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聽到了沒有，秉義是怎麼說的，都多大年紀的人了，孩子都上中學了，兩個人還打仗，讓玥玥怎麼看你們?」

  李素華附和著周秉義，對著周蓉馮化成說道。

  「周蓉，馮化成你們兩個回屋去吧，都好好的反思一下。」周志剛也是贊同的說道。

  老兩口都是聽周秉義的，剛才周秉昆說的意思，也沒太大差別，也就是態度差了一點。

  老兩口就沒一個贊同的，一個覺得不該怪周蓉，一個認為教訓馮化成教訓的輕。

  「老太太，這不還是夫妻兩個各打五十大板嗎，這和我剛才說的處理有什麼區別，我剛才這麼評理你們不聽，周秉義回來說你們就同意。既然我說話都沒用，你們還把我叫回來幹啥?」

  周秉昆不滿的看著李素華問道，真就把自己給當打手了，走了那麼老遠，就為了叫周秉昆回來揍馮化成的。

  周秉昆這些年，表現的衝動，爆脾氣，莽夫的形象也太深入人心了吧。

  「我這不是，給你哥單位、家裡，打電話都沒有找到他人嗎?」

  對於李素華來說，周秉昆就是一個備胎的選擇。

  老周家有了周秉義，周蓉兩個孩子之後，已經兒女雙全，湊夠了一個好字。

  周秉昆這個人從出生，在老周家就感覺挺多餘的，沒有人喜歡，也不被重視。

  從來沒有感受到，正常百姓家裡，家長對麼兒的偏愛。

  周秉義這時候，才顧得上和周秉昆招呼一聲:「秉昆，你不是該回京城了嗎，怎麼也過來了?」

  「我都在家收拾明天出發回京城的行李了，老太太跑到我家裡叫我回來的，走了大半個小時才走過去的吧，這麼遠給我叫回來，我說什麼他們也都不聽，真的是多餘走這一遭。」

  要不是看了周蓉，周志剛的熱鬧，周秉昆回來這一圈，跟著周家在鄰居面前丟了臉，還是挺虧的。

  「是，你真是多餘回來，你不回來這事，也鬧不到鄰里皆知的。」

  老周對周秉昆回來著一趟，那也是真的很不滿。

  也就是周秉昆對老周沒什麼感情，真要是一個孝順兒子，聽到這樣被親爹嫌棄，能被氣吐血了。

  還好周秉昆今天也沒虧，今天這一下算是搞得老周最近都沒臉出門了。

  平常偽裝的，老周家父慈子孝，家庭和諧，孩子和睦，全都是露了怯了。

  現在傻子也都該知道，老周家的真實情況，沒有老周炫耀出去的那麼好。

  除了老周家三個孩子，都上了大學是真的，其他的光鮮基本的就沒真的了。

  「說的很對，我真是多餘回來。」周秉昆對著老周贊同道。「那我就也通知你們一聲，以後這光字片，沒事我就不回了。有事的話，你們先想清楚了，讓我回來了，我說話管用不管，不管用，說話沒力度的話，你們也不要叫我回來了。」

