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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夷原不滯胸中,何異浮雲過太空?
夜靜海濤三萬里,月明飛錫下天風。
——《泛海》王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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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羽林大將軍郭英乂應邀,登上長慶樓赴宴。長慶樓對面,一間臨街酒肆靠窗的座上,一人透過窗欞將這一幕看在眼中。
此人頭戴斗笠,一身粗布短打,一柄長刀連刀帶鞘大喇喇擱在酒桌上,一副行走江湖的刀客模樣。
他端著酒碗,大馬金刀地倚靠在胡凳上,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喝著燒酒,時不時逮住送菜的店小二爆兩句粗口,咒罵店中菜肴鹹淡不分,該鹹的太咸,該淡的不淡。
一位讀書人看不慣此人的囂張霸道,正想譏諷兩句。路過身旁的酒肆掌柜哈哈一笑,道:「柳公子,你這就不懂了。這才是行走江湖的做派。」
讀書人一臉懵懂,拱手問道:「胡掌柜,此話怎講?他這般謾罵,不是來攪場子的嗎?」
胡掌柜笑道:「他要是真砸場子,就該罵本店酒中兌水,以次充好!這類話就惡毒啦!
倘若我不親自出面化解,這家酒肆童叟無欺的招牌就砸在我手裡,可就無法向東家交待了。」
柳公子頗為困惑,問道:「那現在的咒罵難道還得體不成?」
胡掌柜點點頭,道:「菜的鹹淡,因人而異,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齊魯好咸、吳越偏甜,秦楚無辣不歡。南來北往的客商,口味偏好不同,感受也不同,嘟噥兩句,無傷大雅。」
柳公子道:「話雖如此,那也不能由著他叫罵啊?」
胡掌柜笑道:「罵就是個由頭,暗示他是個有來頭的爺兒,店裡當家的掌柜該出來陪杯酒,跟他招呼一聲了。他有事要打聽打聽。」
「原來如此!聖人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受教受教!」柳公子恍然大悟,躬身一禮。
「哪裡哪裡,這都是我們這些下九流的人行走江湖的小把戲,可莫污了公子的耳。」胡掌柜趕忙回禮,一臉賠笑。
胡掌柜來到刀客面前,近前一看,此人滿臉絡腮鬍子,臉上有道刀疤,看起來剽悍磊落。
胡掌柜抱拳施禮,笑道:「這位爺,今日掌勺大師傅抱恙,接手的弟子火候不到,還請見諒。今日這桌算我的,還請這位爺體諒。」
刀客狡黠一笑,道:「都說胡掌柜八面玲瓏,頗有俠義之風,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明人不說暗話,今日來,特有一事相求。你且附耳過來。」
胡掌柜哈哈一笑,伏下胖墩墩、微顫顫的身子,聽刀客有何話講。
刀客的話不多,但每一句都讓胡掌柜心驚膽顫,眼神遊離不定。
刀客把要講的話說完,將幾吊大錢拍在酒桌上,將長刀扛在肩頭,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胡掌柜望著刀客高大魁梧的身影,目瞪口呆,不知是喜是悲。
……
刀客來到街頭的十字路口,這裡地勢開闊,有不少雜耍藝人在此擺攤賣藝。
圍觀人數最多的是一個來自波斯的幻術師,他的身旁放著一個碩大的背囊,不時從中取出各種表演道具。
跟他一起表演的還有一位金髮碧眼的胡姬,衣著暴露、身材豐滿,艷光四射。
幻術師一會兒從袖袍中變出一隻鴿子,一會兒將絹帕變成鮮花,手法之巧妙,完全看不出破綻,引來過路百姓一陣陣叫好。
刀客在圍觀人群中不經意咳嗽了兩聲,幻術師抬頭撇了一眼,操著不太熟的長安官話,對眾人道:「各位看官,接下來的把戲血腥殘忍,建議帶娃的大人把孩子的眼睛蒙上,嚇著孩子就不好了。
如果把戲耍完,各位看官覺得刺激過癮,還請大家熱烈捧場。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新筆趣閣
眾人一聽這話,就知道幻術師要耍絕活了,幡然叫好,場地圍得更緊湊了。
幻術師先取來一具鋒利的鐵鍘刀,讓圍觀的百姓拿出物件來試試刀的真假。
眾人很喜歡這種互動的把戲,紛紛掏出各自手邊的物品,有拿出甜瓜的,有拿出木棍的,還有拿出絹布的。
不管哪樣東西,鍘刀都能將其一刀斬為兩半,可見刀頭之鋒利。
驗過刀后,幻術師取過一個酒囊,含了一口酒,大力噴在刀頭上。
幻術師把美艷胡姬叫到身前,讓她躺在這具鍘刀下。美艷胡姬搔首弄姿幾下,平躺在地上,把頭伸進鍘刀下方。
眾人一陣驚呼。
「難不成真將胡姬腦袋斬下?!」
眾人趕忙把四處亂跑的孩子喚到身邊,把孩子的腦袋摟在懷中,不敢讓孩子見到這血腥驚悚的一幕。
幻術師往雙手吐了一口吐沫,一搓手,攥住鍘刀刀柄,使勁往下一壓。
手起刀落!
