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看看你的好大兒劉運昌，他做的都是什麼事！」

  這個事劉洪昌要先聲奪人，要不然劉運昌先說的話，確實挺慘，王翠蘭難免也要偏向、同情一下劉運昌。

  當娘的總會更偏疼弱勢一點的兒子。

  其他方面劉運昌不算弱，單位（大型工廠，效益不錯），家庭（夫倡婦隨，家庭和睦）都可以，混的算比劉洪昌強，所以平常王翠蘭都是偏心著劉洪昌。

  但是沒有孩子這點，屬於劉運昌的軟肋。

  劉運昌這種情況，王翠蘭這個當媽的怎麼可能不心疼。

  眼淚都可以說是幫劉運昌流幹了。

  「媽，你看看他劉洪昌，就這還是我兄弟，有他這樣當兄弟的嗎！」

  劉運昌看上去也挺委屈，掛著一臉的不理解。

  這個年代因為各種原因，不孕不育的情況其實不少。

  每個人的身邊，鄰居朋友工友親戚之中，總有會幾個沒有孩子的家庭。

  沒有特別好的醫療條件，得病的夫妻，有的簡單的去城裡、市裡的醫院看看，有的就在村里找個赤腳醫生試試土方，偏方。

  醫療條件不完善的結果就是，大多的不孕不育都得不到正常治療。

  治不了好，沒有孩子的夫妻，當然還是沒有孩子，有一部分會選擇離婚。

  但是這個年代，人們對於婚姻慎重。

  離婚不在大歲數人的考慮範圍，選擇離婚的只是少數，很少一部分人。

  大多不孕不育的夫妻，還是會繼續在一起生活。

  這種情況的夫妻，大多其實都會去抱養一個孩子。

  這裡面又有許多人，都會去抱養一個親戚家的孩子來養，多少有一些血緣關係。

  這和更早之前，絕戶找親戚家孩子承嗣是一個道理。

  這種事情在這個年代不算是誇張。

  劉運昌都想不到，為什麼劉洪昌反應這麼大。

  「都進屋說，你們倆這嚷嚷半天，我都還不知道你們為啥吵的。」

  先把買回來的菜放回廚房，然後搬出家裡的八仙桌。

  王翠蘭面北朝南坐在主位，劉運昌、吳小英、劉洪昌、楊麥香分坐在八仙桌的兩邊。

  這在老劉家算是用很正式的態度，在處理這個事情。

  「還不是他劉運昌嗎，我和麥香都沒結婚，他就惦記上我們的孩子了。」

  這也就楊麥香一心認準了劉洪昌，不會變心。

  如果是介紹的對象，沒什麼感情基礎的，男方大哥提一個這樣的要求，都容易直接把對象給嚇吹了。

  「運昌，你說你，洪昌和麥香證都還沒有結婚領證，你說這個幹嘛?」兩兄弟有矛盾，王翠蘭還是習慣性的站劉洪昌一邊。

  「不說這個我都要成為絕戶了，我能不說嗎！」

  劉運昌激動、不服的說道。

  因為念著王翠蘭帶大兩兄弟的辛苦，劉運昌還是挺少對王翠蘭反駁的。

  之前這個大兒的表現，其實比劉洪昌孝順很多。

  現在看是劉運昌對孩子的執念，已經有些走火入魔。

  劉洪昌為了女人定撞老娘，劉運昌為了孩子不服老娘。

  相比之下，還是之前的劉洪昌下頭。

  畢竟劉運昌的情況可以理解，擱誰結婚十年八年的沒有孩子，又沒有什麼丁克的打算，都會被折騰的身心疲憊。

  老絕戶最後成為心裡變態的，劉洪昌也見識過。

  「洪昌，你也要理解一下你哥，這個事情，都要成為你哥你嫂子的心病了。」

