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何文遠的事情，劉洪昌送孩子上學之後，沒能按著計劃去參與釣魚佬的聚會。

  到了文具廠先是找了楊麥香，後又到車間找了二慶。

  對於賒給何文遠幾千塊錢的貨物，楊麥香還是給了面子。

  也就是何文遠的身份特殊，對劉洪昌的心思又盡人皆知。

  要不然這點事，完全沒必要知會楊麥香。

  因為工廠擴大規模，這段時間楊麥香還是挺忙的。

  不過這也是楊麥香自己樂意，孩子大了，楊麥香覺得之前工廠太穩定。

  事情有點少，空閒有點多，就給自己加了一些難度。

  這一代人還是都不怎麼閒的住。

  二慶這邊更簡單，很樂意為何文遠效勞。

  做點本職工作之外的事，完全沒問題，屁顛屁顛的酒答應了下來。

  還不停的感謝著劉洪昌，以為是劉洪昌幫著自己創造機會。

  劉洪昌只是單純的甩包袱，有點愧受。

  私人企業不一樣，並沒有幫著員工解決對象的義務。

  能幫著偶爾辦一個相親舞會，已經是很念人情。

  單獨安排介紹，沒這個責任。

  劉洪昌懷疑，何文遠會選擇這麼一個可以薅劉洪昌家羊毛的生意。

  很可能就有二慶的建議，起碼有二慶的影響。

  要不然什么小生意都可以做的情況下，何文遠特意挑這個總要有一個理由。

  既然到了文具廠，劉洪昌自然也就坐了半天班。

  畢竟這段時間廠里比較忙，劉洪昌來了什麼都不做就走，有點不道德。

  因為廠里擴大經營，廠里的管理層，不少都去了城裡，還是有一些缺人手的。

  人材一時半會，也不太好招聘。

  省里的分廠運行起來，可能會好一點，但是也沒有那麼容易。

  省城對人才總是比市里有吸引力的。

  這個年代的大學生，還是有一些金貴，就算不端鐵飯碗，起碼也是找的外企、名企。

  文具廠多少還是有一些不夠含金量。

  要把省城工廠開起來，廣告推廣起來，才能算省內知名企業。

  「哥，聽說你到廠里來了，咱們一起去吃個飯啊?」

  到中午吃飯前，六子找來了劉洪昌的辦公室。

  「六子，你今天怎麼來文具廠了?」

  六子有了自己的家電工廠之後，在家具廠的副董職位，基本也就成為了一個掛名。

  也就文具廠有大事的情況下，六子會過來參與一下，平時的情況下，六子已經不在文具廠常待。

  尤其了買了別墅，一家子不在文具廠里住了之後，六子出現在文具廠的時間，已經不比劉洪昌多太多。

  雖然六子的工廠比較小，但是對於自己選擇的事業，六子還比較有熱情。

  可以說還是年輕，對工作依然很有熱情，喜歡幹事業。

  跟劉洪昌一起瞎混的時間，都少了很多。

  「我過來找燕子說點事情，聽說你來了，就過來找你一起吃飯。」六子回道。

  「行啊，那就一起吃飯，打電話讓食堂送來一些。」

  雖然廠里食堂的飯，因為廚師手藝一般，做的不算好。

  但是劉洪昌可以吃小灶，多少還是比大鍋飯好一點的。

  就是為了方便，也不會每天都跑出去吃飯。

  出去吃飯的麻煩程度，不如劉洪昌自己在食堂動手。

  「哥，咱們就別在廠里食堂吃了，出去吃咱們一起喝一點。」

  「那行，咱們也有時間，沒在一起喝一點了。」

  也就是六子自己出去，獨立辦廠之後，劉洪昌才覺得六子開始變的成熟。

  之前一直跟在劉洪昌後面，讓劉洪昌一直覺得六子，還是剛進二食堂那個十多歲半大孩子。

  六子和劉洪昌兩個人都是廚子，不出門吃飯也就算了。

  出門吃當然就要選味道好一點的飯店，做菜多了之後，舌頭還是要比一般人刁一點。

  兩個人開車二十分鐘，來到了市中心，選了一家已經開了十幾年的老字號的飯店。

  這地方沒什麼有歷史的飯店，十多年的飯店，完全就可以說是一家老店。

  「哥，你說我這幾年，是不是做的太失敗了一點?」

  酒過三巡之後，六子有了一些情緒。

  「哪裡失敗了，你現在不挺好的，大別墅住著，大奔開著，大老闆當著，寧州城的年輕人，有幾個有你這樣的成績。」

