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兆喜的人一陣鬧騰，顧兆成不去當兵的事情，也就算在家裡交待了過去。

  這件事本就因為是顧兆成自己的理想，一家子才那麼在意。

  顧兆成自己不在意，其他也就沒有那麼難受。

  普通的家庭，還是沒那麼嚴重的當兵情節。

  雖然當兵是不錯的出路，但不是唯一的出路。

  隨著林場的下崗名單下來，林場下崗了那麼多人，顧兆成沒招上兵這點小事，很快就會過去。

  顧長山雖然不忿秦焱安排老實人下崗，把自己加到了下崗名單的第一個。

  但是林業局副局長林恆，還是首先第一個把顧長山給劃了出去。

  說是考慮到顧家的困難，其實還是顧長山賣力幹活，得了省級勞模，在市裡的不少領導面前都掛上了號，給自己掙下的「免死金牌」。

  這種剛給單位掙了臉的職工，直接就給干下崗，在哪個單位都說不過去。

  顧長山這個榮譽得的還是很不容易的，過了這幾年，沒個十億百億的身家，跟這份榮譽可以說完全無緣。

  所以最後下崗的人，沒有隨秦焱的意，也沒有隨顧長山的意。

  各種自願的不願的，老實的奸滑的，年輕的年老的，都有人下崗。

  算是一份各方綜合妥協下來的名單。

  當然了被人抓到辮子的人，自然也都要下崗。

  之前那些人，波濤洶湧明爭暗鬥，並不是沒有用。

  梁富寬就被徒弟陰了一手，因為挑釁拌嘴推了一把徒弟劉鐵軍，就被徒弟訛上。

  徒弟什麼都不要，只要犯了錯誤，「毆打」工友的梁富寬下崗。

  梁富寬也就在和徒弟劉鐵軍，在林場司機的位置上，競爭敗了下來，被停薪留職下了崗。

  充分說明，林場裡面這師徒關係，也挺脆弱。

  顧長山能因為宋留喜是自己師傅，教了自己伐木。

  就幫宋留喜養老，真的很難得。

  當然了最難得的是那存花，畢竟是那存花負責的日常伺候。

  幾家歡喜幾家愁，老顧家雖然沒人下崗，但是顧長山還是暫時在家歇了業。

  「爸，你不用幹著活，劈柴這點事，我抽點時間就做了。」

  顧長山在家裡閒下來之後，就想跟顧兆成搶活干。

  家裡活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主要就是灶台一塊。

  洗洗刷刷燒火做飯的這些事，那存花自己就做了。

  還有一個小鳳勤，跟在後面搶活，也存在競爭。

  剩下的就是挑水砍柴，老顧家院裡有壓水井，挑水就是把水從井裡壓出去，挑到屋裡水缸里。

  這件事不難，冬天一水缸水可以用好多天。

  並且挑滿了屋裡的水缸，這個活也就沒得做。

  只有劈材這個活，做多了也沒關係，隨時有空閒了就可以做。

  就是把家裡攢下的柴火垛，都劈了都行。

  「在家裡待著也沒事，我活動一下，要不然閒著身體難受。」顧長山沒停手裡的斧子，還是繼續劈柴。

  「爸你這不是身體難受，是心理不好受吧，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人的事，好好的就被人給舉報了?」

  顧兆成把顧長山攔了下來，劈柴解決不了鬱悶。

  沒幹過的會覺得解壓，但是經過乾的，只是用勞動麻痹自己。

  顧兆成這一次選擇對顧長山補一刀。

  這種事情還是要說開，一個人悶在心裡更難受。

  顧長山覺得自己真心的對待了每一個人，但還是遭到了工友的背刺。

  下崗名單下來之後，對顧長山不滿的人，就以貪污受賄給顧長山舉報了。

  也不算無事生非，大多數人的想法就是，顧長山太有錢了。

  林場沒人養的老人我養，沒人要的棄兒我供，梁家不要的姑娘，我還願意養。

  難免就顯的太過於財大氣粗一點。

  顧長山再外不擺爛說慘，就給人造成了顧家很富的錯覺。

  「兆成，你還真是長大了，什麼都懂了。」顧長山苦笑了一下，在柴火堆上坐了下來。

  「爸，你這也算盡力，幫著那幾個年紀大的叔伯保住了飯碗，這已經得到你也想要的了。外面的人，他們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畢竟林場大了，什麼人都有，起碼你是問心無愧。」