  也不只是劉運昌夫妻的心病，也是王翠蘭的心病。

  王翠蘭整日就為劉洪昌娶媳婦操心。

  劉運昌沒有孩子，老太太抱不上孫子也是重要原因

  「行，我理解他，這個事就這麼算了吧，我不吵他了。」

  劉洪昌也是聽的進勸的人，讓一步也就讓一步了。

  一手帶大劉洪昌的王翠蘭還是有這個面子的。

  六七十年代，一個女人帶大兩個兒子，這份辛苦不用細說，都可以想像的出來。

  不說賺錢的事，單純就帶兩個小孩，照顧兩個孩子的日常生活，後世很多的女人，都沒這個能力。

  「不行，這個事情怎麼能算了，算了的話，我的孩子從哪來啊?」

  劉洪昌願意讓一步，但是劉運昌並不能願意，並沒有達成自己的目的。

  「媽，你看他，這人現在不就成一個無賴了嗎?」

  劉洪昌對劉運昌打不得、罵不得，只能交給能管的人來了。

  「我就耍一次無賴怎麼了，為了孩子，讓我做什麼事情我都願意。」劉運昌接話道。

  「劉運昌，你有功夫跟我耍無賴，你下這功夫自己生一個孩子行不行?」

  「洪昌，你怎麼說話呢，你這不是揭你嫂子我的短嗎，我們自己能生的出來孩子的話，哪還需要在這低聲下氣的求你們。」

  劉洪昌的話，刺痛了吳小英，吳小英也忍不住了。

  劉運昌、吳小英這兩口子，其實也去過醫院。

  但是醫藥能做的檢查，也都做了，並沒有檢查出來什麼問題。

  這在這個年代，一家普通的市級醫院，並沒有太多的醫療設備。

  最先進的就是一套N手的CT機。

  確實沒有做深入檢查的能力。

  對於嚴重依賴儀器的西醫來說，沒有儀器，好多病也是真的發現不了，治療不了。

  中醫的話，不管在哪裡都可以說是凋零。

  在寧州這種普通的北方小城裡面，並沒有太高明的中醫存在。

  夫妻兩個找醫生發現不了問題，就只能唯心。

  按照舊的傳統，夫妻兩口子沒有孩子，就怪女人。

  現在是新時代，還是比之前有進步。

  分責任之前，能知道先去做個檢查。

  檢查不出問題，才會讓女人背鍋。

  現在劉運昌兩口子就是，沒有孩子的鍋吳小英背鍋。

  一般情況下，都是默認的吳小英身體出了問題。

  老劉家是這麼想，街坊鄰居是這麼認為，就是吳小英也認為是自己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嫂子你跟著添什麼亂，我能去揭你嗎，再說，這也不一定是你的短，指不定是劉運昌他的問題。

  我那意思是說，你們不要放棄自己生孩子的希望，咱們這裡的醫生治不好，可以去省城，省城也治不好的話，可以去京城。」

  既然這個事情已經爆發了，劉洪昌也就只能提前處理。

  首先還是先讓兩個人去找大醫院試試。

  能直接治好的話，那當然最好。

  就是沒有效果，也算幫劉洪昌排除了錯誤選項。

  劉洪昌想要看病，也有很大一部分手段都是西醫，依靠儀器。

  中醫方面的話，現在的劉運昌、吳小英，明顯不會乖乖配合著治療。

  長期吃中苦湯藥，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劉洪昌沒什麼權威的情況下，兩個人不可能會聽劉洪昌的長期吃中藥。

