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密一段時間是一段，多保密一段時間工程就能往下多推進一步。晚一點時間，群眾看到的王家屯，就能更像樣子一點。」

  這麼大的項目，想完全保密當然是不可能，從動工開始，就會有各種猜測，各種小道消息開始流傳。

  周秉義的打算，應該也就是只要不公開承認，王家屯的房子就不算是給光字片搬遷建的。

  就沒人可以用不願意從城裡搬到了農村的理由，在項目剛啟動的時候，找什麼麻煩。

  「行，那這事我也不往外面傳。再有人向我打聽的話，我就只說光字片的安置房已經開始建了，讓他們安心等著就是了。」周秉昆點頭應道，可以理解周秉義的這個操作。

  周秉昆這次跑來機關找周秉義了解情況，主要是朋友們的託付。

  但也少不了周秉昆自己對光字片拆遷情況好奇的原因。

  現在周秉昆的好奇心得到滿足，該給周秉義保密的事，周秉昆還是願意保密的。

  雖然這個事，要經手太多人，保密的困難程度太高，周秉義都沒多大自信。

  所以也就沒太在意，沒多大負擔的就把計劃告訴了周秉昆。

  「拆遷補償的政策方面，我們還沒有具體的定下來，我就不跟你說了。但是原則還是有的，到時候制定標準之後，一切都按著標準來。可以跟他們說，不用想盡一切辦法的亂折騰，想鑽什麼政策漏洞，那都是白費功夫，我們不可能眼看著有人可以鑽漏洞，讓國家損失的。」

  需要保密的東西，周秉義的口風還是很嚴的。

  拆遷補償政策方面周秉義這邊有了初稿的，就一點不給周秉昆說。

  「看來你多少還是知道點光字片的情況的，光字片建國幾十年，離婚的夫妻，都沒有今年半年離婚的夫妻多。除了知青剛回城那兩年，也有好多年，光字片沒那麼多私搭亂建的動工了。」

  因為臨近拆遷的原因，光字片最近的情況，只能用一個亂，才能說的清楚。

  平常時候光字片就算挺亂的，房子亂，街道亂，治安亂。

  現在的情況是，光字片的人心，隨著拆遷的消息也亂起來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是還沒有功夫去處理這些。」周秉義無奈的笑了笑回道。

