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姐姐，這次朝廷派了數十萬大軍出征，更是由官家長子桓王親自掛帥。你要相信，長梧和大姐夫他們一定都可以凱旋而歸，到時候封妻蔭子，姐姐你也能跟著得封誥命。」長梧娘子跟著一起寬慰著華蘭。

  「我不是不懂，長梧和你們大姐夫他們這樣的武人就是這樣的命運，功名只從馬上取，戰場上建功立業的道理，只是還是忍不住擔心，戰場上腥風血雨，刀劍無眼，怎會不讓人掛念。」

  道理華蘭當然都懂，但是這也不是懂得道理，就會不擔心的事。

  大周出兵，抵禦西夏的入侵，這樣在家裡擔心的也不只是華蘭一個。

  士兵和民夫的家眷加起來，少說也有大幾十萬戶的。

  個個都是提心弔膽，和華蘭差不多的狀態。

  如果這真的只是趙宗全安排的一場戲的話，動員幾十萬玩這一出大戲，代價還是挺大的。

  「長梧和大姐夫兩個人，武藝高強，良胄駿馬在身，斬將殺敵不在話下…」

  「就算真的戰敗，有戰場的老兵告訴我，真的遇到潰敗，想要保命，也不需要比敵人跑的快，只要跑的比隊友快就足夠。」

  盛長柏從各方面，全方位的給兩個人分析，盛長梧和袁文紹沒那麼容易遭遇兇險。

  就差和兩個人說，可能這場入侵都是趙宗全的虛構。

  才算是稍微安慰了一些華蘭提心弔膽的心。

  孩子的滿月宴，才在一個比較輕鬆的氛圍里給圓滿。

  「顧家又鬧著要承爵了。」

  「顧秦氏現在不是去各個勛貴家走關係，就是進皇城找太后。」

  「這下子，寧遠侯的爵位，單在這一代的顧家三子之中，就傳了三回。」

  抵禦西夏的禁軍出發之後，在汴梁城裡最活躍的就是，顧廷燁的後媽小秦氏。

  顧廷燁的寧遠侯爵位，雖然被擼掉了。

  但是不代表著顧家就會失去寧遠侯這個爵位。

  如果這麼輕易的就能失去爵位，大周的開國爵位，也太不值錢了一點，根本不足以酬謝當初那些跟太祖，一路從南到北，平天下將領的功勞。

  顧廷燁只是個人犯罪，不是通敵，謀逆，連累不到顧家的整體。

  按著大周的勛貴規則，顧廷燁犯錯，被罷黜了爵位沒問題。

  但這個爵位還是要還給顧家，在顧家另選一個沒犯錯的子弟，把爵位承襲下去。

  按著顧家爵位的繼承順位，去除了顧廷燁，就輪到了顧老三，顧廷煒這個小秦氏親生的兒子。

  所以這段時間，小親氏上躥下跳，各處活動，就是想要趙宗全發還顧家的寧遠侯爵位，讓自己的親兒子繼承。

  當然了，小秦氏走遍了所有的門路，也沒有要回顧家的爵位。

  都被各方以趙宗全對顧廷燁還在氣頭上，給打發了回去。

  看到這個，不能不讓盛長柏想，這本來就是顧廷燁的爵位，趙宗全還是在給顧廷燁留著的。

  真把爵位讓顧廷煒繼承，趙宗全可變不出世襲的侯爵，用來補償顧廷燁。

  單以顧廷燁的功勞，再怎麼樣從龍，再怎麼給高估，也不值一個世襲的爵位。

  不管是哪方面，都不可能同意趙宗全任性封賞。

  當然了小秦氏，不知道內情，還是在不斷努力，期翼著可以平息趙宗全的怒火，能給顧老三要回來爵位。

  實現自己嫁給顧堰開的終極目的。

  之後就是仁宗的大祥之禮，莊重嚴肅的二周年祭辦完，老皇帝的喪事，到此算是全部結束。

  這段時間，除了小秦氏有點跳，其他人倒是都沒搞什麼事。

  仁宗大祥之後，又是朔日大朝，太后選擇了主動發難：

  「皇帝，先帝的大祥之禮已過，先舒王的尊號問題，也該拿出來議一議了。」

  「現如今西北正在交戰，一切都當以國事為重，給先舒王上尊號的問題，只不過是朕的個人私事，先擱置下來，等西北交戰結束，朝堂安穩之後，再來商議也不遲。」

  趙宗全折了一個顧廷燁，兒子又帶走了十萬大軍，帶走了不少自己拉攏的草根將領。

  如今權利，威望還不如去年此時，知道這個時候重提此事，不會有什麼人支持自己。

  所以就大義凜然的說了這番話，其實還是使出了拖子決。

