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軍參謀總長毛奇將軍不愧是一代名將，極有決斷力，也很有擔當。在敏銳察覺到陳川上將建議中蘊含的先手戰機，立馬下定了付諸實施的決心，並且迅即上報國王威廉陛下。

  次日凌懸
  在猛烈的炮擊過後，易北河兵團率先發動猛烈的全面攻擊，打了奧地利陣營中一些邦國軍隊措手不及。

  緊緊相峙數個小時後，正面之敵便被擊潰，從而陷入更大的混亂之中。

  易北河兵團趁勢發起一連串猛攻，率先擊潰了25000人的薩克森軍團，在此後的兩天裡勢如破竹，深入奧地利帝國最強大的盟邦之一漢諾瓦王國近68公里，打的當面之敵丟盔棄甲，一敗再敗。

  易北河兵團先聲奪人，大量的軍隊開進漢諾瓦王國，黑森一加塞爾和薩克森等毗鄰國家，戰敗的恐慌情緒迅速蔓延，各邦國軍隊在普魯士軍團的猛烈攻擊下潰不成軍。

  普軍參謀總部在迎來夢寐以求的夢幻般開局後，得勢不饒人。迅即投入了主力的第一和第二兵團，以擴大和鞏固當前的優勢。在長達250餘公里的戰線上與奧軍激戰，一時間槍炮聲響徹天地。

  突然爆發的全面戰爭，吸引了全歐洲的目光。

  薩克森首都德勒斯登

  城市中被擊毀的房屋廢墟隨處可見，焦黑的斷壁殘垣冒著縷縷青煙，橫七豎八倒臥在廢墟中的屍體無人清理，一片戰後的淒涼場景。

  李察跟隨在陳川上將的身側，一行共計10餘人騎馬來到這裡，附近還有百餘名全副武裝的普魯士騎兵沿途保護。

  入目所見

  很多抱著頭滿臉黑灰的俘虜兵，在普軍士兵的押解下排成長長的一列向城外走去，他們暫時的歸宿是戰俘營。

  還有三三兩兩身穿德式傳統衣裙的婦女，神色麻木的在廢墟中翻找親人的屍體，她們的眼淚已經流幹了，動作遲緩的像木樁一樣。

  戰爭帶來的苦難，大多數由平民百姓承受了。

  陪同高級軍事代表團的是普軍參謀總部施密特上校，他也是這支百餘人騎兵隊最高長官，負責貼身保護大唐帝國軍事代表團的安全。

  眼前這座極具德意志民族建築風格的城市，是薩克森王國的首都，在經歷4天的激烈戰鬥後，終於被易北河兵團攻破並占領。

  這個王國就此覆滅，薩克森大公及其妻眷則逃亡奧地利帝國，成為又一個沒有封國的落魄大公。

  這就是站錯隊伍的下場，一把梭哈輸光了所有。

  「上校先生，易北河兵團軍事行動的順利，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要恭喜你們。」陳川上將勒住了馬匹，看著城市中林立的建築物心生感慨的說道。

  施密特上校在馬上欠身施了一禮，神情恭敬的回答道；「上帝保佑，德意志民族等待統一的這一天已經太久了。非常感謝您的祝福，尊貴的將軍閣下，普魯士王國確實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上校先生，據情況通報；第一兵團擊潰了當面之敵，正在向德勒斯登方向靠近，預計幾天能到達？」

