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麗絲.坎寧漢到底在哪？她對軍用科技而言到底有重要？唐吉的心中充滿了憂慮。

他饒了三個路口，把軍用科技提供的車拋棄在了路邊，上了馬丁的車，幾分鐘后在一個路口接回了蘇爾特。

這個超人類少年回來時不僅帶回了軍用科技行動中心的位置，還順手進行了大採購。

此時的他如同聖迭戈本地人一樣，穿著一條速干褲，里穿白背心，外面套著花襯衫，腳上蹬著一雙名牌跑鞋，這些東西的標牌都還沒摘掉。

他還斜挎了一個背包，裡面裝滿了口香糖以及其他糖果，可能是因為花花綠綠的包裝都差不多，唐吉還看見了幾個散裝的安全防護用品。

如果不是包里還有一把手槍，連帶兩根帶著金戒指的手指，一沓子小額紙幣，任誰都會覺得這個剛進城蠻荒小子很可愛。

「這是怎麼回事？」馬丁晃蕩著連皮帶骨的手指，把上面的金戒指順手擼了下來揣進自己兜里：「你不小心多買的？」

「我路過一家商店偷...買東西，正好裡面有兩個搶劫的，他們對我開槍，我就搶了他們的東西。」蘇爾特有些興奮的說著：「然後那個店員說我是她的英雄，讓我想拿什麼就拿什麼！」

「是啊，她估計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兇殘的小偷，她尿褲子沒？」馬丁趁著說話的功夫，把另一根手指上的金戒指也擼了下來，順手打開車窗把手指扔了出去。

「嗨！那是我的戰利品！」唐吉和馬丁甚至沒看清怎麼回事，蘇爾特就拿回了兩枚戒指：「傻大個，小心點，我快著呢！」

聖徒坐在貨車後面跟著傻笑，他手裡拿著那副米科爾森的面具，時不時戴在臉上，瞪著一雙死魚眼對其他人說道：「我是高級特派員，米科爾森，請你配合。」

「偽裝他也太簡單了頭，我們應該人手一副這種面具，誰也查不出來。」聖徒把面具扒下來：「接下來我們怎麼辦？軍用科技的人手太充足了。」

「去找斯科皮.博羅，那個酒店服務員。」唐吉的語氣平淡，無論心中多麼急躁，他都不能表現出來，那毫無意義。

唐吉強迫自己冷靜，那個服務員身上八成也沒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他太顯眼了，無論是執法者還是的軍用科技都不會放過這個線索。

但如果沒能從他身上得到有價值的線索，唐吉接下來就要走軍用科技的老路了，從這個行當的專業人士開始入手，一個一個找過去，再然後是本地幫派，已經執法局。

如果可能，唐吉並不想和本地執法局發生直接衝突，但如果事與願違，就沒什麼規矩和底線可言了...

斯科皮.博羅就住在聖迭戈市郊，距離陽光酒店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車程，馬丁將車緩緩停在路邊。

