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村民也都是挺熱心的，周蓉喊起來之後，因為地方空曠的原因，聲音傳出去很遠。

  一會兒功夫，跑過來了好些個拿著鋤頭，鐵鍬，鎬頭，木棍的大爺和大媽。

  人過來之後，周秉昆已經對馮化成停了手，再怎麼說馮化成也已經四十多了，周秉昆就算已經很注意，只挑痛感強不容易受傷的地方打，體虛的馮化成還是遭不住。

  「周老師，你們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一個年紀更大一點的村民，可能是村裡的生產隊隊長之類的，看樣子有一些威望，出來了問話。

  「沒什麼，就是教訓一下勾引女學生的臭流氓。」周秉昆選擇了先聲奪人，拍了拍手說道。

  「你說的流氓是馮化成啊?」

  大爺指著在地上起不來的馮化成問道，周蓉占個教師身份的便宜，在村里能得到一些尊重。

  但是馮化成這個身份，在村里就完全沒有地位了。

  就算這幾個月馮化成已經恢復了名譽，但是村民也不可能對馮化成有什麼好印象。

  固有影響不說，單看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找一個二十多的媳婦，在村里就屬於老不正經。

  看著挨打的是馮化成，並沒有人急著出頭。

  「除了這個不要臉的，還能是說誰啊。」周秉昆應道。

  周蓉把趴在地上的馮化成給扶了起來:「周秉昆，你能不能不亂說話，我都是自願的，你懂什麼是愛情嗎?」

  周蓉這段時間還是很迷戀馮化成的，為了維護馮化成，什麼話都說的出來。

  「你是什麼人啊?」大爺轉頭問周秉昆。

  「我是從東北來的，來給周蓉送女兒，順便教訓一下這個人渣。」

  剛說完不認周蓉這個姐姐，周秉昆也不好再說自己是周蓉的弟弟。不過也給夠了村民足夠多的提示。

  「你是周老師家裡人呀?」

  「嗯，周蓉原本是我姐。在她被馮化成勾引的私奔了之後，她就不是我姐了。」

  「唉馮化成這個人就是再不好，教訓一下也就行了，可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大爺勸過了周秉昆又勸周蓉:

  「周老師，這是你們自家家裡的事，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們實在是幫不了你啊。不要動不動就打生打死的，你好好跟你弟弟談一談，認個錯，婚姻大事怎麼也要得到家裡人認可的，你和馮化成孩子都有了，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知道了周蓉是私奔出來的，大爺明顯的對周蓉多了一些鄙視，這波算是公道自在人心。

  傳統觀念越重的人，也就越看不上周蓉。金壩村這種民風淳樸的小山村，明顯就是更看重傳統的地方。

  「大爺，您放心吧，我不動手，我也怕我再動手，就把人給打死了。」周秉昆看了看手錶繼續說道:「這齣不了什麼事了，您帶著老鄉們回去吧，這個時間點也該吃午飯了。」

  大爺轉過身，對著一圈指指點點的村民說道:「散了，散了，都回去吧，周老師這裡沒事，就是自家人鬧了點小矛盾。」

  周蓉這把人招了過來，還讓周秉昆出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成績。

  讓村民們了解了一下，真實的周蓉是個怎麼樣的人，周蓉的名聲起碼讓自己給玩壞了一半。

  人品壞了之後，再想占村民便宜，吃村民的菜就沒那麼容易了。

  村民走了之後，周秉昆回了一下窯洞，拿上裝自己衣服的提包，就準備走人了。

  走到周蓉和馮化成跟前的時候，把兩個人嚇了一個機靈，周蓉把馮化成護在了後面:「你要幹嘛?」

  「軟蛋，慫貨，人渣。」呵斥了馮化成，周秉昆繼續的對著周蓉說道:「我要幹嘛，我手裡提著這麼大的一個包，你這兩大眼珠子看不到啊。回東北啊，不走還留在這裡陪你們過年啊。」