  周秉昆順水推舟的，就給自己丟掉了好多的麻煩。

  「秉昆，你不回來，我去哪看孫子，孫女去啊?」

  周秉昆現在已經分不清楚，看孫子孫女是李素華挽回周秉昆的藉口，還是周秉昆對老周家的意義，就是生了這倆孩子。

  但是可以確定的，對於老周來說，周秉昆對於周家的意義，就是給周家生了一個孫女，一個孫子。

  老周看重周秉昆的一雙兒女，也不是真的喜歡，完全也是周秉義沒孩子，老周只有這一對孫子孫女的無奈之選。

  「我都是多餘的，我兒子，女兒能不是多餘的嗎。想看孫子了，你們找周書記去，讓周書記抓緊的給你們造一個，你們還有機會從小帶，多培養一下祖孫感情。」

  一句話就讓屋裡三個人，臉同時黑了下去，周秉昆續道:「走了啊，不跟你們扯這些沒用的，明天還要起早坐火車的。」

  又是一天一夜的火車，周秉昆一家回到了京城。

  花了這麼長時間，還是坐了這兩年，新加的特快線，火車經過了相對提速的結果。

  回到家稍微收拾一下，洗漱一下，吃個飯，院裡樹下，喝個茶，看個書，清閒一點，就聽到了屋裡的電話在響。

  接了電話之後，是周秉義追打過來的。

  『秉昆，你到京城了，回到家了是嗎？』

  『這不是廢話嗎，你這打的就是我家裡的電話，不是回到家了，我接的著電話嗎。』

  『有個情況，我覺得還是要和你說一下。』

  『什麼情況啊，你要和我說，老周家一家人都是聽你的，有事你自己決定就行，哪有通知我的必要，我說的話又沒什麼用。』

  『咱爸他找了一個農村建築隊，去建築隊打工去了!』

  『去就去唄，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通知你一聲，就是說，爸要去工地打工，不是我讓他去的，是他自己非要去的。』

  『行，我知道了，這都是老頭自願的，不是你周秉義不給老兩口生活費，老頭沒錢生活，人過六十了，還要去工地打工賺錢去。』

  『這跟生活費有什麼關係，爸的退休金，他們兩口子花的完嗎!我想一下，大概是爸覺得自己那天，在街坊鄰居跟前丟了面子，不好意思在家待了，所以才找了一份工作，去工地幹活，住工地去了。』

  『那這也跟我沒什麼關係啊，那天是周蓉和馮化成兩個人打仗，事情才鬧的那麼大的。』

  『那不是你拉著馮化成出去，才招來的街坊鄰居，讓爸在光字片沒法見人了嗎?』

  『周秉義，這個鍋我不接啊，什麼叫老頭嫌丟臉，沒法見人了，就躲工地上打工去了。你怎麼不說，老頭是因為在家裡沒地方住了，為了給周蓉一家騰地方，他才找了一份管住的工作，去工地幹活去了。』

  『那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周秉義，不管老頭因為什麼原因，六十多歲了，非要去工地打工，那都跟我沒關係。這事你不用跟我說，你也不用急著推卸責任。你不就是怕老頭出什麼事嗎，那麼大年紀了，非要逞能，去工地幹活，出現什麼情況都正常。你不要害怕，老頭他就算出什麼事了，我也不會怪你，那就是老頭他自己非要去的，這總行了吧。』

  『秉昆，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你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吧，我都是這個意思。沒事的話，就把電話撂了吧，你又拿公家電話打長途電話，這不是又占公家便宜了嗎?你們那個廠子已經夠難的了，還是給廠里省一點吧。』

