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底層規則
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先是超人類浪潮，然後是玩家時代，再到天啟日降臨，大風暴肆虐，這一切都到底意味著什麼？
答案是毫無意義，因為它們全是滅頂之災。
嚴格來說，亞利杭德羅並不能被歸類為普通人，他不是超人類，卻被暴怒賦予了本來屬於七原罪的力量，他是唐吉的猩紅門徒。
在超人類浪潮將臨時，亞歷杭德羅曾經站在第一線，他的經歷和唐吉是如此相似，他們都和超人類存在著刻骨銘心的仇恨。
牛仔小隊的第一次覆滅，就是因為墨西哥本地泛讀集團搶先一步意識到了超人類的重要性，並花費重金招募了那些即使覺醒了也離不開成癮性藥物的超人類。
只不過亞歷杭德羅沒有唐吉那麼堅韌，他幾乎被那一次失敗給徹底打敗了。
他在痛苦中沉淪，把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以至於甚至沒有在第一時間意識到玩家的出現，也沒有意識到玩家對這個世界的影響，而這最終導致了牛仔小隊第二次遭到了毀滅性的傷亡。
二十三個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最終算上他只有六個人僥倖活了下來。
亞歷杭德羅覺得那全是自己的責任，是他的麻木和不敏感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所以他將自己放逐了，遠離曾經熟悉的一切，跌跌撞撞的不敢回頭。
一直到亞歷杭德羅被選中成為猩紅門徒，他才意識到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變化，他曾經的敵人變得微不足道，但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了自己曾經到底有多『渺小』。
而現在，經歷了所有這一切的亞歷杭德羅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渺小感。
他在這座避難所的最底層見證了七原罪級別超人類的真正偉力，暴食在這裡演化出了一整個完整的生物圈。
它是如此完整，如此精細，以至於根本就不像是自然進化出來的產物，而更像是用來取代現有生物圈的實驗室製品。
亞歷杭德羅並非什麼生物領域的專家，實際上他在學歷方面也就比唐吉領先半步而已，但因為唐吉七原罪的身份，亞利桑德羅也同樣享受了一部分獨屬於七原罪的權限。
他所感知到的所有消息都是這生物圈本身直接傳遞給他的，這個位於11號避難所最底層的生物圈，對他以及牛仔小隊而言，並不存在主觀上的惡意。
這並不是說他們沒有遭到襲擊，這個小型生物圈中所孕育的掠食者層級的生物毫不客氣的將他們當成了新的蛋白質來源。
無論生物圈本身表現的多麼平和，它都是暴食演化而來的，而暴食本身就代表著最純粹的進食慾望。
但因為亞歷杭德羅的存在或者應該說是他背後唐吉的存在，讓這片活著的叢林老老實實的保持了安靜，那些掠食者全都隱藏了起來，沒有貿然發起攻擊。
「頭，你確定這玩意不會在我們路過時把我們當成小點心？」弗蘭斯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顫抖，他真的沒有勇氣就這麼走進這麼一片叢林中。
尤其是在他不久之前才剛看見這些東西毫不客氣的將一隻只飽滿的阿米爾原蟲吞噬殆盡之後，這就更需要勇氣了。
「進！」亞歷杭德羅回頭看了一眼那條追殺了他們十幾層樓，體型越變越誇張的大魷魚以經帶著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在更上層試探性的窺視，毫不客氣的下達了命令。
牛仔小隊的其他成員都默不作聲的服從了亞歷杭德羅的命令，就這麼硬著頭皮走進了這片蛋白質叢林。
