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伸了個懶腰，從自己在市中心的小公寓地板上醒來，他的租期還有三個月才到期，但顯然他不在家的這半個月這裏被頻繁光顧過。

房間里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都被人粗暴的翻找過，可憐的床墊像是被塞進龍捲風裏乾洗過一樣，易碎物品無一倖免，牆壁上則寫滿了侮辱性的話語。

也許第一波進來的人只是想進來碰碰運氣，尋找那塊生物樣本，但後來進來的幾波人就純屬來泄憤了。

「超人類註定統治世界！凡人條子去死！」這種話已經算是比較有文採的了，還有更多污言穢語，因為拼寫錯誤和文化代差，唐吉根本分辨不出來具體意義。

他在同樣一團糟的為衛生間里，對着碎了一半的鏡子洗了把臉，順手用戰術匕首颳了鬍子，唐吉估計自己的激光刮鬍刀已經被人順走了。

「邁克爾，是我。」唐吉心情愉快的打了個電話：「提前跟你報備一下，這幾天我要處理點名單上人。」

「見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不是簽了大企業么？」正摟着姑娘睡覺的邁克爾.法賓斯基瞬間就精神了：「你說的處理是我理解的那個處理么？」

女人不滿哼哼了幾聲，但法賓斯基已經顧不上她了，他一邊跳起來穿褲子，一邊往外走。

法賓斯基知道唐吉打算幹嘛，老局長還在的時候，局裏有一份長長的名單，名單上基本都是執法者們做夢都想幹掉的混蛋。

私下裏他們甚至真的研究過，哪個晚上來一次法外審判，把名單上混蛋清理一下，當然那個計劃最終只停留在討論中。

紅日事件發生后，一切都變了，如果不是唐吉的電話，法賓斯基甚至快把那份該死的名單忘了。

「只是通知你一聲，別那麼大反應。」唐吉看了一眼滿地的狼藉，放棄了打掃衛生的想法，反正他也不會再回來了。

「F***！F***！F***！」電話另一邊，法賓斯基胡亂的套上制服：「紅日紀念日剛過去！就不能等等么？總公司那邊馬上要派督導組下來檢查工作了！」

「關我屁事？我又不是你們公司的員工，提前跟你打個招呼已經是看在過去關係的份上了。」唐吉在樓下買了份熱狗，看着車水馬龍的大街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或者你也可以試着派人阻止我，讓我看看新人水平怎麼樣。」

「你瘋了么唐？」法賓斯基坐進了自己的執法車：「你這麼做和洛薩斯有什麼區別？再爛的秩序也比沒有秩序好一萬倍！別破壞平衡！」

唐吉懶得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隨手把房間鑰匙扔給旁邊正在清理垃圾的清潔工：「湯姆，這房間歸你了，你最好再房東趕你走之前找一份能付得起房租的工作。」

名為湯姆的清潔工愣了一會，才朝着唐吉的背影喊到：「謝謝你先生！」

...

...

唐吉揮手叫停了一輛計程車，當他打開車門時，熟悉的勁爆金曲傳了出來。

一個老黑扭過頭，來用力把墨鏡推了上去，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呦！這不是我的老朋友執法者唐么？是什麼風把你吹回了夜之城？道上人都說你傍上了拉薩路，飛黃騰達了！」

唐吉想了幾秒鐘才想起來對方的名字，大E，那個自來熟的計程車司機。

大E顯然不在乎上次載着唐吉差點丟了小命這種小事，他只記得對方最後不僅結清了車費，還按新車價賠償了他的損失，連價都沒還。

「我們的大人物這次打算去哪？」大E好像屁股下面長刺了一樣扭來扭去，一副對唐吉很感興趣的樣子，他們這些和幫派有關係的計程車司機有機會也會幹點情報掮客的活。

而唐吉這樣的『大人物』，最容易打探到值錢的情報。

上次如果不是虎爪幫中途出現，大E在唐吉下車后馬上就能把他的位置賣個好價錢。

「再找幾個虎爪幫的雜碎殺殺么？」大E關小了音樂：「上次你們打得太狠了，虎爪幫損失慘重，現在還沒緩過勁來，昨天剛丟了一條街！」

「不去虎爪幫，去海伍德區源泉街，我有筆賬要和瓦倫蒂諾幫算。」唐吉似笑非笑的看着大E，前奏不知道什麼時候掛在手指上，晃來晃去。

「嗨！我就在海伍德區混的朋友！」大E有些誇張的喊著：「你要去找瓦倫蒂諾幫的麻煩，能不能換輛車？到時候讓他們知道是我拉着你去的，我的生意就沒法幹了！」

「這是五百聯邦幣，算小費。」唐吉把幾張紙幣扔在副駕駛上：「我趕時間。」

「瞧好吧你！整個海伍德區就沒有比我大E更快的司機！」大E一腳油門踩到底：「其實我跟瓦倫蒂諾幫的關係也沒那麼近，但如果到了地方，你能稍等幾分鐘，等我走遠了，你再干你的事，我會感激不盡的！」

唐吉沒回答，只是看向窗外，哼著一首安吉麗娜喜歡的歌，不想讓大E打擾他的好心情。

從第二次企業戰爭開始，這個國家就從沒真正解決過自己的問題，外來移民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瓦倫蒂諾幫就是這樣背景下出現的，在唐吉的執法者生涯中，他和這個幫派打的交道不多，但每一次都印象深刻。

他們很少惹出大.麻煩，大部分時候都在灰色地帶打打擦邊球，也很少主動挑起和其他幫派之間的戰爭，只在自己的地盤活動，維持着屬於他們的地下秩序。

但無論這群人把自己包裝的多好，也掩飾不了他們的底色，在那份名單里，瓦倫蒂諾幫排名前列。

瓦倫蒂諾幫里有個叫羅德里戈茲的人渣，近幾年組織了一支主要靠偷竊，掠奪人造器官，義肢的小團伙，瘋狂作案上百起，造成了至少五十人死亡。

唐吉在自己更換義肢之前，就已經逮捕過羅德里戈茲一次了，但瓦倫蒂諾幫的律師，以證據不足的名義將那個人渣保釋了。

保釋的當天，羅德里戈茲團隊就從醫院門口綁走了一個剛移植了人造腎臟的孩子，四小時后孩子的屍體被扔回了醫院門口。

憤怒的唐吉當天晚上就掃蕩了瓦倫蒂諾幫三條街的場子，但這毫無意義，羅德里戈茲團隊創造利潤的能力遠遠超過瓦倫蒂諾幫的傳統行業。

這個傳統的幫派，已經吃到了新時代的肉，根本不可能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