  「尊貴的將軍閣下，大概4~5天，炮兵和輜重大大拖累了行軍速度。」

  「不得不說你們戰役組織做得非常好，令人印象深刻……」陳川上將此刻不吝溢美之詞，他知道這些話都會原封不動的呈報上去，成為大唐帝國高級軍事代表團官方的評價。

  喬裝成上校模樣的李察沒有插話，這種場合不適合一個高級助手發言，他的目光梭尋在這座具有古老歷史沉澱的歐洲城市，切身感受到歐洲戰爭的殘酷。

  與此同時
  又感受到了歐洲戰爭鮮明的特色，有很多與北美戰爭完全不同的地方，就給了他完全新奇的感覺，逐漸與傳統認知中的歐洲重合起來。

  普軍從一開始確立的戰略方針就是在儘可能短的時間內擊敗奧軍主力，清除其羽翼，從而奠定戰場牢牢的優勢地位。竭力避免戰爭陷入泥沼或者僵持局面，致令形勢脫離掌控之中。

  普魯士王國首相俾斯麥制定的這一核心政策，得到了普軍徹底執行。

  為了能在儘可能短的時間內擊敗敵人，普軍自身承受了較大的傷亡，付出了不菲代價。

  易北河兵團的經歷一周的高強度作戰後，連續擊敗薩克森，漢諾瓦、黑森一加塞爾等邦國軍隊，一路高歌猛進，連戰連捷，背後是付出了自身傷亡達5400餘人巨大代價。

  該兵團總兵力只有5.6萬人左右，減員接近十分之一。

  這時候

  普魯士王國軍隊多年來的備戰努力就見到了顯著成效，損耗的武器裝備源源不斷的通過列車輸送到最近的車站，訓練有素的後被補充兵員同時抵達，為易北河兵團補充新鮮血液。

  為了保證這個鋒利的矛頭繼續突破，普軍參謀總部甚至將第2兵團的幾個新兵營補充了過來，有力的保障了易北河兵團的強大攻擊勢頭。

  另一方面
  深深浸染了騎士精神的德意志各邦國軍隊，在遭遇到易北河軍團大局進攻的時候，採取的不是更有力的憑藉堅固堡壘防守策略，而是主動出擊展開會戰。

  總兵力達到2.5萬人的薩克森王國軍隊，聯同6700名黑森一加塞爾士會，放棄了堅固的城堡與石牆防線，在山區丘陵地帶與易北河兵團正面會戰。

  此舉固然勇氣可嘉，但蠢不可及。

  是役
  參戰雙方大軍雲集戰場，傳承貴族風度的薩克森王國君主腓特烈-奧古斯都二世獨騎一馬而來，要求與普軍易北河兵團司令長官馮·法爾肯施泰因將軍單獨對話，邀請普軍先行發動進攻。

  馮·法爾肯施泰因將軍斷然拒絕，並且邀請奧軍率先向普軍陣地發動進攻，雙方你推我讓的扯皮了十幾分鐘後，決定雙方同時發起進攻，誰也不落後。

  這聽起來不可思議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

  歐洲自中世紀以來，勇敢無畏，不懼犧牲是最值得稱道的騎士精神，而怯懦膽小會遭到整個貴族社會的鄙視。

  中世紀封建領主若要鼓勵追隨者冒死戰鬥，他自己要敢於衝鋒在前，或者至少位於主力軍陣中。

  1214年的布汶戰役
  法國國王菲利普.奧古斯都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奧托四世分別處於中軍的第二陣線，且有親兵保護，但戰鬥中兩者都曾落馬、幾乎被殺。

