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家請馬曉雲做頓飯，肯定不能算是馬二姨給顧家幫忙。

  絕對要算顧家給了馬二姨一個和自己二姑娘相處的機會。

  顧家收養鳳勤，梁家都覺得是鳳勤在幫顧家幹活。

  按著這個邏輯，給顧家做飯，馬二姨還要感謝顧家，毫無問題。

  之前梁家對顧家或許有感恩之心，但絕對不會太多。

  現在梁富寬下了崗，制定名單有顧長山一份。

  現在梁家可能更覺得顧家斷了自己飯碗，就應該幫梁家養姑娘。

  「你媽也跟著你爸進城了啊?」

  那存花出林場，就是馬二姨這個塑料姐妹都驚訝。

  「去了，兩個都去了，兩個不一起去，二姨你不也沒機會嘛。」顧兆成輕鬆的回道。

  這兩個人走了之後，顧家就是顧兆成做主，感覺還是可以的。

  「你媽沒給你們準備點什麼再走嗎?」

  馬二姨繼續問道，看的出來，不知是哪裡有想法，多少是有一點不想去。

  但顧兆成還是願意相信，這不是因為不想接鳳勤，更希望是不願意給顧家幹活。

  林場這邊家裡沒人的話，也沒有飯店吃。

  只能是把飯做好，一直溫在灶台上。

  就是家裡完全沒人不好燒火，提前做好飯，等吃飯的時候直接熱一下，也是一個選擇。

  「我媽準備了一些粘豆包，就剩下熬點菜就可以吃飯了，本來這些該是我做的，但我第一個就想到二姨你了，家裡的菜我都準備好了。」

  其實不吃菜，干吃粘豆包也行。

  換二十年前，這已經算是很好的伙食。

  「去倒是行，但是……」馬二姨猶猶豫豫的說著。

  「沒有什麼但是了，鳳勤現在就在家裡呢，二姨咱們還是快點過去吧，不然人出去玩可就錯過機會了。」

  沒等馬曉雲找什麼藉口，顧兆成就做了結果。

  不給拒絕的機會，前面領頭就走。

  話都說到這了，馬二姨也就只能跟著顧兆成出門。

  背後可以不滿意顧家，當面還是要老顧家面子。

  尤其是鳳勤還賴在顧家的情況下。

  「兆成，你們家這吃的不差啊，又是肉又是魚，又是大骨頭的。」

  看到準備好的食材，馬二姨又驚訝起來，就是情況最好時候多梁家，也不敢每天這麼吃。

  一刀肉切了一斤多，六七塊，骨頭煲不那麼值錢，但是四五斤也要七八塊。

  一頓飯造下去十幾塊，在城裡條件好的人家當然可以天天吃幾個菜。

  但923這邊沒人家可以天天這個標準。

  「什麼不差啊，這一個月了，我們家裡這是第一頓。為了不辜負媽的託付，我僅有的那些零花錢都拿出來了。孩子吃沒吃過肉，吃飯的時候二姨你看看就知道了。」

  顧兆成可不想給馬曉雲顧家有錢的錯覺。

  有這種錯覺的人已經夠多了，已經不好再多一個。

  馬二姨覺得顧家有錢，可能更心安理得讓姑娘吃顧家。

  「你這孩子不會做，還買這麼多硬菜回來。」

  真要願意幹活的話，馬二姨可以相信，不管是工作還是家務，都算一把好手。

  拿著食材，就開始動手處理起來。

  「這不是也為了二姨好嗎，肉可以多燉一會兒，二姨也可以在我們家裡多待一會兒。就是孩子本來挺喜歡在灶台邊待著的，二姨人一來，孩子就躲屋裡去了。」

  顧兆成沒忘記，今天主要任務不是讓馬曉雲幹活。

  是真的想要這母女兩個多相處一下。

  「兆成，給你們做一個酸菜燉粉條，一個醬大骨，一個紅燒魚，一個溜肉段可以嗎?」

  都是這邊的傳統菜，不管是哪裡人，到了這邊，在大棚菜比較貴，家裡負擔不起的時候，都是這麼吃。

  「可以，可以，這已經很好了。」顧兆成看了看裡屋：「二姨，我去把鳳勤叫出來。」

  「鳳勤，你怎麼又躲屋裡來了?」

  平常興傑讀書的小隔斷，就是鳳勤見人之後害怕，最喜歡藏的地方。

  從馬曉雲進了顧家，進裡屋探頭看了一眼鳳勤之後，鳳勤就沒敢出來。

  沒打沒罵的就害怕嚇成這樣，也是真的讓人很無奈。