  六子也就剛剛三十歲，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成功。

  不要說在這個貧富差距，拉開不大的時候。

  就算換成幾十年後，六子這個年紀有這個標準，也可以算是一個成功人士。

  「哥，嫂子的工廠都開始做大做強了，我那家電廠，還是半死不活的。」

  六子的家電廠，現在的主要產品就是一些電風扇、檯燈之類的小家電，確實有一些沒科技含量。

  這種工廠想要賺小錢可以，賺大錢困難。

  「已經不錯了，你可不要忘記了，你接手的時候的本就是一家嚴重虧損的工廠，現在能開始盈利，產值增長每年都超一番的增長，已經很不錯了。」

  六子對家電廠不太滿意，但是劉洪昌對六子的經營還是認可的。

  在這些嚴重內卷的行業裡面，六子能夠賺錢，也算是證明了能力。

  沒有核心技術，只靠著推廣和營銷，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不容易。

  而且這也算踏踏實實賺錢，沒隨便做出一點垃圾，就去忽悠人，賺黑心錢。

  在這個普遍已經靠騙賺錢的年代，能安心的做實業，已經很難得。

  「哥，燕子跟著嫂子生意越做越大，我這邊只是盈利，賺錢都不如燕子多，我這家庭地位從哪來啊?」

  成功和失敗都是對比出來的，六子明顯選錯了對比對象。

  非要跟一家做成熟的企業比效益，算是自找苦吃。

  「怎麼，這文具廠當初也是你做起來，然後才交給她們的。燕子給你氣受了嗎，那可不行，我找機會讓你嫂子跟她溝通一下。」

  雖然六子和燕子，都是劉洪昌當初在二食堂的工友。

  但是立場方面，劉洪昌肯定是站六子一邊的。

  如果六子因為賺錢少被媳婦鄙視，劉洪昌肯定要幫著出頭。

  勸燕子鄙視六子的時候收斂一點。

  「哥，我找你喝酒不是因為這個。有礦上的分紅，我還怕燕子看不起嗎。我是自己難受，做事業做的不如嫂子和燕子兩個女人。」

  雖然提倡平等，女人都喊著不要輸給男人。

  但是六子這種傳統男人，更不願意不如女人。

  「文具廠做了多久，你家電廠才開多久，發展的時間都不一樣，你怎麼能一概而論。」

  這算是六子自己犯彆扭，劉洪昌也只能開解。

  六子心裡出了問題，總比夫妻感情出問題的好。

  要不然劉洪昌多少還是要愧疚。

  六子和燕子感情當初還是很好的。

  當初兩個人在二食堂，賺錢都不多的時候，感情都能很好。

  如果因為有錢，兩口子感情出問題。

  那就是劉洪昌支持燕子工作，惹出的問題。

  如果燕子直接下崗，在家做家庭婦女，也就沒這個煩惱。

  「哥，我找你來，不是讓你寬慰我的，我是想讓你幫我。你也別整天就是自己玩了，也玩好幾年了，該做點事業了。」

  六子還是夠明白，這兩家的不同發展，主要區別還是劉洪昌有沒有幫著開掛。

  想要拉著劉洪昌繼續做事業，這徒弟真的變了。

  「這不是你的事業嘛，哥就不參與那麼多了，哥這幾年也不是什麼都沒做，煤礦方面一直沒出什麼問題，里里外外的不都是哥在管的嗎。」

  劉洪昌閒著，完全沒有心裡壓力。

  楊麥香賺錢多少，幹活多少，對劉洪昌都沒有壓力。

  劉洪昌對自己現如今的生活挺滿意。

  不願意主動去做什麼改變，破壞掉現在的生活節奏。

  要改變怎麼也要等一些年。

  起碼在女兒和兒子上大學之前，劉洪昌都不願意改變。

  就算是六子這個徒弟的請求也不行。

  「哥，我當初接手這家工廠的時候，你是支持我的。說是經營困難的話，你會幫我引進空調生產線。」

  「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事。」

  劉洪昌回憶了起來。

  開始的時候，劉洪昌是有幫一把六子的心思。

  但是看六子經營的不錯，工廠一年也能賺十幾二十萬塊錢。

  其實已經算是很不錯，劉洪昌自己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只要工廠能盈利，六子畢竟接手工廠的地皮，這個投資怎麼算都不會虧。