  也不只是個別人被舉報，那些下崗的工人和家屬，也都怨起了顧長山。

  之前熱情對待顧家的人，現在看到顧家人不只是當看不見，玩冷暴力還要瞪兩眼。

  這對平常整天被人隊長隊長，熱情的叫著的顧長山，落差就挺大的。

  留下的工人，去了山上幹活伐木。

  在家裡待著的都埋怨顧長山，顧長山想找人嘮嗑的都基本沒有，只能在家劈柴。

  「不用安慰我，我這麼大人了，受得了這點事。」

  顧長山這方面挺傳統，在家裡人面前很要強，不想露出自己的脆弱。

  也可能是最大的顧兆成都還不頂事。

  顧長山是家裡的頂樑柱，必須強大，不能軟弱。

  「那行，我不安慰你了，你也別跟我搶這點活了。

  你要真的覺得無聊的話，要不就趁著這個機會，帶著我媽去城裡玩兩天吧，反正你也是要去城裡等局裡的調查結果的。」

  顧兆成準備鼓搗兩個人去城裡逛逛去。

  換個環境，換個心情，雖然顧兆成看著城裡平常，但對山里場待的人，邊河已經足夠繁華。

  不說看其他東西，只是逛逛街，看看高樓大廈也是好的。

  整天在林場待著，世界太小了。

  「這都什麼時候，我們哪還有心思去玩。」顧長山拒絕道。

  「這也沒有到什麼時候，咱又沒收過什麼東西，舉報這本就是沒有的事。停職這也就是給你放了幾天假，趁著這時間出去玩玩多好，還一直待在這林場做什麼。

  爸你也要為媽想一想，他在林場都待多長時間沒有出去了?」

  讓顧長山自為自己有點難，為了那存花也就足夠有理由。

  作為那存花的兒子，顧兆成一直都是希望顧長山，對那存花好一點的。

  也不能就讓那存花，整年就是守著林場家屬區這一點地方，一年四季就是幾個孩子，整天只是圍著灶台。

  「你媽想去城裡了嗎?」

  「爸你看你這話說的，整天在林場待著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想換個地方看看，進城裡逛逛?」

