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想認周蓉這個拋父棄母的人是我姐，哪來的姐夫，你願意認馮化成你自己認，我可不認。」

  周秉昆搖著頭不滿的說道。也就周秉昆做不了老周家的主，能做主的話早把周蓉都開除出老周家了。

  「你認不認，馮化成都是你姐夫。」李素華對人還是很分親疏遠近的，就算是認可了馮化成是自己女婿，也不怎麼在意這個人。沒有在馮化成的問題上面糾結，繼續問道:「你剛才念的最後一段，是不是你姐說她懷孕了?」

  「嗯，是懷孕了。」周秉昆點了點應道。

  「那你快點給你姐回信，現在就寫，讓她回來生孩子，得有人伺候他月子啊。那個馮化成回不回來的我不管，但是周蓉一定要回來。」李素華激動的道。

  「媽，這就不用問了吧，不管願意不願意，周蓉她都回不來的。她是去下鄉了，不是去鄉下親戚家玩，說回來就能回來的。」

  「是啊，你姐回不來，回不來可咋辦啊?」想起來下鄉的政策，李素華慌了。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周蓉的老男人可以伺候她月子，她又不是真的孤身一個人。」

  周秉昆不在意的說道，沒人伺候月子，單獨帶孩子這些事情，都是私奔出去的周蓉，本該承受的事情，怪不得別人。

  「那你算著點你姐生孩子的時間，買點奶粉，麥乳精之類的營養品給寄過去。」

  李素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做母親真不容易，為了周蓉真是操碎了心了。

  「我哪有這個本事，要不然您自己想想辦法?」

  「我要能弄到，還會找你，你不是隔三差五的就去黑市買肉嗎?」

  「肉能和這些營養品比嗎，肉哪家沒有定量。但是這些營養品，普通人家家裡不生孩子，誰家有這個票據。」

  想讓周秉昆跑黑市，給周蓉淘換東西，沒這個可能。

  周秉昆去黑市的時候是不少，但不是去買東西去的。

  小世界有各種出產，吃食上周秉昆根本就不缺。

  沒事了就去黑市逛，周秉昆是為了去調查水自流和駱士賓。

  兩個人不管是坑，搶，騙，偷，使什麼手段賺錢，搞到了東西，總要去黑市出手的。

  周秉昆經常過去，是為了多收集一些兩個人的罪證。

  等證據夠多，時間成熟，就可以寫信舉報，把兩個人給送進去了。

  不說打靶，無期什麼的，起碼也要二十年，才對得起兩個人犯的罪。

  李素華汕笑一下說道:「那你平常去黑市的話，可以多留意一下，說不定就遇上有換的呢，不行咱們可以多花點錢。」

  去黑市買幾斤糧票，都捨不得的李素華，為了周蓉都捨得砸重金求購了。

  …

  給周蓉買營養品的事情，李素華是真的掛在心上了，沒事就督促周秉昆。

  自己也沒有閒著，從街道鄰居的渠道，也一直打聽著哪裡能買到。

  「秉昆，你怎麼又買了一隻雞回家，我讓你給你姐買營養品，你買到了嗎?」

  「我買雞是因為我哥寄回來的那些蘑孤，咱們總要吃了啊，剛好做一個小雞燉蘑孤。」兩兄妹相比，還是周秉義還是懂感恩一點，年年都會給家裡寄土特產。

  周蓉在貴州，更遠的地方，土特產對東北來說更稀罕，幾年時間，也沒有一次寄特產回來的。

  周秉昆繼續道:「沒有營養品，我問過黑市裡面的票販子了，這些票他們整天在黑市待著都收不到。我這偶爾的去一趟，待那麼一會兒，哪有那麼好的運氣，剛好就遇上有賣的?」

  「你有自行車，空閒了就不能多跑幾家黑市嗎?」

  「沒有那麼多空閒，我平常事情也挺多的。您就別操這個心了，前幾天我爸來信不是都說了嗎。周蓉現在經濟條件很好，周蓉在村里做老師一個月十八，馮化成做工一個月二十。糧食和菜還都不花錢，都這麼有錢了，還買不了點營養品嗎?」

