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洞天。
火獄劍王身形飄忽,氣勢如虹,攻擊連綿不絕。
不論是白蒙蒙的空間壁障,還是晶瑩剔透的地面,亦或是那株白色小樹苗,全都成了他的目標,可怕的勁氣,在這片小空間內,瘋狂激蕩。
不得不說,他的劍訣,的確不錯。
劍勢迅疾而凌厲,狂猛而狠辣,且綿延如流水,一劍接着一劍,彷彿永無止境。同等修為境界,還真沒幾個人,能夠擋得住這樣的攻擊。
也難怪他當年,能以手中之劍壓聖地抬不起頭來。
若他仍舊正常地活着,聶歡還真不敢將他關押至輪迴洞天。只可惜,現在的他已是只剩神魂,這讓他施展的劍訣,威勢衰減了無數倍。
有聶歡的三千六百靈脈和三萬六千靈竅分散,瓦解,不管他怎樣攻擊,輪迴洞天都無絲毫損傷。
「老夫還偏就不信了!」
火獄劍王咬牙切齒,狀若癲狂,兩百多年修持的心境,已然失守,可他的攻勢卻愈發猛烈,手中長劍疾舞,在空中拖曳出串串殘影。
他似乎永遠不知疲倦,不斷出擊。
許久許久。
在不知刺出了多少劍后,火獄劍王終於一屁股坐倒在地,滿臉的頹喪和泄氣。
此刻,他心底滿滿的都是挫敗感。
「我們繼續?」洞天空間之內,聶歡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必了。」
火獄劍王黑著臉冷哼一聲,拋了手中長劍,「你說得沒錯,老夫的確奈何你不得。」
他現在沒有肉軀支撐,每發動一次攻擊,神魂之力便會削減一絲,折騰到現在,他的力量起碼已消耗。
而在這裏,他的神魂之力根本沒辦法補充。
再繼續下去的話,不用聶歡動手,他自己就會魂飛魄散。
「小子,你我無冤無仇,完全沒必要這般爭鬥下去。」
火獄劍王勉強緩和了一下自己的神色,緩緩道,「其實,我們可以做個交易,老夫將自身劍道傳授予你,你放老夫出去,另外找個人奪舍。」
「你的劍道?」
聶歡啞然失笑。
堂堂天劍神尊,若是去學習一個萬法小輩的劍道,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你笑什麼?」
火獄劍王面色霎時陰沉了下來。
聶歡雖然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可是,聶歡語氣間流露出來的那種無視,卻讓他怒意勃然。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幼童,在巨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身高,卻被巨人不屑一顧……
這讓向來以劍道而自傲的火獄劍王,直接就炸毛了。
天生劍體又如何?天生劍心又怎樣?
區區凝神四重修士,也配看不起老夫的劍道?
「一劍『無生,請賜教。」聶歡的身影,突然在這輪迴洞天之內出現。
「你也配?」
火獄劍王冷聲一笑,抓起剛剛拋掉的長劍,一躍而起,竟是精神大振。
他原本滿是頹喪的心思,也是立刻活絡起來。
因為他發現,如今出現在這空間中的聶歡,居然並非虛幻,而是真身。
若能將其真身擊殺……
這所謂的洞天,絕對是不攻自破。
「嗤!」
然而,還沒等他出手,對面的聶歡便已抓起一靈劍,刺了過來。
這一劍,似乎沒有任何招式,就這麼簡簡單單地往前直刺。
細微的破空聲,鑽入耳中。
火獄劍王卻是雙目暴睜,如遭雷擊。
從這一劍中,他竟似看到草木枯萎,鮮花凋謝,甚至蒼穹崩碎,天地寂滅。
無數的生機在飛速消亡、流逝……
彷彿世界末日,正在降臨。
這一瞬間,他突然有種無比強烈的危機感。
若是被這樣的一劍刺中,怕是所有的生機都會立刻斷絕,從而徹底灰飛煙滅。
一股莫大的恐慌,從神魂深處湧起……
火獄劍王甚至沒有勇氣再揮出自己手中的靈劍,只是雙目圓睜,直勾勾地看着那蘊含無盡死寂之意的一劍疾速逼近,而後停在了自己咽喉前。
「我這劍道如何?」
「世間……怎會有如此劍道?」
火獄劍王一個激靈,霍然驚醒,嘶聲大叫,眉宇間滿是匪夷所思。
這一刻,他兩百多年的驕傲,竟如瓷器般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的劍道,還停留在技的層面上。
可聶歡的劍道,卻是真正的道,且已達到了一種他完全理解不了的高度……
這兩者,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十幾歲的少年,怎會有如此可怕的劍道?
火獄劍王無法理解,更無法想像,別說是他,就算是在無量界,恐怕也沒有哪個劍修,能理解這樣的劍道……
能施展這劍道的,已不是人,而是神!
他剛才居然還想拿自己的劍道,與聶歡做交易。
着實可笑!
「這劍道,也就如此而已。」
聶歡眼中閃過些許追憶之色。
這無生劍道,是他進入太玄神界前,所修持的劍道之一。
對於以劍道踏入神尊之境的他來說,的確頗為尋常。
可在這裏,哪怕僅能展現其意韻之億萬分之一,也足以驚艷世人了。
「……」
火獄劍王面色木然,無話可說。
這少年,竟連這樣的劍道,都似不屑一顧,那什麼樣的劍道,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現在,我們應該能好好聊聊了。」聶歡隨手一拋,將靈劍扔在樹苗旁邊。
「你想問什麼?」火獄劍王苦笑着丟了手中長劍,徹底認命了。
「……」
劍王洞。
鍾神秀等人,看着雕塑前那片突然變得空空蕩蕩的區域,都有些愣神。
就在剛才,聶歡竟十分詭異地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憑空消失了!
由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徵兆。
「這是奪舍成功,還是奪舍失敗?」雷望愣愣的道。
「應該是成功了吧?」陳瀚林呢喃一聲,又轉眼望向旁側的鐘神秀,「鍾師姐,你覺得呢?」
「……」
鍾神秀沒有出聲,可神色卻已變得無比凝重。
她的猜測,也是傾向於陳瀚林。
聶歡之所以突然消失,極有可能是火獄劍王奪舍成功后,激發了某種陣法,將自身藏匿了起來。
只不過,她着實有些無法理解。
明明數天前,聶歡是佔據上風的,否則也不可能有餘力,御劍擊殺偷襲的方卓逸和原稷。
為何最後就讓火獄劍王成功翻盤?
當然,事已至此,再糾結這個也無用。
一旦聶歡再次出現,大家要面對的,就是已奪舍成功的火獄劍王了。
「我們……」
鍾神秀輕嘆一聲,擰著秀眉。
話沒說完,包括她在內的眾人,便都是眼前一花,一道白色身影,極其突兀地顯露出來。
正是剛消失不久的聶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