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寨外的大地上，高手們釋放的可怕壓力，如同大海中的漩渦。
夜塵正處於漩渦的中心處。
這是他無法抵擋的可怕力量，這些殺過來的高手，每一個都有輕易滅了他的能力。
恐怖的力量籠罩著他的全身，將他鎖定。
四周彷彿有一層無形的牆壁在困著他，讓他連逃跑都做不到。
無法反抗，無法逃跑，甚至想要說話都不行。
夜塵第一次體會到如此的絕望。
這一刻，什麼潛規則，什麼承諾，都不重要了。
異族決不允許人族無敵天才的存在，這遠比背叛來得重要。
更何況，以前的潛規則，是為了雙方共同的利益，都不想魚死網破，才有這個潛規則。
任何時候，其實都是利益為先。
也就在這一刻，夜塵看到人族那邊的天空中，突然間風雲驟變。
緊接著，雲層被撕裂，也有高手飛了出來。
這是一個個老人，最前方的灰衣老人目光盯在夜塵的身上。
隔著很遠的距離，兩人彼此對視著。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但夜塵感覺到，老人的眼中充滿了慈祥和對夜塵的喜愛。
他對夜塵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別過頭去緊盯著前方，臉上閃過一絲決然之色。
然後，灰衣老者身後的老人們，對著夜塵頷首示意，那眼神充滿了鼓勵和喜愛。
「異族的畜生，我人族天驕，豈是爾等這群畜生欺？」灰衣老者一聲咆哮，身上的力量瘋狂湧現。
恐怖的力量在虛空中肆虐著，劈天蓋地地湧向四面八方。
夜塵猛地從獃滯中震驚過來。
這些衝出來的老人……
他們在燃燒自己的力量。
他們的修為是何等的恐怖，要修道這等境界，天賦奇遇缺一不可。
他們奮鬥了一生，才有現在的修為。
然而現在，力量在燃燒，在瘋狂地脫離他們而去。
他們原本光滑的臉上，頃刻間爬滿了周圍，彷彿瞬間老了三十歲。
從一個普通人六七十的模樣，變成了九十多歲的老態龍鍾。
只是，他們身上的氣勢，越發的強大和可怕。
夜塵來不及多想，只在瞬間，他們已經從牛頭寨上方飛到了異族群眾。
回憶老者鎖定了一名虎人族的異族，猛地劈出了一劍。
驚艷的劍光橫跨天地，夜塵的劍光在他面前，如同熒光對皓月。
這是一名劍修……
「瘋子。」虎人族的超級高手咆哮著，身子在劍光下消融。
連帶著，他身後還有兩名高手被斬殺。
「哈哈哈，老夫殺了三個，夠本了。」灰衣老者大笑著，身體突然間如同流沙一般散開，於虛空之中隨風飄散。
從此在世界上，再也沒有他身體的痕迹。
一位黃衣老者笑道：「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老楊，老子也來了。」一名紅衣滿臉威嚴的老者怒喝道，伴隨著身上力量燃燒，斬出了驚天動地的一刀。
一時間，足足有十多名老者燃燒了修為。
「放肆！」黃金比蒙獸怒吼道。
人族當著他的面殺人，這是對他的嘲諷。
「老子殺的就是你，黃金比蒙獸。」紅衣老者的長刀，猛地劈向了他。
伴隨著其他高手一同出手，狂暴的能量洪流在異族之中炸開，遮擋了視線。
一時間，也不知道多少高手死在這些人族老英雄的手中。
最後，一名身穿鎧甲的男子出現在爆炸的洪流上方，對著下方的異族大軍一拳砸了下去。
「轟！」
大地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圍困夜塵的氣息，猛地一松。
夜塵終於恢復了自由。
此刻的他，獃獃地看著戰場，兩行清淚從眼角流下。
很快，夜塵就淚流滿面。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這些素未蒙面的老人，他們竟然為了救自己，將數百年的苦修燃燒殆盡。
他們用自己的命，換回夜塵的命。
他們是用十多條命，來換自己一條。
他們是那樣的義無反顧，那樣的決然果斷……
夜塵只覺得心中一口氣堵著難受，他雙眼通紅，顯得有些瘋狂。
「啊！」夜塵咆哮著，瘋狂殺向前方。
「殺！」驚艷的劍光斬過虛空，獅人族小隊首領剛剛反應過來，被夜塵一劍斬成兩段。
接著繼續出劍，又將一名黃金獅子一劍斬殺當場。
這一刻，夜塵瘋了。
戰場上多了一隻黑色的幽靈，他的速度奇快無比，如鬼魅般出現在異族年輕天才面前，一劍將對方斬殺當場。
然後又鬼魅般地消失，出現在其他人的身前。
一劍!
每一次殺人，都只用了一劍。
夜塵專門挑選對方的天才來殺。
倖存的天才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發瘋的夜塵。
緊接著……他們開始了瘋狂逃竄。
夜塵紅著眼，追上去瘋狂地屠殺。
流雲劍被夜塵握在手中，發出了陣陣的顫鳴聲，他在享受著飲血的喜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夜塵周圍三百米內空無一人。
夜塵這才停下了動作，雙眼逐漸清明。
他的腳下，屍體如同地毯一般鋪了一地。
腳下，鮮血凝聚淹沒了自己腳背。
周圍飄著血光，被流雲劍吸收著。
夜塵又抬頭，看到異族的陣營中，異族的天才們如同見鬼一般地看著夜塵。
甚至，當夜塵投來目光的時候，他們下意識地低下頭，不敢去跟夜塵對視。
這一戰，他們註定要留下嚴重的心裡陰影。
原本還在進攻的異族大軍，也在如同潮水般滾滾退走。
夜塵收起手中的劍，然後跪在地上，對著老人們死去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諸位前輩，我們素不相識，但大恩大德，夜塵永世銘記。」夜塵輕聲呢喃道。
這一刻，原本對於人族沒多少概念和認同感的夜塵，終於體會到了人族這兩個字的厚重。
原來，人族內部的安逸，還有很多人自相殘殺，天才們得以成長……
人族的種種繁榮，都是邊關的將士們，用生命換回來的。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是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有人替他們負重前行。
「你們沒做完的事情，夜塵來做。你們沒守護完的人族，夜塵替你們守護。」
也在這一刻，夜塵終於下定決心，將前輩們的遺願接回來，讓自己去守護這個人族。
這也是所有老人們的心愿。
他們用自己命換夜塵命的時候，原因恐怕也只有一個，那便是：夜塵是人族的未來。
用他們的現在，換人族的未來，他們覺得很划算，哪怕是他們付出生命的代價。
既然如此，夜塵絕不能讓他們失望。
也絕不能白死。
若不知感恩，自己跟畜生有什麼分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