  周志剛在貴州陪周蓉過完年，回到重慶之後，給家裡來了一封信。

  詳細的介紹了周蓉在貴州的生活有多好，多幸福。

  馮化成這個女婿，文化有多高，人品有多好。

  吃飯有人發糧，吃菜有自己的菜田，吃肉有村民相送。

  白吃白住發工資，過的比城裡幹部都舒服，周志剛信了。

  周秉昆也就跟著『相信』了，周蓉充面子說自己日子過的好，周秉昆剛好可以拿來做藉口。

  「你姐是在農村，買這些不方便。」

  「買奶粉，麥乳精這些工業商品不方便，那在村里買點小米，雞蛋的總方便吧，這些東西營養也不比奶粉之類差的。」

  「…」李素華:「你就氣我吧你。」

  周秉昆已經表現的相當厭惡周蓉了，但是李素華依然還是認識不清楚周秉昆對周蓉的態度。

  總覺得是兩個人是親兩姐弟，血濃於水，再厭惡也是相親相愛一家人。

  整個正月，二月，周秉昆在家裡就是應付，李素華對周蓉的這份慈母之心了。

  等到了陰曆三月，天氣暖和了不少，肖國慶也就準備和吳倩結婚了。

  這個時間，比周秉昆預料的還要早一些。

  肖國慶的婚禮，周秉昆當然還是要參加的。

  「國慶，恭喜啊。」

  簡單的恭喜了一下之後，周秉昆就在國慶家裡，打量了起來。

  國慶家裡確實沒有為國慶結婚，做什麼太多準備。

  除了本來就有的一輛自行車，沒有添置任何一件三轉一響。

  就是家裡的家具也沒有添置上幾件，也就一張新炕櫃和兩口箱子。

  肖家還是就一間屋子，國慶和吳倩結婚了以後，國慶家裡還是只有那一張炕。

  就算是有一張帘子隔著，晚上睡覺也不方便。

  看到國慶家裡這情況，周秉昆也就理解了，為什麼是個女的願意嫁，國慶就願意娶了。

  這條件真沒什麼挑的資格。

  「秉昆，走了，接親去了。」

  周秉昆和趕超陪著國慶，騎自行車去吳倩家裡接的親。

  帶回來了吳倩，也帶回來了吳倩的陪嫁，兩口木箱，壓箱的也就是吳倩的衣服，和一套床單被面。

  把人接回來，簡單的走了一個流程，就開始吃席。

  其他方面準備的簡單，但是國慶的婚席準備的並不寒顫。

  酸菜白肉，豬肉燉粉條，小雞燉蘑孤，紅燒魚，大蔥炒雞蛋，干豆角，地三鮮，花生米。

  至少也算四葷四素了，雞蛋算葷的，也可以說是五葷。

  國慶爸爸是在肉聯廠工作，雖然只是一個普通職工，平常得不了什麼好處。

  但是在兒子結婚的時候，總是可以申請買上幾斤肉的。

  雞是自家養的，魚可以自己釣，就是去買三四毛一斤也不貴。

  大年初三國慶帶著吳倩參加一次朋友聚會之後，周末幾個人聚會的時候，就默認著帶著家屬參加了。

  有鄭娟和吳倩兩個女的，春燕也就經常跟著一起參與了起來。

  春燕參與進來，趕超最樂意，其他人都是一雙一對的，趕超也可以湊到春燕跟前獻獻殷勤。

  雖然春燕死活看不上趕超，但是趕超相不上對象，沒有其他女人可以獻殷勤，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試試能不能感動春燕。

  …

  「國慶，你有沒有想過蓋上一間或者半間房啊?」

  周秉昆在國慶結婚那天去了國慶家之後，本就想著和國慶說的，只不過結婚那天沒有機會說，才又等了這個周末聚會。

  「秉昆，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啊?」肖國慶一臉懵的問道。

  「就是給你提個醒，你這都結婚了，應該有一個自己的房間了。」

  「我當然想有個自己的房間了，但是這蓋房子，往哪裡蓋啊，沒有地方啊?」

  「地方擠一擠就會有的，你想想咱們這光子片這幾條街，本來是好好的挺寬敞的街道，怎麼就變成小巷子了?」

  「秉昆你的意思是，我們家也占過道的地方啊?」肖國慶驚的瞪大了眼睛，做人就是太實誠了。

  「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你們家門口有一米多的空地，再占上過道一米多空地，夠蓋上半間房了。雖然地方不大，也夠你們盤張炕，放兩件家具，有個自己的空間了。」

