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里克是普拉提xc區一名普普通通的鐵匠，主要業務是修理農具，以及給隔壁馬車工坊供應一些鐵件。

xc區農戶在露娜河斷流後有些艱難，但為了活下去，農地開墾面積反而有所增加，讓默里克和兩名徒弟都有些忙碌。

這天沒有大活，修理鋤頭的工作被交給徒弟兩個做，默里克在門外靠着牆嚼草曬太陽放鬆。

草有名字，就叫普拉提草，嚼草是普拉提人特有的習慣。

這是一種在城市周邊類似於野草的存在，微苦回甘，攝入達到一定量具備微弱的鎮痛效果，對手足皮損導致的疼痛更有效，乾重活的人沒事嚼幾根，日子會好過一些。

重點還是便宜。

販賣「野草」是入門工作，都是些半大小子在做，只是最近偶爾有小惡魔出沒，也需要幾個人保護。曾經有壞人想要包下割草配送的事情，只是這東西實在不甚重要，在本地又特別泛濫，價格根本提不起來。

按最近流行的計量單位算，一公斤普拉提草，也就鳳凰幣兩角錢。

默里克做鐵匠已經二十年，手繭已經厚到難以握拳，早就不需要草的鎮痛效果，只是留下來的一種習慣，每次買一角錢的，可以頂好幾天。

鳳凰幣是個好東西，很可惜普拉提人並不能享受到鳳凰王國的物價。

傳說鳳凰王國里，鐵一公斤一元錢，甚至不是單純的鐵，而是粗鋼，食物更加便宜。

默里克作為一名鐵匠，在普拉提拿生鐵錠的價格要三元，之前更貴，當然真算起來，還是比以前自己煉那些雜毛鐵礦石要好得多。

食物更貴，自家加上徒弟、婆娘，兩個娃，一天就要吃掉兩三元錢，家裏勞動力不夠多的只能多吃點草了，好在草吃不死人，只是吃多了嘴裏發苦。

嚼著草胡思亂想着，默里克突然感覺巷子裏氣氛不太對，南邊安靜了點。

轉頭看去，有三人在巷子裏結伴步行。

這三人穿着不覺奢華，但灰白服裝整整齊齊看不到褶子，走路方方正正，一眼就不是幹活的。

默里克和大多數小經營者一樣擔心擋了大人物的路惹麻煩，一手抄起小凳起身回屋……說實在的，鐵匠鋪里的熱浪，即使幹了二十年也習慣不了。

似乎運氣不太好，三個大任務直接停在鐵匠鋪門前。

「鐵匠是哪位，做點東西。」找鐵匠的都不踏進門，太熱。

默里克感覺自己有點倒霉催的，硬著頭皮上前接待，希望不是做特別離譜的東西：「我是，請問您幾位要打什麼？」

來人中的一個，提起手裏的小箱子打開，從裏面抽出一份有幾頁紙的東西。

默里克雖然長期在巷子裏不出去，可這紙實在太醒目，白而光潔，不是手工做的，鳳凰王國的白紙，三位如果不是那邊的人，用這紙可是有些奢侈了。

「米尺你這有吧，圖上有標註尺寸，你看看照着做出來要多少錢。」

米尺是鳳凰王國往外推的標準度量之一，只要用過他們家東西就避不開這玩意，連碗的包裝上都會寫明口徑尺寸，甚至本地也有專門做各種米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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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匠的工作環境比較特殊，手工製作的軟尺、木尺都不太好用，只能買進口來的鋼捲尺，特別貴，一卷五米的就要三十，好也是真的好，可以直接用來量通紅的鐵件。

「有的有的。」默里克把圍裙裏子翻出來擦擦手，接過紙看起來。

雖然擦過，手還是在紙上留下印子，好在臉皮粗糙看不出來。

裏面的東西他不認識，不過標記的足夠清楚，需要做很多管子和幾個鐵盒子。

管子這種東西鐵匠不太願意碰，工藝難度較大，鐵板彎卷鍛接，做不好接縫很容易漏水。可話說回來，工藝難度大也意味着能喊一個利潤更高的價格，老鐵匠還是願意為了這些錢動動手的。

研究了一陣，心裏有點數，讓三位等等，自己到後面掰着手指算賬。

面對大人物，隨意報價是一種很危險的行為，另外對方如果不動強，自己也總要賺些。

默里克沒正經學習過數學，全靠着鐵匠傳承和做生意積累，能算些賬，折騰了好一陣才回到門口給出答覆：「您給鳳凰幣的話，做出來要650，大概要等8天。」

材料和燃料成本約莫不到四百，這個報價仍然保留了一定的壓價空間。

可對方似乎也沒在乎這一兩百的「小錢」，直接點頭，另外一人拿出木錢，數了二十個塞過來：

「200訂金，圖紙你拿着，十天後我們再來。」

「誒誒，一定給您做的漂漂亮亮的！」默里克以為是禍事，結果居然是天降橫財。

按現在的報價算，他帶着倆徒弟做出來，能賺個二百六七，以往靠着打農具，一個月也沒掙這麼多啊。

送走三位財神，又把小凳提出來到門外看圖紙，還沒研究明白，突然旁邊有人搭話：「默里克大叔，你也接了這玩意？報價多少？」

抬頭一看，是兩條巷子外的同行，另一家鐵匠鋪里鐵匠的兒子。

沒急着答，反問：「你們呢？」

「720。」鐵匠兒子倒是不瞞着，爽快得很。

「嘖！」虧了啊，默里克嘴角拉下去，「650。」

本以為鐵匠兒子會得意起來，但並沒有，透露了一個奇特消息：「他們好像所有鐵匠都找，我打聽到最高的報價是1100，也給訂金了。」

「啊？」默里克驚了，問，「哪個王八蛋報這麼高的價？」

「還能是誰，勒費爾家唄。」

勒費爾是xc區傳承最久的鐵匠家族，據說遷到普拉提城之前就已經傳承了好幾代了，打鐵水平相當精湛，生意主要是給xc區某些傢伙打造武器，報價自然也不是他們這些修農具的能比。

「那我報650不是虧大了？」

鐵匠兒子搖頭：「不知道，其實大家收到的錢都是200。」

既然對方打聽了不少消息，默里克也拉下老臉多問了一句：「圖上是啥東西？」

「上面有寫着呢，叫鍋駝機，可以替代牲口拉車。」

「你小子啥時候認字的？而且這上面是鳳凰語吧。」秦語在外面大家都習慣稱鳳凰語，更直觀些。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滾吧滾吧。」心情不太好，趕緊把小子打發走。

琢磨了一陣，還是沒想明白對方的用意，價也報了總不能反悔，先做起來看看是啥名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