和市中心相比，這裡荒涼了不少，不遠處就是沙漠邊緣，街區的一部分已經被掩埋在黃沙中。

在這裡，蕭條和破敗佔了上風，道路滿是裂縫，兩邊的獨棟建築有些看起來已經很久沒人居住過了。

路邊的垃圾桶已經被各種生活垃圾所掩埋，散發著腐臭的味道，聯合美景集團的集水塔是附近唯一在運行的公共設施。

此時剛過上午九點，但整個街道只有幾個神色匆匆的行人，這連荒涼到連幫派分子都懶得來著。

一輛停在車庫門口在陽光下散發著新車特有光澤的科爾比孤峰和這裡顯得格格不入，這台威霆公司出品的民用皮卡幾乎沒有缺點，性價比極高，一經上市就廣受歡迎。

「看來我們那位朋友買了新車后，一次都沒開過。」馬丁看了一眼地上的車轍：「停在這最少有一個星期了。」

唐吉把前奏插回槍套，和聖徒一起，一左一右站在門口，而馬丁則悄悄的摸到了房子後方。

蘇爾特一個人坐在車裡嚼著泡泡糖，唐吉讓他在這防止發生意外，這讓蘇爾特覺得的自己很受重視。

他打算趁這個時間，在傻大個的死人收藏里找點趁手的傢伙，天憐可見這個七八歲就開始摸槍的孩子甚至不知道有這麼多種不同的槍械。

在骷髏黨的時候，他們一直都是有什麼用什麼，槍械的壽命往往取決於子彈的價格。

門鎖從來都不是唐吉的障礙，無論是用點小技巧開門，還是直接破門而入他都是專業的。

當他和聖徒推開門時，一股遠勝垃圾堆的腐臭味撲鼻而來，讓唐吉皺起了眉頭，那是屍體腐爛所散發的臭味。

門后堆積了大量外賣盒子，顯然斯科皮訂購的一整年份高級外賣一直在朝這個地址送餐，多虧了那些號稱純天然的添加劑，這些食物在這堆積七八天之久，還沒有完全腐敗。

唐吉踢開擋路的外賣快步走進客廳，直奔卧室，他能靠味道來辨別屍體的位置。

一具已經呈現巨人觀的屍體就躺在床上，因為臉上帶著虛擬成像頭盔，已經無法辨識。

房間里的空調依然吹著22度的冷風，唐吉走進房間的行為似乎觸發了什麼程序，桌上的屏幕突然亮起。

「是你么，斯科皮？我很擔心你，你已經很久沒有活動了，快起來活動活動吧。」一個溫柔的金髮美女面滿的擔心的靠近屏幕，似乎在看著房間的一切。

「斯科皮寶貝，你為什麼不說話？我需要你，你還好么？」女人有些焦急的聲音再次通過音箱傳來。

此時聖徒也走了進來，看著床上的屍體，又看了看屏幕：「如果這是葬禮的話，還不賴，我見過更凄涼的。」

唐吉檢查了一下屍體，沒有明顯外傷，包裹在頭盔里的頭部已經能看見有膿化的皮肉開始脫落了。

更進一步的死因，需要專業人士和設備來分析，但唐吉已經沒興趣了，死人沒法提供情報。

而此時屏幕里的女人在短暫延遲后，再次恢復了之前一臉擔心的表情說道「是你么，斯科皮？我很擔心你，你已經很久沒有活動了，快起來活動活動吧。」

「斯科皮寶貝，你為什麼不說話？我需要你，你還好么？」

這就是斯科皮生前最後一筆大額消費，定製款虛擬女友年費會員，如果不出意外，這個虛擬人格的AI將會在未來一整年裡都溫柔的呼喚著斯科皮。

當然，這搞不好是他人生中最有價值的一筆消費。

唐吉和聖徒對視了一眼，聖徒小心的帶上了房門：「就把他留在這也不錯。」

兩人離開房子前，最後聽見的話是：「好吧寶貝，你先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看你，記得我永遠愛你！」

「這感覺太詭異了，這就是無信者的歸宿么？」聖徒在胸前畫了個十字，也不知道是為了死去的斯科皮，還是為了自己。

如果有需要聖徒甚至可以面不改色射殺斯科皮，但當對方死了以後只有一個虛假的智能程序在默默的關心，反而讓他感覺到了愧疚。

「軍用科技的人沒來過這麼？」聖徒有些疑惑，他印象中那群大兵肯定不會像自己這麼紳士，破門而入留下一地狼藉才是他們的作風。

房間保存的那麼完好，肯定不是軍用科技的人來過，這風格更像是米科爾森，是他來過這裡。

唐吉甚至能想象的到那個面癱的臉像回自己家一樣打開門，繞過垃圾，走進卧室，淡定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屍體，然後在本子上劃掉一個名字，再悄無聲息離開的畫面。

但斯科皮已經死了這件事，沒有寫在米科爾森給自己的資料里...那個混蛋根本沒打算放手這件事，他也想要冰雪公主！

唐吉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還好從最開始他就沒相信過那個特派員。

資本的，不一定都是壞的，但具體到人就好說了。

它的機制決定了在運行過程中，會向磨盤一樣將所有心懷光明的傢伙碾碎，只有真正心狠手辣的傢伙才能站住腳跟。

「我們走，去機場接人，好好休息一會。」唐吉看了一眼天邊的太陽：「下午我們要去掀翻某些人的桌子了。」

...

...