  就這露天窯洞的條件，只有一張炕，周志剛來了只能睡桌子，板凳，可以住一個春節，也是真夠可以的，為了周蓉真是什麼都可以忍受。

  周蓉追在後面喊道:「周秉昆，你就是來害我的吧，把我們家攪個天翻地覆的你就走。」

  這明顯是周蓉在周秉昆這裡吃了虧，不服氣，又沒什麼好的手段，不甘心放周秉昆瀟灑離開。

  「那不然怎麼樣，我留下來，天天抽你們一頓啊。你那老男人，身子那麼虛，撐得住嗎?」周秉昆說完，周蓉就停下腳步，回頭看馮化成了。這個時候，想拿捏周蓉，就要通過拿捏馮化成來拿捏了。

  「周蓉，我最後警告你一下啊，不要再想把孩子送到周家養，你敢送過去我就敢再把孩子給你送回來，我要再過來，還大嘴巴抽你倆。」

  說完了之後，周秉昆就大步離開了村子。

  趁著天黑之前，趕回了鎮上，休息一晚。倒兩班汽車，回到貴陽之後，買了一些特產，水果，茶葉。

  貴州最出名的特產白酒，就沒必要帶了，不好買不說，周秉昆現在也沒有消費這個的檔次。

  又找上了黃牛，買了一張回吉春的臥鋪票，又是三天三夜之後，才回到了吉春。

  七十年代這個交通情況，出一次遠門，真的是不容易。

  城市去往城市，時間還好估計一些，如果是去往偏僻的農村，花費的時間就不好預估了。

  周秉昆本來計劃著這趟出門只需要一個星期。

  一路上沒出什麼岔子，馬不停蹄的來回一趟還花了十天的時間。

  長時間不出遠門，勐的出去一下，還是挺不習慣的，思家心切。

  回到吉春之後，下了火車，周秉昆就急著坐電車回家了。

  到家門口，就看到了鄭娟帶著女兒，在院裡玩，看到周秉昆一臉驚喜:「秉昆，你回來了。」

  「回來了。」應了一聲之後，周秉昆抱起了孩子，又抱了抱鄭娟。

  「這還在院裡了。」抱的時間太長，鄭娟有一點羞澀，掙了開了:「出門這一趟，挺順利的啊?」

  當眾表白，當眾擁抱，還是只有周蓉那一類人做的出來，其他人還是接受不了在外面親密的。

  「挺順利的，該辦的事，都給辦了。家裡最近沒什麼事吧?」

  孩子送回去了，周秉昆就算圓滿的完成了目的。

  「家裡挺好的，妙妙挺好的，媽也挺好的，我也挺好的。」頓了一下之後，鄭娟繼續的說道:「就是春燕家裡可能不太好，春燕又搬回來光字片她爸媽的老房子住了。」

  喬春燕又回來光字片住，那應該是被從筒子樓裡面攆了出來。

  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一點小風波，最多就是浴池副主任被擼了。

  蔡曉光爸爸都會退，更不要說喬春燕這個沒有級別的幹部了。

  不要說職位，就是榮譽，春燕之前評上的標兵，也要被重新評估，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對春燕來說是挺嚴重的，我帶回來了不少的茶葉，改天咱到春燕家裡看看他們去。」