  周秉義這個電話打過來，除了推卸自己的責任，周秉昆想不出還能是什麼原因了。

  周志剛這個人也太不正常，家裡不缺吃，不缺喝。

  就缺一個照顧李素華的人，不在家照顧李素華，自己還非要去工地打工去。

  李素華苦等二十年，終於等來了周志剛退休。

  老周回家陪李素華也就半個月，又出去打工去了。

  周蓉，周秉義兩個人做事，只考慮自己，自私的這麼厲害。

  都可以算是隨根，要算老周家誰最自私，老周絕對也可以算是第一名的有力競爭者。

  說好聽一點，老周這是發揮餘熱，為社會多做貢獻去了。

  說的不好聽一點，老周就是去搶奪年輕人的工作機會去了。

  這幾年正趕上下崗高峰期，那麼多的中年人都沒有工作。

  上有老，下有小，養家湖口的都成問題，找不了一份工作，老周還以自己那麼多年的工作經驗，耍流氓似的占了一個工作崗位。

  講道理的話，就是老周去工作的那些農村建築隊。

  接到的都是那麼一些簡單的工程，普通瓦工砌的牆，和老周這個八級瓦工砌的牆，在實用性上面來說，真的沒什麼區別。

  周秉義打過來電話，只是一個小插曲，周秉昆最近重要的事。

  還是在工作方面，核電技術不成熟，需要攻克的難題還是挺多的。

  這麼大一個工程，方方面面的會有很多問題。

  關鍵技術很重要，但是一些細節，也不能忽略。

  技術大方向沒問題還不夠，施工的工程中，可能一個小細節小課題，就能把工程進度，給拖後幾個月的時間。

  就像一台機器整體沒問題，可能就因為一個軸承材料不達標，機器工作時間就達不到要求一樣。

  回到京城之後，周秉昆就回了研究所上班，繼續的肝課題。

  生活上需要處理的事情，就只有那麼兩件。

  一件是光明，年紀不小了，該要考慮結婚的問題了。

  光明除了眼睛看不見，其他方面，外貌，性格，能力，其實還挺優秀的。

  而且光明的眼睛，並不是沒有治癒的希望，只是因為目前的醫療條件達不到，才沒有進行手術治療。

  等到了二十世紀末，再過個十來年，一些關鍵的醫療器械，發明出來之後，光明的眼睛，恢復一定的視力還是沒問題的。

  周秉昆和鄭娟，當然不希望，光明因為自己眼睛的問題，一直單身下去。

  鄭娟負責給光明，找相親對象，周秉昆這個姐夫，負責給光明，提供一些必要的物質條件。

  也不用太多的物質，物質方面太高，光明也難以找到一個真心人，周秉昆也就給光明買了一套北京的小院。

  只是一處一進的院子，在這個年代，不算什麼太誇張的東西。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處一進的四合院，都不如一套幾十平商品房的。

  加上光明已經成為了藝術團的正式工，有房有正式工作，這個條件在普通人裡面已經算是優秀了。

  「光明，這十來天時間，我們沒在，你和人家姑娘處的怎麼樣啊?」

  把光明接回來，簡單的噓寒問暖之後，鄭娟就像一位老母親一樣，關心起了光明的終身大事。

  光明被鄭大娘抱回來的時候，鄭娟已經十幾歲了。

  算是一個小大人了，什麼事情都要做了。

  說在光明的成長過程中，鄭娟承擔了半個母親的角色，也不能算過。

  以前的時候，還不太明顯，但是等鄭大娘去了之後，鄭娟就更像是光明的媽了。

  能感覺出光明不是鄭娟的兒子，是鄭娟弟弟的地方。

  就在於光明對於鄭娟來說也很重要，光明也算是鄭娟的依靠。

  光明是鄭娟娘家的唯一親人，光明的存在對於鄭娟來說，也是很重要的一份支持。

  「姐，我這個眼睛，照顧自己都困難，還是不要拖累別人了。」

  「光明，我們不在這些天，你是不是都沒有去和人家姑娘見面。你姐夫不都說了嗎，現在的醫療發展的這麼快，以後你的眼睛是治得好的，談什麼會拖累別人。」

  鄭娟兇巴巴的說道。鄭娟平常的時候，看著挺溫和，但是在教育光明，孩子的時候，還是會挺凶的。

  「姐，那就等我眼睛好了之後，再考慮成家的事情，我現在的情況，怎麼能做好一個丈夫，甚至是做好一個父親。」

  北陀寺老和尚說光明有慧根，還是有一些道理的。

  光明這個孩子，身世可憐，經歷坎坷，身患殘疾，被父母拋棄，少年養母去世。

  這麼多的不幸，光明都沒有因為自己看不見，被拋棄，家庭窮苦等經歷，變的憤世嫉俗。

  心態還保持的這麼平和，真的算是很難得。

  光明對成家表現的這麼排斥，大概還是不太相信，周秉昆說的眼睛可以治好的說法。

  就是鄭娟，對於周秉昆的說法，心裡應該也沒什麼底氣。

  只是希望，願意相信是真的，所以才會選擇相信。

  「光明，你怎麼當不好丈夫，做不好父親了。你現在有房子，有住的地方，有工作，有收入。作為一個男人，能給女人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有能力賺錢養家，當然就能做好丈夫。你能把妙妙和舟舟照顧的那麼好，也就能當好一位父親。」

  「光明，你就聽你姐的吧，還是要和姑娘處處看，咱媽走的時候，那也是希望你能成一個家的。你對咱媽，對於鄭家，是有一份責任的。」

  好說歹說的一大通勸，終於讓光明對於，處對象這個事，沒那麼排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