  「大哥，她怎麼來了?」鳳勤探出來頭說道，對馬曉雲很多時候，連個媽都不願意喊。

  有一個這樣的孩子，說實話家長其實也挺糟心。

  「今天媽沒在家，二姨過來幫咱們做一頓飯。」明擺的事，解釋完了之後，顧兆成繼續說道：

  「鳳勤，大哥要出去去河邊收一下魚網，你出來幫二姨做一下飯唄。二姨是家裡的客人，過來幫忙，咱們怎麼好讓她一個人忙活。」

  「大哥，我害怕。」鳳勤繼續躲著說道。

  遇到鳳勤這種情況，顧長山和那存花也就沒有了辦法。

  但顧兆成不一樣，沒那麼心軟：

  「不用怕，她是你親媽，別人都可能傷害你，她也不可能傷害你。你就是跟平常幫你大媽一樣，幫著燒燒火，洗洗涮涮的伸把手就行了。

  我出去之後，家裡就你做主了。你記得禮貌一點，就算只是把二姨當一個客人，也不好讓她一個人在外面幹活的。」

  顧兆成直接就把鳳勤和馬曉雲留在了顧家單獨接觸。

  這種沒什麼事實的恐懼，只要直面克服就是了。

  明知道馬曉雲不會把孩子怎麼樣，沒必要非要把孩子護在顧家。

  孩子怕不怕的，多處幾天下來，其實也就沒事了。

  而且孩子害怕家長，也不完全是什麼壞事。

  有一點敬畏之心，小孩子才不會那麼肆無忌憚。

  說完之後，顧兆成直接就出了門，二十分鐘走到河邊把自己下的地籠給收了。

  把魚給收到自己的空間之後，又添加了餌料就把地籠又下了下去。

  因為冰層越來越厚，沒有被破開的地方，已經有了五六十公分。

  鑿洞已經是一個很累的活，顧兆成也就懶得再換位置。

  又換了一個洞口，把昨天凍住的一層不算薄的「薄冰」破開。

  下魚竿，釣了半個小時魚，釣到了兩條不到一斤的小鯽魚。

  算著時間差不多之後，就提著自己的裝備，帶著兩條小鯽魚，準備回家。

  這兩條魚可以考慮回給今天在顧家幹了活的馬曉雲。

  顧兆成還是不太喜歡白用人。

  不能跟梁家接觸的多，就學梁家人的做人方式。

  要改變，也是改變一下樑家人的自私。

  回到家之後，菜還沒有完全做好，鍋里還燉著醬骨頭，其他菜倒是在灶台上溫著。

  馬曉雲和鳳勤兩個人，各自在灶房忙活著。

  馬曉雲翻攪著鍋里的大骨頭，鳳勤在一邊燒火。

  兩母女雖然都是沉默不語，不如那存花和鳳勤在一起時候的說說笑笑，但是也沒出什麼問題。

  馬曉雲雖然暴躁，看似咋咋呼呼，沒有腦子，但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就不會完全沒有分寸。

  只是很多時候，習慣能動手就不叭叭。

  可以簡單解決的問題，就不去複雜話。

  雖然會打孩子，但現在也就是不輕不重的打兩下調皮的鳳菊。

  也沒聽說過，馬二姨還會打已經長大了大姑娘的鳳霞。

  反思了這麼多天，更不至於就是因為鳳勤害怕自己，就爆揍鳳勤一頓。

  「兆成，你回來的剛好，這骨頭在燉半個小時就行了，我也該回家張羅飯了。」

  看到顧兆成回來，馬二姨說道。

  「二姨，你還回去做什麼，就在家裡吃吧。」

  顧兆成這也就是客套一下。

  真和這一家一起吃飯，也是挺沒意思的。

  顧長山那存花沒在家，顧兆成也真沒什麼跟兩個人聊的。

  尤其是當著鳳勤面的時候，孩子的事情還都不好說。

  「不了，我還是回家去吧。」

  馬曉雲看了一眼，顧兆成一回來，就又躲回了裡屋的鳳勤說道。

  「二姨，這兩條魚你帶回去吧，回去了燉個湯喝。」

  「你就撈了這麼兩條魚回來，還都送給我啊？」馬二姨想拿，又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關係，二姨你就拿著吧，讓你在我們家忙活這半天，這都是應該的。也就是我不會賺錢，我要會賺錢的話，怎麼都要買兩刀肉送二姨感謝。」