十月份的聖迭戈是個熱辣滾燙的季節，這裡不僅有美麗的海灘，充足的陽光，還有數不清的美女。

托尼.列文斯穿著一身運動服，背著個桶包走下了飛機，朝同行的美女吹了個口哨，得到了一個中指作為回應。

他推了推墨鏡，用左手食指和右手手掌做了個更下流的手勢。

在托尼身後的正是暗影，這個神秘兮兮的狙擊手這段時間顯然經歷了不少，左手三根手指都換成了義肢。

「我喜歡這的天氣，可惜我不能穿短褲。」托尼拍了拍自己的雙腿，和暗影一起走出了機場。

暗影和托尼一樣帶著墨鏡，如果離近了就能看見一絲絲紅光從墨鏡邊緣閃爍。

「頭已經到了，你最好快點進入狀態，我的視窗數據顯示你比以前胖了三公斤，不在最佳狀態。」暗影掃了托尼一眼，背著自己的包徑直朝馬丁停車的地方走去。

「誰不在狀態！我最近剛給我的義肢換了增程式電池包！」托尼辯解道：「三公斤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也就是幾顆螺絲釘的重量！你不能污衊我的職業態度！」

「暗影歸隊！」安德站在車窗前，把墨鏡往下推了推，掃過車裡的每一個人，那雙散發著暗紅色光澤的義眼總讓人聯想到終結者系列電影里的機器人。

「你們想我了么！」托尼在後面攬著暗影的脖子，不顧對方的反抗，用力揮了揮手：「我給你們帶了禮物！」

「嗯？這個小鬼頭是哪來的？頭，你兒子？」托尼誇張摘下墨鏡，看著蘇爾特對唐吉問道。

「他是我們的新隊員，正在考核期。」看著所有人上車，唐吉示意馬丁開車：「我想知道你們可以立刻投入任務么？」

「可以。」暗影邊說邊脫掉自己的外套，開始在車廂里尋找自己的裝備。

「我還以為能享受一會沙灘和比基尼呢。」托尼滿臉遺憾，但也把自己的桶包扔在了後面：「隨時挺你差遣頭！」

「很好，因為我們這次的競爭對手是軍用科技集團，還有個隱藏在暗處的組織，都打起精神來。」唐吉把自己剛寫好的任務簡報發給小隊成員：「我們的當前目標是午夜判官幫。」

「這名字聽起來就沒文化。」托尼沒忍住，笑了出來。

「我們的不是打垮這個幫派，而是逼迫他們交代有關冰雪公主的事，那個姑娘就是在他們的地盤上失蹤的，他們也許知道些什麼。」唐吉嘆了口氣，他用了也許兩個字。

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掌握了相關情況，畢竟這個幫派的名字給人感覺就不那麼強勢，不過好在它的實力比名字水準高了不少。

「午夜判官幫佔據了聖迭戈四分之一的街區，其中油水最足的濱海區就是它掌握的。」唐吉在終端上調出了聖迭戈的地圖，一個紅色區域被高亮顯示：「在這個區域內，所有非法行為都和午夜判官幫有關，包括綁架。」

那些專門綁票的專業團伙會從每單的收益里給午夜判官幫分成，不僅僅是午夜判官幫，這顯然是下加利福尼亞州的某種潛規則，綁架案發生在哪，就給哪裡的地下幫派分成。

「所以理論上，冰雪公主的失蹤，午夜判官幫是收益方。」唐吉劃過屏幕：「他們有將近一千五百名成員，其中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被稱為判官的階層，那是他們的精銳武裝。」

午夜判官幫的名字很可笑，但它最開始是由一夥不滿於現狀的執法者建立的，他們白天是執法者，到了夜晚，午夜過後則變成了真正的判官，處決那些他們認為該死的人。

只可惜，那些執法者腐化的太快了，他們很快就從黑警墮落為徹底的幫派分子，最終被清理出了執法者隊伍，前後只花了三個月。

但午夜判官幫在執法局內部依然是有靠山的，比如這一次，他們就提前得到了消息，全員龜縮了起來。

「我們要找到真正的判官，然後讓他說實話。」唐吉把一個男人的照片擺在屏幕中央：「雖然是小場面，但所有人都要打起精神，因為我們隨時可能會遭遇軍用科技的武裝小隊。」

「然後小場面，就變成大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