  「哥，你得幫我把生產線給建起來啊，要不然我就和燕子差距越來越大了！」

  「這個事挺麻煩，咱們慢慢合計。」

  劉洪昌也要先了解一下，才能給六子一個準確的答覆。

  電風扇和空調的技術差距還是挺大的。

  「哥，沒那麼多時間慢慢合計了，咱們現在就要開始合計了。」六子急著道。

  明顯是急著改變目前的狀態。

  「你先了解一下哪有這方面技術吧。」劉洪昌想了一下繼續說道：「然後這個事情，需要找一下厚墩子了。」

  這個時期，空調廠家還是不少的。

  也不是所有的工廠經營情況都好。

  從國內引進基礎生產線和人才。

  然後聯繫一下厚墩子，想辦法引進一些國外的壓縮機。

  工廠不可能一步到位，可以先從何組裝方面做起來。

  再一步一步再發展自己的技術。

  國內好多的產業，都是這樣做起來的。

  「厚墩子回寧州了嗎?」

  「回來了，前幾天我還見過，這幾天不知道哪去了。等你酒醒了之後，咱們再聯繫他。」

  劉洪昌要幫忙，也是只指點一個方向，要怎麼做，還是要六子自己去做。

  幫助可以，但是劉洪昌還是不希望占有自己太多時間。

  國內資料怎麼收集，這個六子去做就行。

  對於這方面，六子還是很擅長的。

  然後兩個人又聯繫厚墩子。

  厚墩子貿易做的怎麼樣不好說，但是出去之後，厚墩子認識的人還是挺多的。

  天南地北，各行各業，都有厚墩子的熟人。

  起碼可以幫著打聽一下這方面的消息。

  這個時候，這方面的問題還是到南方之後，才容易打聽清楚。

  有了眉目之後，六子再出發去南方就行。

  如果是假期過去的話，劉洪昌也可以帶著一家子過去看看。

  雖然對以後的人來說，單純的城市沒什麼好看。

  但是對這個年代的人來說，高樓大廈就挺有吸引力。

  「建斌，你回城裡來了啊。」

  等了半個月，李建斌也回到了寧州，過來之後，就來找劉洪昌報了道。

  調去縣城之後，劉建斌還是進了一步。

  從市里掉到縣城，除了流放之外，待遇進一步，基本也是潛規則。

  李建斌回去找老娘，調動工作，自然不是被發配出去。

  在縣城負責的招商引資，相比其他招商困難，沒什麼進展人來說，李建斌做的還不錯。

  怎麼都是大學生，補全了人情世故之後，還是有能力的。

  各方面的見識、能力、人脈，都要優秀不少。

  「到市里開會，回來待上幾天。」

  李建斌這個工作，其實也挺忙，還要出去聯繫企業，回寧州其實並不是周末。

  都是趁著回市里開會，才能回來幾天。

  「回家了嗎?」

  「回過了。」李建斌臉上又帶起來痛苦：「大哥，文遠做生意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啊，她還找過我，我還給她幫了忙。」

  這件事情，劉洪昌沒做錯什麼，當然就大大方方的承認。

  給何文遠賒帳，也算給了李建斌一份面子。

  「她把何家的房子賣掉了你知道嗎?」

  李建斌的痛苦面具更痛了幾分。

  這件事可能早就在何家爆發，但是只到李建斌回來，才可以解決。

  何文達何文濤以後沒有房子住。

  不管是於秋花還是何文慧都沒能力解決。

  這件事說到底最後還是落在李建斌頭上。

  分房這種制度，基本上已經算是結束。

  也就不用想分房這種事情，趁早計劃買房就好。

  「聽了那麼一嘴。」

  雖然李建斌挺痛苦，但是劉洪昌沒有感覺。

  這一點上，劉洪昌沒辦法和李建斌共情。

  劉洪昌甚至覺得有點快樂。

  「你也不要太心急，以後的事情可以以後再說。現在何文遠能做生意賺錢，可是能給你減少不小的負擔。」劉洪昌續道，還是要安慰一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