  真的表示一下感謝是一方面。

  也是顧兆成提醒著馬二姨，時常懷著一點感恩之心。

  你給我們家做頓飯，我都要回報你兩條魚。

  我們顧家給你養了小一個月女兒，不指望你家回報，起碼也別背刺。

  起碼不要跟著林場的婦女，一起說顧家的閒話。

  「那二姨就拿著了。」馬二姨接過了魚，這麼一會兒魚已經凍住了：「我得回家了，要不然都趕不上你叔回家吃飯了。」

  「那得快一點了，不能耽誤了我叔吃飯。」顧兆成暗諷道。

  迷戀麻將的人也是很認真的。

  比上班的人都有時間觀念，生怕晚了排不上。

  梁富寬就是上山幹活，都沒這麼認真過。

  也還好林場環境封閉，沒什麼以賭為生的專業人士。

  要不然梁家兩口子，工作這麼多年，攢下的錢，也不夠別人擺盤殺豬的。

  現在梁鳳寬只是打牌比較菜，輸一下自己的零花錢，還動不了梁家的筋骨。

  馬曉雲願意給梁富寬的零花錢，還是有限。

  林場最彪悍的女人，管自家老爺們不是問題。

  林場連個金融機構都沒有的情況下。

  梁富寬也不可能輸家裡的存款。

  「那我走了，鳳勤，媽走了。」

  馬二姨叫鳳勤又沒什麼回應，有那麼一些尷尬。

  「我送送你。」

  顧兆成接話，帶著馬二姨就出了顧家屋：

  「二姨，你也不要生氣，今天鳳勤能跟你在一塊待這麼長時間，這不就有效果了嗎，多接觸幾次，她不再害怕，總會跟你回家的。」

  顧兆成還是對馬二姨進行了一番鼓勵。

  希望馬二姨還能自覺來顧家做飯，但是這個人不知道再考慮什麼。

  可能還是在帶不帶孩子回家之中猶豫，也沒有多幹活，急著接觸的意思。

  這也不怕，鳳勤能接觸馬二姨之後，也就完全沒理由在顧家待著。

  老顧家接下來的幾頓飯，都是由顧兆成來掌勺。

  食材有限的情況下，發揮空間其實也不大。

  剛開始拿勺，就比那存花廚藝更好，也不合適。

  所以也就普普通通的吃了幾頓。

  對顧家這些不能經常吃肉的人來說，素菜做的再好，也是要差一些味道。

  顧兆成說是讓顧長山和那存花去城裡玩兩天。

  但是兩個人也只是在城裡住了一個晚上。

  第一天早上走，第二天晚上就回到了林場。

  應該還是心疼住宿和吃飯錢，兩個人出去一天，吃住方面怎麼也要消費大幾十塊錢。

  顧長山對別人的時候，都挺大方。

  對待自己的時候，那就真的是摳門。

  如果是顧兆成的話，絕對不會這麼虧待自己。

  顧長山這種人很難得，之前的年代多一點，以後會越來越少。

  「爸，怎麼樣，調查結果出來了嗎？」

  顧兆成還是最關心正事。

  兩個人去城裡除了逛逛散心之外，還要去局裡等待顧長山的調查結果。

  「出來了，啥事沒有。」那存花露出一個輕鬆笑說道，雖然顧長山受賄是本就沒有的事，但怕調查不清楚，那存花還是有壓力：

  「你爸不只是明天就可以上班，就是945工隊，以後也都歸你爸管了。」

  雖然代管945工隊這沒什麼實際意義，但是對那存花已經足夠。

  只是領導的這份看重，就足夠讓那存花開心。

  只是一些沒什麼實際意義的東西，就可以滿足那存花這代人。

  以後這些空話，就沒那麼有用了。

  「爸，這三道溝林場，一共就兩個工隊，你把兩個工隊都代管了，那還要場長做什麼。那秦焱，局裡有沒有考慮把他給調走?」

  搞停薪留職這些事情，秦焱確實比顧長山有手段。

  所以之前，顧兆成也一直對秦焱沒什麼想法。

  但是解決了下崗，剩下安排工人生產這些事，十個秦焱都不如一個顧長山。

  短時間之內，三道溝還留著秦焱這個場長，已經是沒什麼作用。

  這個人也就差不多，可以從林場離開。

  局裡沒想法的話，顧兆成就要有想法了。

  「上面是什麼想法，這我哪裡是我能問的。」

  顧長山思想還是比較老。

  就是什麼都聽上面吩咐，不會自己爭取一下，能得榮譽真是趕上了適合的時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