一顆美艷的人頭從鍘刀口滾落下來,頭頸里噴濺出一腔熱血。
「哎呀!死人啦!」
莫說孩子,連大人都忍不住用手遮住眼帘。
幻術師不慌不忙,離開鍘刀,對圍觀百姓一拱手,朗聲道:「諸位,只要大家錢砸的夠,我隨時可讓胡姬復活!」
眾人一聽,才猛然驚醒。
「對啊,這不過是個戲法,又不是真的鍘人!」
眾人哈哈大笑、甚覺過癮,紛紛解囊,將一把把銅錢丟入場地中。
幻術師見收入頗豐,臉露喜色。
他先了念了一段咒語,然後將斬下的頭顱放到斷頭胡姬屍體旁,含了一口酒,大力噴在胡姬脖頸上,大喝一聲:「起!」
要擱往日,只要他一聲大喊,胡姬頭顱就會自動長好,胡姬會慢慢站起,脖子傷口癒合,毫無傷痕。
但這次頗為蹊蹺,幻術師施法完畢后,胡姬毫無反應,直挺挺地躺在鍘刀下。
幻術師最開始懷疑自己哪裡出了錯,又按程序重新操作了一遍。但胡姬依然沒有反應。
只見幻術師眉頭一挑,似乎想起什麼。他走到場地中央,對圍觀百姓深鞠一躬,道:「小人乍到長安,未來得及拜遏京師高人。
如今高人就在人群之中,催動法力使我之小術不得成功,還望大人高抬貴手。若肯放過我一馬,我願拜君為師,受君驅使。」
說罷,幻術師再次向圍觀百姓深施一禮,然後口念咒語,大喝一聲。然而,胡姬仍然沒有復活,未能站起來。
圍觀百姓議論紛紛,開始呱噪起來。
正在此時,巡邏京師的金吾衛馬隊駛過,見胡姬身首異處,血流一地,認定幻術師當街殺人,要將其緝拿捕獲,送到府衙審理。
幻術師也不過多解釋,對金吾衛將領道:「大夥圍在此處,我想逃也逃不掉。我還有一法,可將胡姬救活。
如果這次仍不成功,你們再抓我不遲。」
說罷,幻術師從行囊中掏出一個精美的木盒子,又從盒中取出一顆甜瓜瓜子。
幻術師掏出一柄牛角小刀,用刀尖劃開自己的臂膀,將瓜子埋進肉里。瓜子遇血,彷彿受到異常的滋養,快速長大。
很快,在幻術師臂膀的血肉模糊處結出一隻人頭大小的甜瓜。
此時,幻術師再次深鞠一躬,對圍觀人群道:「在下雜耍把戲僅是為了養家糊口,混口飯吃,實無異得罪任何長安父老。更不想殺人!
我再次拜求,望人群中的那位高手放我一馬,叫我的妻子復活,實為大幸!」
說完,幻術師第四次口念咒語,大喝一聲之後,美艷胡姬還是未能復活。
幻術師見對手仍不肯放過自己,勃然大怒,臉色一沉,冷笑道:「你以為雜家怕了你不成?你步步緊逼,逼我殺人,就休怪我辣手無情了!」
說罷,幻術師抽刀,手起刀落,將自己臂膀上結出的甜瓜砍落。
只見圍觀人群中有一個行腳僧人,痛苦地嘶吼一聲,他的腦袋如被砍落的甜瓜一般,掉在地上,滾落在泥濘之中!他脖頸噴濺出的血水,射在一丈遠的土地上。
圍觀百姓驚呼不已,趕忙從行腳僧人的身旁閃開。
幻術師隨即口念咒語,又大喝一聲,胡姬頭顱快速長好,脖子毫無傷痕,立地而起,死而復生。
幻術師再也不看眾人,不慌不忙,將進行幻術表演用的器具裝進行囊,背在後背,仰天長吁,吹了一口氣。
這口氣瞬間幻化成一道如彩練般的通天光柱、霓虹斑斕。
這光柱有如實質,幻術師和美艷胡姬如攀爬椰子樹般,順著那光柱往空中爬去。
金吾衛將士和圍觀百姓見此神技,目瞪口呆,竟忘了抓捕。
幻術師和美艷胡姬爬了一丈多高,光柱突然如煙花綻放,絢爛無比,兩人身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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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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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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