  這其中也未嘗沒有故意想要激怒太后的意思。

  「娘娘，現在整個朝堂都在為西北兵事忙碌，先舒王的尊號之事，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提起。」

  又是韓章第一個站了出來支持趙宗全。

  趙宗全要多善待一點韓章真的不虧，堂堂一個宰相，搞的現在跟趙宗全的一個馬前卒一樣。

  「大周的江山，也不是只有一個西北，西北一直都在交戰的話，朝堂就不做事了嗎。先舒王的尊號問題，本在去年的時候就該議定。到如今已經拖了一年，繼續往下拖，皇帝是想拖到什麼時候，拖到我這個老婆子都不在了嗎?」

  太后這時候，明顯就故意的帶著了幾分怒氣。

  知道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算是近段時間，趙宗全各方面都最虛弱的時候，也沒那麼同意被打發。

  太后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趙宗全也就急忙站了起來，朝太后作揖之後說道：「萬萬不敢，母后這是說的哪裡話，母后身體向來康健，自然可以長命百歲。」

  雖然很不想認太后這個便宜媽，但是已經完全進化為政治生物的趙宗全。

  在兩個人還維持著母子關係，沒有撇清關係的情況下。

  在表面上，趙宗全還是要做一個孝子。

  尤其是當著文武百官群臣的面，表面的「孝」一定要做好。

  趙宗全一般也都是行動上忤逆太后，口頭上就是不當著群臣的面，位於後宮，也是沒直接頂撞過太后。

  「不用長命百歲，真要活那麼長，那我不就成老妖精，更惹人厭煩了嗎?」

  太后直接陰陽道。看的出來，這兩年時間，也是對趙宗全積累了很多的不滿。

  「兒臣萬萬不敢。」趙宗全又是躬身回道。

  「不敢的話，先舒王的尊號，怎會遲遲定不下來，難道西北用兵，禮官都沒時間了嗎?」太后這也算少有的強勢。

  「陛下，臣奏請再議先舒王尊號。」

  「臣，附議…」

  以齊衡為首的，太后的支持者首先站了出來。

  然後盛長柏這些皇伯派也都站了出來支持。

  「西夏犯邊，連失數城，幾十萬將士在於異族交戰，這個時候讓我為我生父上尊號，我實在做不到，此事不必再提。」

  趙宗全還是很堅定的拒絕，掌握著最終話語權的優勢還是很大。

  想搞事情的時候，隨時都可以搞。

  不想攤事的時候，就永遠可以避而不談。

  「陛下聖明（陛下聖明）！」

  皇帝也不是真的孤家寡人，韓章，歐陽這些宰相，副相，都是皇帝的支持者。

  雖然人數不多，也就是朝堂上的四分之一，但是紛紛支持起來，也自有一番聲勢。

  「無事的話，就退朝吧，各自回衙都好好做事，一定要保證好前線大軍的糧食，後勤。」

  趙宗全直接把事給推了之後，又耍流氓似的直接結束了朝會，根本不給人說話的機會。

  雖然這次太后這次主動發難沒有成功，但是也從事實上證明了，現在在皇考之爭上，太后處於優勢。

  有了信心，太后自然就活躍了許多。

  又是頻頻的召見朝臣和家眷。

  雖然不方便飲宴，但是喝茶聊天一樣的可以溝通感情。

  相比於前一段時間的沉默，現在的太后，明顯更願意發出自己的聲音，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皇帝這邊的話，也不是沒有行動，派出來了自己韓章為首的一伙人，輪番的去給太后做說客。

  太后這個人能跟仁宗過幾十年，受仁宗的影響，其實並不小。

  除了算是比較仁善，物質上不折騰之外，也確實惦記著幾分趙家的江山，有幾分大局觀。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種事情，對太后會有多大的作用不好說，但是真的會有一些作用。