  「哪有那麼容易，那省城和京城，是咱們這樣人想去就去的嗎，不要花錢的嗎?」劉運昌像是也考慮過這個事情。

  之前的年代，出行不便，離家就要介紹信。

  現在雖然也要，但比起之前，還是要好上一些。

  其實這個年代的人，不是不知道大城市的醫療條件更好。

  沒有跑大城市就醫的觀念是一方面，一方面也是真的沒錢。

  在本地治療，有單位可以報銷，跑出去了的話，衣食住行，樣樣都要花費，一般人明顯承擔不起。

  劉運昌雖然不窮，但是也不能說多富。

  要不然之前的時候，也不會買一台照相機，都需要借劉洪昌五百塊錢。

  「你不是為了孩子，什麼事都能做的嗎，怎麼就花點錢，你就捨不得了。」劉洪昌把劉運昌的話，還了回去。

  「我為難的不是花錢，我為難的是沒錢。」劉運昌底氣不足的說道。

  借錢買照相機就看到出來，劉運昌還是一個很會享受生活，有超前消費意識的人。

  「那你們就先去省城，先檢查先檢查再說，這也花不了太多錢，能治的話，後面再想錢的事情，大家一起想辦法。」

  錢的事情，能為難住劉洪昌一時，但不可能一直為難。

  其實也不用劉洪昌資助，劉運昌本身其實就有賺錢能力，作為一個技術不錯的鉗工。

  在過兩年的各種鄉鎮、鄉村企業興起的潮流之中。

  不難在工作之外，再找上一份兼職，賺上一筆遠比工資多挺多的外快。

  「那就這麼定了吧，時間不早了，還要做飯呢。」看事情聊的差不多，有了結果，王翠蘭一錘定音道。

  「散了吧，我那木材都還沒有歸置完的。」王翠蘭起身，劉洪昌就跟著起了身。

  「家裡怎麼多了那麼多木材，我剛院裡就想問的，被你們吵架給耽誤了?」劉洪昌說木材，提醒了王翠蘭。

  「我打家具用。」

  「這就聊完了啊，那孩子怎麼辦，給不給我啊?」劉運昌不甘心的道。

  稀里糊塗的就被劉洪昌安排著去省城了。

  「你都有自己孩子了，還惦記洪昌的孩子幹嘛，自己生的不比抱養別人的親啊。」王翠蘭回道。

  劉洪昌出來歸置那些木材，楊麥香也跟了出來。

  「怎麼樣，不為難了吧?」

  也是什麼事都有，奇葩也都讓劉洪昌撞上了，有人生了孩子不養，有人想搶別人孩子養。

  「我剛才也沒答應大哥，我就是沒拒絕的出口。」楊麥香喃喃解釋道。

  「……」劉洪昌:「那也不多餘，你沒拒絕的話，劉運昌就能當你是默認了。」

  不管怎麼說，劉洪昌今天對劉運昌發火，肯定沒冤枉的了劉運昌。

  「這麼多家具需要打，要不然咱找一個木匠師傅吧。」看著這麼多的木材，楊麥香說道。

  買的時候沒覺得太多，但是運到家裡之後，東西也把屋檐下給放滿了。

  「找那玩意幹嘛，他們打的家具，我又看不上，要不然就直接買現成的了。你不要擔心活兒多，等六子下班了之後，他就會家裡，跟我一起干。」

  食堂需要每天營業的原因，食堂裡面的員工，其實也是調休制。

  輪流休息，今天劉洪昌休息，但是六子還是要去上班。

  這點上，食堂和公交公司，還是挺一致的，都需要天天有人上班，都是調休制。

  所以劉洪昌，楊麥香兩個人也就能安排成同一天調休。

  這個作息時間，其實還可以的。

  如果換成一個周日休息制的對象，約會時間都不好找。

  接下來的時間，劉洪昌就是上班摸魚，下班了之後在家裡做家具。

  看著家具慢慢成型，還是挺快樂的。

  出於愛好，做手工活，還是很容易做出成就感。

  這中間的空隙，劉洪昌一個是找楊爸喝酒。

  繼續維護著雙方的關係。

  這個年代的人其實也比較純樸，還會從喝酒上看人品。

  想要搞好關係，也就是把酒喝好就行。

  如果一頓不夠的話，那就兩頓，兩頓不夠，那就一直喝。

  總有一天兩個人能喝的稱兄道弟，成為摯愛親朋。

  一個就是催促、安排劉運昌、吳小英去省城。

  怎麼坐車，吃哪裡，住哪裡，去哪裡看病，都需要安排。

  除了不願意把自己的孩子給劉運昌，劉洪昌對劉運昌也是盡了力的。

  劉洪昌自己都沒有去過省城，沒有出過寧州市的範圍之內。

  還要安排劉運昌去省城，也就是親兄弟，才能這麼幫著考慮。

  「我幫你們打聽清楚了，省人民醫院，還有二院，比較擅長治療這方面，你直接去這兩個醫院看。」

  信息沒那麼方便的年代，要收集信息，還是挺麻煩的。

  就算劉洪昌身處，消息靈通的國營飯食堂也麻煩。

  因為去過省城的人，真的不太多的原因。

  收集這些信息，也是花費了劉洪昌不少功夫。

  找個好些個去過省城的顧客，跟人打聽情況。

  綜合起來，才把想要知道的消息，都給打聽清楚。

  劉運昌這邊也剛好請下了假，劉洪昌立馬安排的這兩口子去省城。

  還到火車站，我親自送這兩個人。

  這個年代，當然還是熟悉的綠皮火車，從寧州到省城，也是需要大幾個小時的時間。

  「洪昌，麻煩你了。」

  劉運昌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工具機廠維修工人，沒有什麼出門的經驗。

  對於出門去省城這個事，還是有一些忐忑，不安。

  「自己兄弟，客氣什麼，一路平安，到了之後報一下平安，有什麼事處理不了的話，就給我們食堂打電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