  在早些年與英格蘭「獅心王」理查的戰鬥中，法國國王菲利普就被打得落入河中，差點被幹掉了。

  英國「獅心王」理查同樣如此，他是大不列顛歷史上最傑出的君主之一，深諳步兵和弓弩手配合的奧妙，在對法戰爭中屢屢獲勝，造就了令敵人膽寒的赫赫威名。

  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的呢？

  英王理查在法國的一次圍城戰中，像往常一樣勇猛無畏的率軍攻擊，卻被敵人一支弩箭射中幾天後身亡。

  這種堪稱魯莽的騎士精神，在歐洲貴族社會影響極為廣泛，盤踞在以城堡和石牆為主的防禦線後面固守，被認為是膽怯無能的行為。

  這對視榮譽為生命的貴族而言，簡直比死更讓人難以接受。

  清楚了這些歷史，薩克森王國君主腓特烈-奧古斯都二世這番新奇的作為就不足為奇了。

  隨後發生的會戰沒有懸念，在戰鬥意志旺盛、訓練有素的普魯士軍隊密集的排槍打擊下，奧軍（注；指參與會戰的邦國軍隊）主力傷亡慘重，很快便崩潰了。

  親眼目睹會戰全過程的李察對此深感無語，只能說；勇氣可嘉，但實在太愚蠢了。

  腓特烈-奧古斯都二世確實證明了自己的勇氣，但是卻丟掉了軍隊和薩克森王國，被普軍的追擊部隊攆得屁滾尿流，一路逃亡到奧地利帝國去了。

  在歐洲貴族圈
  這種丟掉封國的大公不計其數，僅目前普魯士軍隊大舉進攻的德意志邦國密集地區，就有十幾個中小邦國家破人亡，公爵，伯爵一大堆攜家帶口的逃亡奧地利。

  若是聰明點兒，依據著德意志地區自中世紀傳承下來的無數古堡，石牆，險隘這些有利地形步步抗擊，將會極大的延緩易北河兵團的攻擊勢頭，將戰爭拖入長期僵持是大概率的事件。

  而腓特烈-奧古斯都二世葬送了自己的王國，也成就了普魯士王國戰爭初期的大好形勢。

  這一點

  是大唐帝國君臣在考量雙方軍事力量對抗時，全都忽略的重要一點，也是最致命的一點。

  說到底，是李察沒有料到這些德意志邦國的郡主是如此之蠢。

  明明苟著就穩贏不輸的局面，生生玩垮了，這找誰說理去？

  也許……這就是符合歐洲特色的戰爭吧？

  李察這時候意識到；

  若戰前普魯士王國首相俾斯麥連這一點都能算到，所以敢於用不占優勢的兵力一把梭哈，那就真的堪稱妖孽了，令人刮目相待。

  一行眾人在騎兵的環衛下，來到德雷斯頓城中受到戰火影響較小的建築中落腳，準備在這裡住幾天，等待第一兵團主力匯合。

  剛剛洗漱過後，陳川上將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看見喬裝成上校副官的李察便哼了一聲，說道；「觀景……老弟，請過來一下。」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李察裝模作樣的應了一聲，放下手頭整理的皮帶配劍，跟著陳川上將的身後離開了。

  這番表現看在其他軍官的眼裡大感驚奇，副總座閣下對這個上校副官太客氣了，還稱呼「觀景老弟」，是什麼人都能被副總座閣下稱呼老弟的嗎？

  「喂，你們知道李觀景上校是什麼來頭嗎？感覺蠻神秘的樣子。」

  「就不大清楚，以前沒有共過事，據說以前在駐美司令部任職，和我們不是一個兵團的軍官。」

  「看樣子來頭好像很大，副總座閣下也非常重視啊？」

  「作為多年軍中好友，我奉勸你一句；不要亂打聽，長官的事情不是我們可以過問的，勤懇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對了……儘量別得罪李上校。」

  「呃……好吧，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到此為止，別再說了。」

  「嗯嗯……」

  同行的軍官們議論李察沒有放在心上，陳川上將面對他畢竟不敢像對普通軍官一樣呼來喝去，里外語氣都透著尊重，除非眼瞎才看不出來。

  就比如那句「觀景……老弟……」，陳川上將後面那兩個字輕得像蚊子哼哼，確實有點大不敬的意思。

  皇帝陛下你都敢喊「老弟」了，是不是飄了？

  話說回來
  真的難為陳川上將了，僅一個稱呼就讓他憋的像便秘一樣，還要盡力不讓別人看出異樣來，屬實不易。

  「這麼著急有什麼事嗎？」單獨相處的時候，李察神情就隨意多了，插著口袋走進來隨手關上門問道。

  陳川上將見到陛下進來，原本挺直的腰都彎了下來，臉上帶著諂媚笑容上前一步，雙手奉上上好的古巴雪茄菸。

  李察接過來，陳川上將立馬掏出火柴擦著了火，殷勤的給雪茄點上了，這才匯報導；

  「觀景兄，從南方戰場剛剛傳來的消息，義大利王國軍隊被奧地利痛揍了一頓，已經打輸了。這讓當前極為有利的戰爭形勢，迅速滑入了不可測的方向。」

  「哦……真是豬隊友啊！」李察嘴上咬著雪茄菸，無奈的搖頭說道。

  陳川上將附和道；「怎麼不是呢？如今的普軍參謀總部被這一個意外情況弄得焦頭爛額，誰也想不到義大利王國軍隊如此孱弱，剛發動攻擊就被奧地利軍隊打的大潰敗。這就造成南線戰場糜爛，普軍還需要抽調寶貴的兵力穩定南線戰場，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針對最壞的情況，普軍方面應該有應對預案吧？」李察吸了口雪茄菸後緩緩吐出，這才不慌不忙的問道。

  德國佬也真是記吃不記打的脾性，挑選盟友的眼光一直令人不敢恭維，在這上面栽跟頭可謂歷史傳承悠久，今後還要繼續吃大虧。

  與老奸巨猾的英法兩國相比較，就像個淳樸的孩子。

  這不……又倒在義大利這個深坑裡了。

  但這是普魯士王國的大難題，大唐帝國只管坐山觀虎鬥就好了，歐洲的事情只有歐洲才能解決，還輪不到大唐帝國插手歐洲事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