  想讓太后放棄掉，反對尊先舒王為皇考不可能。

  但是為了大局，因為西北在用兵，讓太后暫時擱置，不是沒有可能。

  「元若，最近韓相公，頻頻的去後宮面見太后，意欲何為?」

  為了了解清楚，韓章這段時間，頻頻深入後宮找太后，到底是什麼樣的目的，盛長柏找上了太后的心腹齊衡。

  「還能是為什麼，韓相公找太后，還是為了先舒王的尊號之事。」齊衡回答並沒有出什麼意外。

  「韓章是想讓太后做什麼?」

  「韓相公還是希望，太后能顧全大局，不要再生事端，允許官家尊先舒王為皇考。」

  韓章就跟一個老流氓一樣，就逮住了太后這個老寡婦欺負。

  講道理也一直只給太后講，從趙宗全登基開始，就一直讓太后顧全大局，從來不會讓趙宗全顧及一下大局去。

  「心還挺大，空口白牙的，韓章怎麼不知道顧全大局，跟著群臣一起反對官家，朝堂上自然就沒有什麼爭端了。」

  「也不是空口白牙，韓章替官家，給太后做出了一些承諾。」

  韓章能給太后的承諾，大概就是趙宗全認回了親爹，依然承認太后的太后尊位。

  這本來就是屬於太后的東西，還要趙宗全承諾什麼。

  太后是因為自己死去的男人是皇帝，現在才是太后。

  又不是因為趙宗全認了當便宜娘，太后才成為了太后。

  「韓章的承諾不可信，當初先帝臨終，把大周，太后和宮裡的公主，都託付給了韓章。韓章他本答應了會好好照顧，現在照顧的又是什麼樣子！」

  「我也是這樣對太后說的。」齊衡點頭回道。

  「元若，你還是要提醒太后近日要小心一些，韓章做事，可沒有原則。從當初聯合顧廷燁耍無賴，從太后手裡賴到玉璽就知道，這個人沒有底線，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盛長柏今日找齊衡，也是想間接的給太后提個醒。

  免得太后遭到韓章的算計，什麼兩個人一起喝酒，趁著太后喝醉，讓太后在趙宗全冊封先舒王為皇考的詔書上用印，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堂堂宰相，文臣之首，行事不會太過下作吧?」

  齊衡對韓章的下線認識，還是不夠清楚，不相信韓章能對太后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情，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提醒太后小心一下，總不是什麼錯。」

  「也有道理。」齊衡應道：「等太后再召，我會提醒她老人家的。」

  「官家又不上朝了。」

  初一朝會的時候，趙宗全強行結束，然後就又開始躲了起來。

  不上朝，雖然有些不方便，但趙宗全也不是完全不能管理朝政，直接叫上韓章，歐陽自己的幾個狗腿。

  皇帝加上宰相，足夠定下朝堂百分之九十的事，自己開小會解決。

  這種做事風格，實在是不能不讓人吐槽。

  「官家他這段時間憂思過度，夜不能寐，真的病倒也是正常的。」

  盛紘這話，多少還是向著一點趙宗全。

  畢竟趙宗全給盛紘升過官，盛紘一直都念著趙宗全的一份情。

  盛紘不是一個喜歡爭鬥的人。

  如果不是盛長柏反對的態度強硬，盛紘根本脫不了關係。

  盛紘選擇隨波逐流，跟著趙宗全混其實也正常。

  至少也是兩不產於，趙宗全愛叫先舒王就叫什麼。

  不管是叫皇爸爸還是皇大爺，跟盛家的興盛也沒什麼直接關係。

  「官家這可能犯的是心病，就算躲得過一時，也躲不過一世。」

  趙宗全的身體，病的也挺智能，每次需要的時候，就可以適時的生病，需要安好的時候，又可以沒病。

  心氣不順，心裡鬱結，也算一種病的話，趙宗全這智能生病就很正常。

  皇考之爭，以現在的局勢來說，只要太后本人不退縮，盛長柏就想不到趙宗全能成功的可能。

  現在盛長柏也提醒了太后要小心，只要太后不被算計，並且能儘快的再掀起先舒王尊號之議。

  這一次文臣集團就能取得勝利，從禮制上制約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