  「行了，想問的我都問了，也就不耽誤你工作了，我就回了。」

  「那行，等哪天我閒一點了，找個時間，咱們一家一起吃個飯。」周秉義把周秉昆送出門，公式性的客氣道。

  「這個我就不期待了，咱媽都多長時間沒有見過你了，你都抽不出來時間陪咱媽，還能抽出來時間跟我吃飯啊。」

  李素華也挺有意思的，大半輩子了都沒怎麼關心過新聞，現在增加了一個看新聞的愛好。

  天天守著時間點，看電視新聞播報。

  每天想知道自己大兒子幹了啥，只要準時的收看本地新聞就行。

  出了機關，周秉昆給國慶，趕超打電話，約了兩個人到飯店喝酒，說話。

  德寶和春燕兩個，走不到一路，周秉昆自然也就不聯繫兩個了。

  對德寶和春燕，周秉昆也幫了不少，完全沒有虧心。

  春燕還老不知足，提過分要求，周秉昆不給辦，就是看不起，周秉昆也就不慣著了。

  「國慶，趕超，情況就是一個這麼的情況，房子已經開始建了，大概也就是有個一兩年的時間，就可以搬過去了。」

  雖然這兩家都搬出了光字片住，也不一定分得到光字片的房子。

  但是對光字片的情況，兩家還都是很關心的。

  就是不在光字片住，也都和光字片脫不開關係，國慶媽，趕超的爸媽，還都是在光字片住的。

  「那挺好，房子快點建好，我媽也能搬進新樓裡面，好好的享幾年的福。我爸就是走的早了幾年，沒有趕上好時候。」國慶心情複雜的說道。

  「國慶，你也別那麼難受了，老太太不是還在的嗎，條件好了，可以讓老太太把老頭那份福一起享了。」

  相比來說，國慶的孝心肯定是要比周家的三兄妹要純粹的。

  表現的沒那麼孝順，只怪娶了吳倩這麼一個媳婦。

  國慶的樓房買了不少年了，沒有把父母接到一塊去住。

  是吳倩不願意，也是國慶爸媽自己不願意。

  有選擇的情況下，沒有爹媽會選擇和吳倩這樣的兒媳婦住在一塊，明顯分開住才是老人最舒服的選擇。

  「我們家，我也不求多，能給我爸媽分上一套房子就行。他們也是一輩子沒有住過寬敞，亮堂的房子。」趕超也是有點傷感的說道。

  趕超家的情況，是好很多，於虹不會沒事就對公公婆婆發脾氣。

  但是孫家已經分過家，家裡光字片的房子，老人的養老，都分給了趕超大哥。

  於虹是還可以，但也沒孝順到，家裡買了樓房，就樂意把趕超爸媽，接到家裡孝順的程度。

  「父母可以安享晚年，孩子也已經長大獨立，你們兩個也都應該注意點身體了，不要還和以前一樣，玩命的工作了。國慶你該用司機就用司機，趕超你店裡，該僱人就僱人來做。」

  周秉昆對著兩個人善意的勸道。

  國慶看著很強壯，身體很好，但是因為做了幾十年的老司機，腰上的毛病不少。

  趕超的身體，那就是真的差了，大毛病偶爾，小毛病不斷。

  「老人眼看著是可以享福了，但是孩子獨立沒獨立，那可還不一定了。我們家大剛，如果在南方混的不好，要回來，我總得給孩子多打點基礎吧，用司機還要給開工資，所以趁著能幹的時候，還是自己干。」

  國慶家的肖大剛，去了南方挺多年了，就是帶回來的消息不多。

  「我現在身體都這樣了，更要趁著還能幹的時候，多干一點了。孩子現在是本科，明年還要上研究生，上完研究生以後，最好能跟秉昆你一樣，繼續讀博士。總之孩子能讀到哪裡，我就供到哪裡。孩子不一定還要幾年畢業，我遠沒有到放鬆的時候。店裡的生意不比以前，再僱人的話，我們自己的利潤就更少了。」

  趕超家的情況，好的時間不算太長，也就是前幾年，趕超家讓周秉昆感覺沒什麼經濟壓力。

  這剛寬裕沒幾年，隨著趕超身體變差，經濟壓力立馬又有了。

  也不是說趕超家現在就沒錢了，只能說沒有一副好身體，就感覺錢遠遠不夠了。

  「你們兩個都操心沒完了是吧，按著你們兩個的想法，顧完了老人，操心孩子，操心完兒子了，是不是還要操心孫子的事啊。」

  「咱這輩子就是這個命吧，真的閒不住，你要真讓我在家一直閒著，我也難受。」

  「對，怎麼說我也剛五十多，不能因為身體不好，直接就過養老的日子吧。」

  喝了一頓酒，通知了兩個人消息，嘮了半天真心話。

  周秉昆就算和國慶，趕超告了別。

  想要過年輕時候，三個人經常聚一起的日子，還是要真的等到退休才行。

  告別了朋友，也就剩下了李素華這邊要告別。

  這一次周秉昆是帶著鄭娟一塊回的光字片。

  老周家依然的熱鬧，看樣子到光字片搬遷之前，老周家的人，都不太可能變少。

  周秉昆放出了安置樓已經再蓋的消息，打發驅散了人群。

  「秉昆，你和娟兒都來了，是不是又要回京城了啊?」

  經歷的多了，李素華已經可以發現周秉昆的習慣，都是走之前，才會帶鄭娟過來一下。

  「對，這次就是因為光字片要搬遷，我們才回來的。沒有那麼長時間的假期，又看到你過的挺好，拆遷對你這邊沒什麼不好的影響，吉春這邊也沒什麼事，我們就早點回了。」

  李素華的生活不止是沒不好的影響，經濟上衣食無憂，生活上保姆伺候，精神上鄰居恭維。

  在周秉昆看來，這是李素華，自80年代後，過的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那你們在家裡吃個晚飯吧，今天你姐也說她過來的。我再給你哥打個電話，他要是能過來的話，咱們一家也就齊了。」

