一眼，突然有些無話可說。

剛踏入真形一重，便逼退了天命七重的杜璨……這樣的壯舉，不僅前無古人，且後無來者，居然還不滿意，這讓已是天命境的他們，情何以堪？

「初入真形，便逼退杜璨，這消息若是傳出去，小兄弟必定名動天下。」霍正堂甩甩腦袋，不再糾結，頗為感慨的笑道，「也幸虧小兄弟及時突破，不然的話，今天可麻煩大了。」

「你們不會真的以為，僅憑他手中那件半吊子天兵，便能破開我這玄空幻幽大陣吧？」

聶歡啞然失笑，也不多說，「霍長老，你們該做什麼，便去做什麼，三日之後，我們進行第二次交易。」說罷，聶歡已是返身，踏入商館。

此刻，大陣衍生的圓罩，已悄然消失，白龍商館恢復了平靜。

霍正堂和虞澍面面相覷。

片刻過後，虞澍忍不住苦笑道：「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聶公子佈置的這座大陣，剛才真是白擔心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霍正堂打了個哈哈，「就算這大陣再堅固，我們都得有人守護。不過，我們還是得吸取這次的教訓，以後要多留點天命長老在這坐鎮，免得再被殺個戳手不及。」

霍正堂笑容一收，語調森寒，「但是，在這之前，得先趕緊把風雷島中的那個姦細找出來。」

「姦細的事，倒不用急這麼一會，現在得馬上通知少主，別去驚擾了閉關修鍊的盟主，但願還來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