那密密麻麻，人類大腿粗細，菌類結構的肉狀觸鬚就那麼從地表的菌毯中長出，帶著一絲潮熱微微晃動。
當你伸手推開擋在前路的觸手時，這些觸手有些的會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瞬間躲得遠遠的，仿佛被嚇了一跳。
還有的則會用更大的力氣反擊，將你推個趔趄，引起更大範圍的漣漪。
當然往往是更加粗壯有力的觸手才會表現出明顯的敵意，牛仔小隊的成員們很快就學會了如何避開那些看起來就不好惹的觸手。
這更進一步加深了他們心中這是一片活體叢林的印象，顯然這裡每一條觸手都有自己的性格，它們中有的羞澀『可愛』，有著更纖細的傘柄，更潔白的體表顏色，還有的則強壯有力，渾身上下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這絕對是我這輩子最嚇人的經歷，頭！連天啟日都算上我也要這麼說！」魯道夫伸手推開幾根兩米高的觸手，結果其中一根脾氣不好的直接悍然纏繞了過來，被他一刀斬斷。
周圍一大片觸手頓時離他遠遠的，給他讓出了一片空地。
亞歷杭德羅保持了沉迷，因為他也有類似的想法，而且感觸更深。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生物圈存在的目的是為了接替人類而存在的，它們天然更有韌性，而且那些根植於菌毯的觸手雖有喜怒哀樂的反應，卻不具備移動能力，是玩家難以忍受的生命形式。
七原罪的描述資料中曾提起過，每一次超人類浪潮都由暴食開啟，最終由暴怒結束，所以暴食代表著一種新生，代表著輪迴的開始。
而現在，暴食在這片土地上結出了不同尋常的果實，這是不是寓意著人類已經走向了末路？
因為唐吉的紐帶，身為猩紅門徒的亞歷杭德羅不得不被捲入這種七原罪級別的思考。
但亞歷杭德羅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就在恆河地區第11號避難所中還有另一個正牌七原罪，米科爾森的一個分身還活著。
他們本是一個兩人集團，只不過另一人已經在破壞了通訊室之後，選擇了自我了斷。
倖存的米科爾森個體就躲藏在這片生物叢林中，依靠一些從其他樓層搜索出來的殘餘物資勉強度日。
雖然周圍到處都是可食用的蛋白質，但米科爾森對這些產自暴食的生物一點歪心思都沒動過，他不知道吃下這些富含活性的蛋白後會發生什麼。
所以早在亞歷杭德羅一行人剛進入這片區域時，米科爾森就已經盯上了他，畢竟因為那些畸變體的存在，想在這個避難所中獲得足夠的物資已經越來越難了。
相比於亞歷杭德羅，米克爾森對暴食的狀態認識更加清晰。
就像亞歷杭德羅所感受的那樣，暴食正在此處醞釀一個全新的，完全出於反玩家為目的的生物圈，當然在這個基礎上，它還兼顧了廢土的極端環境。
在七原罪中，如果說暴怒代表著毀滅的話，那暴食就代表的就是原初，是最原始的生命力，米克森甚至認為萬物生於暴食，長於暴食，如果真有蓋亞意識存在，那暴食一定是蓋婭意志的文明加速器。
光在人類已知的進化史上就有幾大段空白，在那些空白階段，人類這種生物以一種突飛猛進的速度快速，從簡單結構的生物變得更複雜。
所以在他們已經探明的有關七原罪的記載中，幾次超人類浪潮都以暴食為起點，以暴怒為終點。
至於米科爾森自己，他覺得自己在七原罪中代表著超越。
就如同暴食盤算著米科爾森的肉體一樣，米科爾森同樣在這裡謀劃著名暴食的權柄。
米科爾森製造的分身的過程，本就是一種強行侵占的過程，早在米科爾森剛剛崛起的年代，他只能強行占據那些身體虛弱，沒有任何反抗意志的個體。
而那時，米科爾森最常用的手段是花上一大筆錢買斷某個病危之人的餘生，然後在取得對方同意的基礎上，完成製造分身的全過程。
後來當米科爾森進階到lv2階段時，他製造分身的手段就幾乎不會受到凡人意志的干擾了，甚至於他還能占據那些不夠強大的超人類的身體，把他們變成自己的分身，並繼承素體本身的能力。
在玩家肆虐的時期，米科爾森可沒少以公謀私，給自己換上儘可能多的超人類素體。