  李素華最大愛好沒變，一輩子都喜歡張羅一家團聚的事。

  「乾媽，我來看你了。」確實沒有等太久了，蔡曉光提著水果，糕點，帶著周蓉到了周家老屋，進門之後很自來熟:「幼，秉昆，鄭娟，你們兩個也在呢！」

  「這是我家，我在這裡不是很正常的嗎。蔡導你這個大忙人，有時間過來，才真的難的，難得還記得有個乾媽。」

  周秉昆陰陽道，蔡曉光對李素華親近不親近，全看這段時間和周蓉親近不親近。

  「雖然說這是你家，但是秉昆，這兩年我來的可是比你來的勤的。您說是不是啊，乾媽，我過來家裡的次數，都比秉昆回來的次數多吧?」

  蔡曉光的一雙嘴皮子一直都很利索，是針對所有人的時候都能說。

  比周蓉嘴皮子厲害，只會哄老人，範圍廣多了。

  「勤也不能說明什麼，我們家街坊鄰居們，現在來的就很勤，比你來的勤多了，就能說他們對老太太孝順啊。」

  周秉昆配合著蔡曉光，開著玩笑半真半假的說道。

  「媽，這些天還是有好些人，一直都聚在咱家裡啊?」

  周蓉這邊，上炕沿坐著拉著了李素華，和老太太聊了起來。

  周蓉這幾年的狀態，其實還是比之前要好的。

  首先是工作，在學校混夠了資歷，也有蔡曉光幫著疏通關係。

  被評選為了副教授，職稱個房子的問題都得到了解決。

  分配到了一套二室一廳，周蓉得到了自己惦記了二十多年的一套正經樓房。

  雖然因為馮玥早已經幾年前，就考上了南方的大學，離開了家，房子的意義已經沒有那麼大。

  但遇到假期，逢年過節的時候，馮玥偶爾也會回一回吉春，房子多多少少還是有用的。

  就是周蓉一個人住，兩室一廳的房子，肯定是要比筒子樓舒服很多。

  生活方面，周蓉就更舒服了，馮化成退休之後，安排的各種採風，交流活動挺多，並不會一直在家。

  馮玥考上大學之後，也離開了家。

  周蓉突然就像是恢復了單身了一樣，剛好方便了周蓉和蔡曉光混在一起。

  這幾年，周蓉和蔡曉光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和馮化成待在一起的時間都多。

  有工作的時間不說，沒工作的時候，周蓉跟著蔡曉光的劇組，全國各地不同的地方旅遊，玩的挺開心，是周蓉喜歡過的日子。

  周秉昆打算的讓馮化成拖累著周蓉，並沒有很大的達到周秉昆的期望。

  馮化成賴著，除了沒讓周蓉和蔡曉光光明正大在一起之外，並沒有更多的作用。

  周蓉並不缺少時間和蔡曉光混在一塊，兩個人還是有挺多時間混在一起。

  現在周蓉回老周家，帶回的都是蔡曉光不是馮化成。

  「對，家裡人多了熱鬧，熱熱鬧鬧的有人氣多好啊。你們既然也來了，我給秉義打個電話去。」

  李素華對周蓉的態度，算是平常了許多，看不出來還有什麼偏愛了。應付周蓉一句，就給周秉義打電話去了。

  周秉義自然是沒有時間來的，時間不巧，李素華都沒和周秉義說上話，是周秉秘書接的電話。

  周秉昆兩口，也就和李素華，蔡曉光，周蓉在一塊一起吃了一頓飯。

  周秉昆並沒有和周蓉說太多話，當然也沒有起什麼衝突。

  有這次回吉春沒遇到什麼事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蔡曉光。

  周蓉和馮化成在一起的時候，對老周家的態度，兩個人很一致。

  先想辦法，占老周家占便宜，占不到便宜之後，對周家這邊就是不聞不問，主打的就是一個不管不孝。

  蔡曉光不管怎麼說，比馮化成懂感恩一些。

  也比馮化成聰明，更懂怎麼樣和周蓉這種女人相處。

  馮化成也可能不是聰明，只是對周蓉沒那麼上心。

  兩個男人對周蓉的態度，也說明了男人對於倒貼送上門，和自己做舔狗追求上的女人，態度之間的區別。

  蔡曉光對於周蓉的自私，不孝，沒有那麼無條件縱容，還可以返過來勸周蓉一些。

  周蓉沒那麼不孝，看上去也就能順眼不少，沒有那麼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