  周秉昆能表示的，就是帶著鄭娟過去安慰一下喬春燕了。

  有一份基本的工作保障，喬春燕怎麼也不算太慘。

  趁著前面幾年，喬春燕也算是占了不少便宜了。

  就算是重新去做浴池修腳工，喬春燕也沒有吃虧。

  「秉昆，你可算是回來了。」

  回到屋了之後，免不了又和李素華寒暄一番。

  周秉昆給李素華編了一段，單位安排去林場工作的經歷，給敷衍了一下。

  把李素華湖弄了過去，這也是周秉昆跟其他人學的，老周家不只是周秉昆湖弄李素華。

  從周志剛到周秉義，周蓉，就沒有一個喜歡和李素華說實話的。

  「系統，簽到。」

  「恭喜宿主獲得:現金一元，牛肉一斤。」

  牛肉算是好東西，羊肉平常的時候，還可以偶爾買上一點，牛肉基本就買不到了。

  牛作為農村主要的勞力，還要持續十幾年的時間，這段時間牛被殺了吃肉都是很少的。

  可以等晚上做一個土豆燉牛肉，給一家人換換口味。

  在家裡休息了一天，周秉昆就去了木材廠銷假，繼續上班了。

  到了廠里，把自己的事忙完，周秉昆先來了運輸科找國慶，扔過去了一包茶葉說道:「國慶，這是給你帶的貴州茶葉。」

  茶葉也算是挺難得的，東北也不是茶葉產區，每個人的定量就是一點點，質量通常也不高。

  「好東西啊，我前幾天去了農村，帶回來了不少的核桃和山裡的野果，晚上我給你送點過去。」

  這個年代，要好的朋友之間，互通有無還是很正常的。

  國慶等周秉昆送了茶葉，才想起來給周秉昆送核桃和野果。

  不是肖國慶摳門，有吳倩這樣一個媳婦，肖國慶並沒有什麼隨便支配東西的權利。

  如果周秉昆在廠里上班還好，國慶去了農村，林場，帶回來什麼特產，回來之後在廠里就可以送周秉昆一些。

  周秉昆這些天沒有來上班，國慶把東西給拿回家之後，想拿出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也是周秉昆給送了一包茶葉，國慶才有自信從家裡拿出點東西。

  「這些天怎麼樣啊?」

  「還能怎麼樣，廠里一直都是這個老樣子。」

  肖國慶皺著眉頭說道。對於工廠，國慶還是很有主人翁意識的。

  看著廠里的效益沒有什麼增長，廠里工人還越來越多，開支越來越大，也是同樣跟著發愁。

  「廠里咱就不說了，你家裡現在怎麼樣了?」

  木材加工廠的問題不是那麼好解決的，隨著越來越多的知青，將要回城。

  這些人總不能沒有工作，所以木材加工廠就算是不缺人。

  也要按著要求，招收更多的工人，這個問題在之後幾年，一年比一年更嚴重。

  不是想個什麼點子，廠里增加一點收入，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問題的根源，還是木材廠承擔的責任，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能力。

  包袱太重，木材加工廠總會撐不下去的。

  「我二姐一家租了房子，已經搬出去住了。現在只有大姐住在家裡，家裡現在住的情況還好。就是他們還是都沒有找到工作，我大姐夫的身體還不是很好。」

  「工作的事情可以托人慢慢找機會，身體不好的話，還是應該早點上醫院檢查去，身體還是不能馬虎的。」

  工作的事情就是等著慢慢安排了，再不濟還可以讓家裡老人提前退休，選擇接班進廠。

  最不濟的情況，也就是做一兩年的零工，等到了市場開放了之後，人只要不懶，也是不愁沒有飯吃的。

  「不去醫院，還不是想省上幾個錢嘛！」普通老百姓，不願意上醫院這個情況，一直都是普遍存在的。

  「想省錢也不是從這開始省錢的，勸勸你姐夫，早點把身體養好，也能早點出去賺錢。好了，你接著修你的破車，我去看看趕超去。」

  周秉昆想勸勸肖國慶，也是隱約記得國慶有個姐夫會病的很嚴重。能早治療還是早治療的好。

  從國慶那邊出來，周秉昆又來到了熟悉的搬運班。

  走到搬運班的場地後，就看到趕超，在木材堆邊上站著抽菸休息，周秉昆走了過去，拍了一下趕超的肩膀說道:「趕超，現在可以啊，休息的時間挺多的，這是這次出門給你帶的茶葉。」

  廠里人多也不能說一點好處沒有，人手基本都安排在了最辛苦的搬運組。

  趕超這樣的搬運工的工作量，還是要比之前的時候，輕鬆了很多的。

  「太閒了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趕超也是發愁道，又是一個把廠當家的人。

  職工本來都是準備吃廠里一輩子的，看著廠里的情況，一天不如一天，除了周秉昆這樣早有打算的，廠里職工誰看到了誰發愁。

  「你想的也太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看你整天愁的，年輕輕輕看著跟一個小老頭一樣。」

  趕超就是太清醒了一點，所以看明白的多，想的多，愁的也就多。

  「不能不發愁啊，我們家現在就指著我賺錢呢。」

  選擇下鄉的時候，留在城裡的孩子，成為了工人，相對的算享了福，算占了其他兄弟姐妹的便宜。

  所以到了這個時候，兄弟姐妹回來沒有工作，也就到了留城孩子付出的時候。

  周蓉就是認為，周秉昆留在了城裡，是占了自己的便宜，所以才心安理得，死皮賴臉的把孩子扔回吉春，讓周秉昆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