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進口替代生產商能賣出多少東西，除了受運力影響，還受到民眾購買力制約。

翁吉可不是鳳凰王國那樣的先進地方，絕大多數民眾刨除基本食物、勉強庇體的布料和一間小破房子，很難有餘錢買些什麼。

至於大貴族等豪門大戶，在形制相同的產品中，會更傾向於價格更高的舶來品。

認真論起來的話，雖然品質、用料差不多，但別人的技術生產出來的產品，確實會有着更高的一致性。

在此之前，瑞威樂廠的主要終端客戶，都是些不屬於平民的工匠家庭和小商販家庭，他們的數量相對有限，購買力也無法和貴族比。

尤其是現在的交易需要飛機入場，為了不被搶走更多飛機，瑞威樂廠的飛機也不敢到處亂停，只能對接有限的一些浮島，受眾群體就更為狹窄了。

但如果所有產鐵的浮島，都會製造鍋駝機，情況就會有所轉變。

把鍋駝機賣去其他地方，把鍋駝機帶來的額外運輸效率轉化為統治者手裏實實在在的錢，都需要加入空中貿易行列。

被強買飛機這種事，只要能聯合到足夠多的人情況就會變得不一樣，或許某些大人物不在乎得罪個把邊緣伯爵，可如果有一大串呢？

人多起來，爵位低也無所謂，貴族們的關係網盤根錯節，人多起來很容易就會牽扯到各種各樣的大貴族，即使侯爵甚至公爵，想要做點什麼也不好做得太難看。當不守規矩的辦事成本足夠高，一架飛機那20幾萬鳳凰幣，也會顯得不那麼貴了。

有了合作關係，一些原本因缺乏當地地頭蛇帶路而無法進行交易的地方，也會變得通暢。

藉著鍋駝機鋪開的東風，瑞威樂廠有機會很快讓利潤量追平浮島化之前的狀態。

再進一步，就需要把自身打造的更強一些。

這方面也有腹稿。

「鳳凰王國每年從境外吸收數萬人，可靠着高人力密度的規模化生產，他們的勞動力卻一直處於緊張狀態，我們只要按部就班的照抄，很快就會變成一個有足夠吸引力的地區，從周邊吸收人口，並從中獲得巨大的利益。」

瑞威樂這副張口閉口鳳凰王國的樣子，在股東里也不是那麼討喜，可基於現實的闡述又讓人難以反駁。

鳳凰王國崛起的飛快，甚至被外界認為連法特爾都不敢再動手，說沒有人去研究他們走的路線，是不可能的，但真正能看懂的人沒見過，也許在什麼地方會有吧。

瑞威樂靠着走遍多個地區和國家的經歷，看問題還是比較接近真相的。

人力密度，的確是發展工業的一個看點。

機器生產的高效率可以支撐比務農高的多的費用吸引人力，人力聚集又會提高本地人口密度，即使只是個兩千人的廠子，包括其家屬在內，對於一個幾千人的小鎮，也足夠把人口密度提高一截。

人口密度的提升，則會帶來新的商機，原本一些因難以接觸客戶而無法規模生產的商品，會變得有市場。

「比如火柴！」瑞威樂說了個讓人感覺沒有頭腦的東西。

「火柴？」某股東使用疑問式，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這？」

瑞威樂點頭，直接伸手借用：「借我一下，順便問問多少錢買的？」

「……三角。」翁吉新幣也是元角分的形式，不過白紗浮島這邊用的更多的還是鳳凰幣，尤其是有錢有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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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威樂點頭，從裏面抽出一根火柴展示，問股東們：「鳳凰王國賣不到5分錢的火柴，為什麼在我們這裏能賣3角？」

「難道不是因為空中貿易加的價？」

「不，是人口密度和平均收入。」他從盒子裏拿出更多火柴，隨機攤在桌上，繼續說，「火柴在翁吉的銷售，由於定點買賣沒有銷量，單個區域裏的購買力太差，小商販不得不雇傭小孩上門推銷，或者直接由個人買了賺差價。」

「不向來如此嗎？」還是有股東從未親自踏上過鳳凰王國的土地，而股東會裏這樣的一般比去過的更有身份——僅限貴族層面。

他所說的向來如此，是幾乎所有定價高於普通民眾消費能力的東西，大多數都會以青少年推銷的形式銷售。

當然也有銷售者不是青少年的，只不過青少年有活力，沒有家庭的負擔也更容易接受較低且不夠穩定的收入，整體上還是佔了大頭。

其買家和瑞威樂廠的進口替代有些重合，就是各種匠人、小店老闆，以及手頭不那麼寬裕的小貴族，有一定體量的貴族一般會選擇到店批量採購。

「假設一個城鎮一千個家庭，只有五十家捨得買這種東西，小商人採購一批貨整年才能賣完，這種採購量的成本和零售幾乎沒有區別。而如果這一千個家庭里有兩百個願意買，是不是可以支撐一個按月計算的例行貨箱，採購和空運價格都會更優惠，到大家手裏時自然會便宜一些。若是願意買火柴的人再多幾倍，可以支撐幾個小販分區定點銷售，省去了推銷的錢，又會更便宜些。」

這裏提到的貨箱是鳳凰王國推了還沒太久的空運集裝箱，比較小隻。

現有的空運體系都是出自鳳凰王國的推廣，幾乎沒有自己瞎弄的，因為越弄越瞎。

按這套規則，一個長期定時定點發出的貨箱，運費會比臨時貨箱便宜幾乎一半，原因當然是定期貨物對機場和生產商都更省事。

火柴只是個例子，瑞威樂再天才也不可能轉手變一套化工生產設備出來，但思路是類似的。

擴大產能，吸引人口，這些人口本身會給本地注入經濟活力，從稅收方面給出回應的同時，還能消化掉一定的產能。

當然，人口增量的前提是糧食能撐住，但在牧區討論糧食實屬有些廢舌頭。

「難道我們也有機會做下一個鳳凰王國？」有人就異想天開了。

「不要想太多，先把武裝力量的數量拉起來，面對魔族和翁吉有一定自保能力，再談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