眼下這個被困在暴食叢林中的米科爾森就是個超人類，只不過他的能力並非戰鬥系超自然能力，而是隱身，物理意義上的隱身，這就是他能在這片叢林中活到現在的原因。
好消息是他知道亞歷杭德羅是自己的人，壞消息則是，這個米科爾森用的臉模不是自己的，而且他現在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亞歷杭德羅是個天性多疑的人，尤其是在經歷了那幾次背叛之後，他更是對陌生人充滿了敵意，所以米科爾森連試都不用試，就知道自己貿然靠過去，被對方一槍打死的可能性超過百分之八十。
更何況米科爾森現在並不想這麼早暴露自己的存在，他最早招募亞歷杭德羅的時候可不是為了讓自己手下多一個能打的超人類，而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謀劃暴怒的偉力。
米科爾森已經驗證過了，暴怒對其他超自然能力的否定之力在底層規則上就具有優先權，按照正常邏輯，他根本沒有機會占據擁有暴怒力量的猩紅門徒。
但暴食不一樣，它是唯一能在這個領域和暴怒相抗衡的存在，讓暴食吞噬亞歷杭德羅，然後他再慢慢找機會，最終占據暴食的某部分無疑更有可行性。
經過大風暴的削弱之後，米科爾森在很多領域都大踏步的後退了，唯獨在面對暴食的時候依然信心滿滿，因為暴食把自己的腦子給進化沒了，它現在遠比天啟日之前更好對付。
尤其是暴食現在所選擇的領域，和米科爾森那個自然之子的分身在能力上有些重迭，這樣一來就更方便米科爾森對暴食蠢蠢欲動了。
「說真的，頭，我總感覺在這些觸手背後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們。」魯道夫仔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但除了那一條條觸手之外，他什麼也看不見。
早在他們進入這片『叢林』之前，他們就知道在這片叢林中，除了他們之外還生活著很多稀奇古怪的生物。
但當他們進入這裡後，除了他們自己的腳步聲以及觸手移動時發出的摩擦聲，他們在這裡什麼都沒發現，仿佛整個叢林中只有他們才是活物一樣。
「我知道，繼續走，不要停。」亞歷杭德羅抬頭看了看頭頂殘破的天花板，那是他的導航圖，儘管那天花板已經塌落了多處，但它依然維持著基本形狀。
只要沿著天花板的指示，他們就不會迷路
「什麼聲音？」魯道夫有些茫然抬頭看過去，下一秒就被一團拳頭大小的粘液淋在臉上，頓時嚎叫了起來。
亞歷杭德羅眼看著魯道夫的半張臉在粘液下逐漸被融化，一咬牙直接在手心中燃起仇恨之焰按在在了魯道夫臉上，火焰和粘液在一陣陣煙霧中互相中和，隨之而來的還有魯道夫的慘叫聲。
他的一隻眼睛已經處於半熔化狀態，滑出了眼眶。
而此時，粘液的主人也終於露出了真身，那隻追殺了他們的十幾層的魷魚就這麼從頭頂的天花板直接掉了下來，砸在暴食的森林中，一度發出了聲聲悲鳴。
展現在亞利桑德羅一行人面前的是自然界最赤果果的爭鬥，數不清的細小觸手，爭先恐後的將那隻魷魚圍在中間。
畸變體自然不甘落後，更粗更長的觸手甩開十幾米的範圍不斷抽打，將那些脆弱的，生長在菌毯上的觸手，橫掃一空。
但奈何那些細小觸手很快就會重新生長出來，並帶著能咬一一口就咬一口的兇猛勁頭不斷在大魷魚身上留下的痕跡一時間鮮血四射。
然後，那些鮮血和腐蝕性粘液就這麼把藏身附近的米科爾森給暴露出來了！
亞歷杭德羅幾乎瞬間就注意到了米科爾森的存在，並且毫不客氣的調轉槍口扣動扳機，這是他的本能反應，即使他出拳的力量遠比子彈威脅更大，也依然如此。
這種本能反應，救了米科爾森一命，三顆子彈擊中了他，但更多的子彈因為畸變體的猛烈反擊而打偏了，最終讓米科爾森得以衝進了觸手森林中，暫時倖免於難。
但顯然，沾染著暴食血液的子彈已經搶先一步，進入了米科爾森體內，一場新的戰爭就這麼在他體內展開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