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最近有點疑惑，正在天上飄着思考。

思考，是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作為一個幽靈有了思考能力。

他有努力觀察自己的同類，但結果十分失望，除了一起接受國王陛下祝福的幾個夥伴，大多數幽靈都……有些痴獃。或許可以認為它們只是一團遵循本能活動的能量。

巴哈的疑惑與同類沒什麼關係，他主要對自己的存在有些疑問。

聽黏菌中心的工作人員說，幽靈是人的靈魂按一定幾率轉化出來的，據說死得越慘，越容易變成幽靈。

巴哈隱約記得他似乎曾經有一段時間，總想要鑽入人的身體中殺死他們，現在想來，那種不知道是仇恨還是什麼的狀態，有點莫名其妙。

現在的他是黏菌人實驗員，過去的想不起來的生前記憶就讓它過去好了，可是在工作中，又有新的問題誕生。

當他獲得黏菌身體后，記憶力和本身的記憶似乎沒有太多共享的地方，總覺得好像把幽靈的記憶忘記了一部分。

但具體忘記了哪一步份，始終沒想起來。

而黏菌人狀態和幽靈狀態的切換體驗，本身也很奇妙。

幽靈無憂無慮，他偶爾能想起一些悲慘的碎片畫面，卻並不覺得悲傷或憤怒，哪怕做靈體實驗時偶爾把自己變得有些衰弱，也毫無感性的情緒。

而成為黏菌人時，如果被人打一下就會十分惱火。

這種在兩個物種間轉變的體驗，十分奇妙，不過他現在是幽靈形態，就只會覺得疑惑。

沒有「想要觸摸」的情緒衝動，就不會隨時想着變成黏菌人，他偶爾就會像今天一樣，口述報告后在天上飄一陣。

幽靈形態的他腦子不夠好使，學習知識的效率奇低無比，不過只要能學到，就能在每次變回幽靈后想起來。

黏菌人學習能力強，卻要一直保證在解體前開始身體重塑，才能保證記憶連續性，重構身體時被關在罐頭裏的體驗也十分惱人。

總之矛盾點很多，巴哈飄在天上思考了半天，感覺什麼都想不出來，又飄下來先「吃飯」。

幽靈有活動消耗，特別是白天時消耗更大，需要定時補充靈能碎片，古代好像叫什麼死亡能量，反正都一回事。

黏菌中心的靈能碎片是魔術陣自動生成的，覺得自己有點遲鈍進去轉一圈就算吃了。

扒拉一堆光點到身上，到實驗區報告。

這裏的負責人是魔法學院的某個導師團隊，經常會換人，他們負責搜集實驗資料，嘗試改進基礎幽靈，聽說想要讓幽靈可以繼承一部分黏菌人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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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哈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反正說幹什麼就幹什麼，總比被關在水晶球里好。

水晶球對幽靈是個很可怕的存在，幽靈沒有視覺和聽力，對周邊的感知靠精神力，水晶球會完全隔絕精神力探測，短時間在裏面當休息，時間一長就容易控制不住負面情緒。

巴哈對登記員報出編號。

「巴哈？」沒有維持五官，法師也認不出，只能通過編號識別。

「是。」

「你今天不安排實驗了，等明天教授過來，帶你和另外二號幽靈實驗員一起去跟陛下做報告。」

「見陛下？」

「對。」法師還小聲滴咕着什麼，可沒有法術配合，幽靈是聽不見的。

得到這個消息居然讓沒有心臟的巴哈有些期待。

他知道陛下非常厲害，能讓幽靈變得更像人……作為幽靈的時候他不覺得人有多好，但他喜歡頭腦好用的感覺——幽靈也沒有腦子，真是很惱火。

第二天，他和夥伴阿莫斯一起和教授去見陛下，過程當然還是在水晶球里，主觀意識覺得討厭，卻沒有生氣或悲哀的情緒。

幽靈，真是沒用啊。

等到再被從水晶球里放出來時，對面就是陛下和上次那個女人。

「巴哈，阿莫斯，還記得我嗎？」王齊問。

「記得，陛下。」

「聽溫克教授說，你們有在努力學習魔法，進度怎麼樣？」

「學會一點總是會忘記很多，我有些懷疑生前是不是法師。」

「俺也一樣。」

王齊點頭：「有心學習就很好，據說幽靈也有機會成為厲害法師。這次讓溫克教授帶你們來，打算再祝福一次，停在原地別動。」

上一次，給巴哈等五個幽靈都加了一次精神力，後來轉為黏菌人形態加的體質屬性，以及由體制擴散的3力、3敏，到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作用了。

屬性的變化不需要王齊親自觀察，黏菌中心有專門的實驗組給他們做體測。

上次巴哈以幽靈形態加過兩次精神力，當時是【精神力11+13、精神反應3+3、魔力容量4+3、魔力親和12+3、法術抗性3+4】。

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年時間，該消化的已經消化，該損失的都損失掉了，變成19、4、6、13、5。

阿莫斯也幾乎一樣。

這次給兩個都加兩下，分別加在精神力和魔力容量上。

加完之後，巴哈變成【35、8、16、17、9】，阿莫斯的精神力偏低兩點，其他差距都是1和0。

次數還是不太夠，參考另外幾個的測試結果，精神反應這一項和人形態的反應速度還不太一樣，和幽靈的感知能力關係更大一些。

巴哈兩個表現出比較強的學習意願，因為幽靈沒有視力，王齊寫信要求學院的項目團隊抽人出來教一教。兩位學習進度和學院學生完全沒得比，但的確能學進去一些東西。

王齊就想乾脆培養兩個幽靈法師算了……或者可以叫巫妖？

在自身學會一些魔法后，它們可以做到自主附身和脫離，研究黏菌人會比普通法師方便得多，還可以幫助軍隊研究一些魔族的靈體型怪物。

沒加精神反應而是加的魔力容量，也是出於魔法學習的考慮，有了魔法之後幽靈的感知可以用魔法替代，但魔力容量這個東西不知道能不能自主增強，也是兩位學者型幽靈比較缺的屬性。

加完屬性，王齊問：「你們能感應到魔力吧。」

「可以的，幽靈對魔力和熱量都敏感。」巴哈說話的流暢度又提高了一丁點，等屬性穩定下來應該能夠好好學習了。

王齊讓李想給兩個幽靈撒粉，自己從旁邊小桌上拿起魔法書，直接上特效。

這本魔法書做了特殊處理，對它使用微光術，就能激活材料，表現出一點魔力特徵，是。

不過真的頁本來就是個費力的活，這本書上還有金屬粉末調製的魔法墨水，比一般紙張更重。

只能王齊自己給幫忙翻一翻，順便給兩人解釋：「用微光就能達到這個效果，微光戲法也記錄在第二章，你們現在翻頁困難，還需要人幫忙，等學會二環的法師之手才能自己看，這個法術也在書里，希望它能幫你們早日找回法師的狀態。」

「……謝謝陛下」明明沒有腦子和心臟，又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一點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