  這樣做事當然不好，如果不是過道已經被好多人家占了不少的地方。

  原本的街道，已經變成了有地方寬，有地方窄的巷子，周秉昆是不會提這個建議的。

  「哎，秉昆，你說我們家這樣做行不行?」國慶還沒決定，急著想娶媳婦的趕超，先心動了。

  「趕超，你們家就不好說了，你那鄰居熊家一家難纏，不是好說話的人。說不通他們家，你們家可起不成房子。真有這個想法的話，你就先想想怎麼能說通熊家人吧。」周秉昆說道。

  「國慶，我看咱們家可以起半間房子。」

  肖國慶還在猶豫，吳倩已經心動了，推了國慶兩下說道。

  兩個人已經結婚，看樣子吳倩已經準備放飛自我，不隱藏自己心直口快，口無遮攔的毛病了。

  「這個我也要再想想。現在要起房子，不比以前沒什麼成本，想蓋土坯房，都沒有地方挖土去了。只能蓋磚房，要花不少錢的。」國慶想了一下之後開口道。

  「砰砰砰。」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門沒插，進來吧。」周秉昆先朝外喊了一聲，然後對屋裡幾個人說道:「肯定是春燕來了。」

  並不難猜，其他幾個人都在，只有喬春燕還沒到。

  「兄弟們，姐妹們，這次聚會我給你們帶來了一位新朋友。」喬春燕進來了之後，開心的笑著說道。

  「歡迎啊，是什麼新朋友，怎麼沒一起進來?」

  周秉昆作為周家主人表示歡迎，這是基本的禮貌問題。

  「等一下啊。」喬春燕說了之後，又出了屋門，然後拉了一個男人進來:「我給大伙兒介紹一下啊，這是曹德寶，松花江醬油廠的。」

  春燕剛介紹完，沒給曹德寶介紹屋裡的人，曹德寶就喊道:「趕超，國慶。」

  「你們認識啊?」周秉昆示意了一下，然後問道。

  「認識啊，怎麼會不認識，我，趕超和德寶是小學同學。」

  國慶一臉驚喜的說道。不像趕超一樣，看到春燕帶個男人過來，臉都黑了。

  「那就更都不是外人了。德寶，快坐吧，咱們坐下來慢慢聊。」

  「德寶，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些人…」春燕拉著德寶坐下，然後把周秉昆，鄭娟，吳倩三個人介紹了一下。

  「春燕，我現在不關心他叫什麼，在哪裡工作。我就關心你們兩個是什麼關係?」吳倩一臉八卦的問道。

  「按著當初你們那樣介紹，曹德寶是我表哥。但是我不會和你們一樣遮遮掩掩的，是什麼就是什麼，曹德寶是我對象，今天帶過來給大夥見見的。」春燕大大方方的說道。

  簡單的寒暄，敘舊幾句之後，吳倩就又忍不住問了起來:「春燕，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處上的呀，這不聲不響的，你們關係都處這麼好了，這都可以帶過來見朋友了?」

  「我們認識有一個星期了，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我們已經決定要結婚了。」

  春燕拉著德寶笑的跟一朵花似的說道。看的出來，春燕對德寶相當滿意。

  喬德寶賣相確實挺不錯的，一米八的個頭，濃眉大眼，是這個時代審美普遍認同的帥哥。

  工作條件聽上去也不差，在松花江醬油廠工作，廠里福利足夠的好，首先就是每個月家裡調料不用花錢，廠里效益不差，逢年過節的時候其他的福利也不少。

  而且曹德寶這個人還有才藝傍身，口琴，快板，甚至還會玩大提琴。

  「恭喜啊春燕，好事將近，要我看這次就不該來秉昆家，應該讓你們家這位，上飯店請我們去。」

  吳倩的自私，貪婪的性格，也不藏著掖著了。

  現在雖然是在周秉昆家裡聚會，但是並不都是周秉昆請客。

  聚會的酒和菜，幾個人有基本的默契，輪流出的。

  吳倩這第一次見曹德寶，就想要曹德寶請客吃飯，就這麼喜歡占便宜。

  曹德寶透著幾分勉強的說道:「下次，下次了請。」

  不知道是摳門，還是不樂意春燕這個對象，曹德寶笑的是挺勉強的。

  「春燕，講講你們怎麼認識的啊?」

  周秉昆對於這兩個人怎麼攪和到一塊，還是很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