  再漂亮的地方，待的時間長了都是會膩了，想到其他看看去。

  顧長山還是不懂女人，可能多別人很好，但是對媳婦，只能說是一般般。

  同樣的林場工人，興傑去世的父親，帶著興傑媽，天南海北的都去吃過買過玩過。

  那存花連城裡都沒去過幾次。

  雖然興傑媽黃小萍，去了外面，心也跑到了外面，拋棄了兒子就去闖蕩的不可取。

  但有可能的話，多出去看看旅遊玩玩，沒有問題。

  「是我有一點忽略你媽了！」顧長山嘆道。

  「忽略了就要彌補，現在還不晚。」

  顧兆成是下決心，要顧長山把精力分一部分給那存花的。

  那存花為了顧兆成嫁到了山區林場，顧兆成也就需要幫那存花，爭取一部分關懷。

  只是簡單的做一下顧長山的附庸，幫顧長山養到處撿來的孩子。

  這一輩子，也太不值得。

  「媽，我爸兩天心情不好，林場這些人，對我爸也沒什麼善意。還總說一些閒言碎語，想著我爸倒霉，你陪著他到市里逛逛，換換心情吧?」

  跟顧長山那邊說的差不多之後，顧兆成又到屋裡找到了那存花。

  「你這孩子說啥胡話呢，家裡這老的小的，這麼一群，我怎麼走的開。」

  那存花一手瓢一手勺的說道。

  現在老顧家，也只有那存花一個人真的在做家務。

  少了顧長山，只是家裡沒了經濟來源。

  少了那存花，可以說家裡的一切都會亂了。

  像是宋留喜這樣的其他人，可能能湊合做一點，但大概也只是勉強能讓人入口的程度。

  顧兆成的印象裡面，是沒有見宋留喜做過飯的。

  「沒什麼走不開的，不就是做飯那點事嗎，我能整明白。主要是我爸這幾天看著都頹廢了，實在是讓人擔心。」

  「你真能整明白嗎?」

  「不就是熬點白菜粉條的事嗎，這我有什麼做不來的。」

  顧兆成自信的說道，這麼多天了，一直都沒有機會做飯，還是有一點手癢。

  「那我給你們多準備點豆包，到時候你們蒸一下，簡單的炒個菜就行，我就和你爸出去兩天?」

  「去吧，去吧，一直在林場待著，再給我爸壓抑壞了。」

  用那存花勸顧長山，用顧長山勸那存花，顧兆成成功的勸說兩個人進城兩天。

  「兆喜，你說今天咱們去二姨家吃飯怎麼樣?」

  顧兆成讓顧長山和那存花離開家。

  讓兩個人散心是一方面，但是也不只是讓兩個人散心。

  還是想自己處理一下鳳勤的問題。

  因為梁富寬下了崗，鳳勤的扶養問題，梁家直接就沒了下文。

  顧長山兩口子這種厚道人，在這個梁富寬剛沒了飯碗的時候，也不好意思提這個事。

  這個事就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要默認了。

  顧兆成肯定不能忍，還是決定繼續的提醒一下馬二姨。

  「大哥，你想啥呢，你想去二姨家吃飯。你不是跟爸媽說，他們走了，你做飯的嗎?」

  梁富寬和馬二姨的摳門，那是兆喜都聽說過的。

  一般人想要到梁家蹭飯，那不可能。

  顧家不一般，顧長山是隊長，原本的時候，可能還有一點機會。

  但是現在梁富寬剛下崗，正氣顧家的時候，哪還會在意顧長山。

  幫一些人不幫一些的後果，就是所有人都遷怒顧長山。

  都覺得如果顧長山能為自己盡力的話，自己的飯碗能夠保下來。

  「我和你開玩笑呢，沒想去馬二姨家吃飯，就是想叫馬二姨過來，幫咱們做一頓飯。」

  說要去梁家，鳳勤可能都不敢去。

  所以說，還是把人叫過來顧家的好。

  馬二姨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姑娘，顧兆成就準備把鳳勤，放在二姨眼前。

  「把人叫過來還行。」

  「行吧，今天爸媽不在家，給你們吃點好的，我去給你們買點肉去。」

  之前的時候，顧家隔三差五的還是可以吃頓肉。

  在家裡多了兩口人之後，沒有特別的日子，顧家也真的沒有買過肉吃。

  如果只是一點的白菜蘿蔔，顧兆成也不好麻煩人一回。

  還是要買點肉，買點大骨頭的，才好找馬二姨下廚。

  「二姨，二姨。」

  去商店買了肉骨頭和菜拎回家之後，顧兆成就來到了梁家。

  「兆成，你怎麼來了?」

  馬二姨驚訝的問道。

  也是一個社會人，用不到顧家，顧兆成還是空手來的之後，對顧兆成就沒了啥熱情。

  「二姨，我叔沒擱家屬?」

  不過就是沒熱情，大冷天的天，讓顧兆成進屋還是基本都禮貌。

  看到只有馬二姨一個人在家之後，顧兆成問道。

  「他啊，他沒在家，自從下崗了之後，那我天天都去打麻將。」

  林場這邊一直都有打牌打麻將的傳統。

  這邊完全沒有娛樂場所，所以想有點休閒的話，完全都是要自娛自樂。

  如果是十年前的話，電視可能還有一點吸引力。

  到了這個年代，電視對成年人來說，遠不如打牌賭錢。

  「哦。」

  顧兆成應了一聲，並沒有發表什麼看法。

  梁富寬打不打麻將，賭錢不賭錢的，跟顧家沒什麼關係。

  只是覺得相比一下顧家兩口子的忙碌，梁家這兩口子的日子太過舒服了一點。

  其他人下崗了之後，都是急著去城裡找工作賺錢。

  梁家這種有家底的人家，沒工作之後，不用考慮沒飯吃，先玩一個痛快再說。

  當然了這也算是梁富寬這個人太不成氣。

  慣會享受、偷奸耍滑，在林場上班，還有顧長山督促，耽誤不了幹活。

  下崗了之後，沒人催促，就算是放了羊。

  「兆成，你找你梁叔啊，他應該是在場部玩呢?」

  馬二姨回問道。完全還沒意識到，梁富寬迷戀上麻將會是什麼樣。

  「我不找梁叔，我就是過來找二姨你的。我爸媽不是有事進城了嗎，家裡也沒人做飯，我第一個就想到二姨你了。這可是一個機會，大好的機會，二姨你到我們家給做飯，鳳勤這次可不好躲著你了。」

  顧兆成一副發現驚喜了的樣子說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