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公主的真名叫克麗絲.坎寧漢，她的相關資料已經被擺在唐吉的郵箱裏，詳細到她的父母，三代內血親，上過的學校，認識的朋友以及同班同學的名單都在裏面。

艾麗婭的能力強到讓唐吉有些不適應，光是看冰雪公主的資料就花了他兩個小時，然後唐吉才意識到這些資料毫無意義。

作為新一代青少年，克麗絲幾乎是主動將自己的生活上傳在網上給所有人觀看，只為了博取更多粉絲的關注。

唐吉可以輕易從她在小狗視頻的主頁上找到她的初經日期，早在那之前克麗絲就已經是個合格的UP主了。

雖然網名叫冰雪公主，但克麗絲本人的長相其實並不出彩，她有着聯邦大妞標誌性的國字臉，雀斑，粗腿厚臀，早在唐吉還是青少年的時候主流審美就開始唾棄這種型號的女性了。

所以克麗絲的牧牧不倦的視頻分享並沒有帶來太多關注，最少在她所在的小群體里一直處於中下游的水平。

這種狀況一直到她成了覺醒者才開始扭轉，唐吉找到了她覺醒為超人類那天發佈的視頻，也算不上找，克麗絲把那條視頻永久置頂了，還配以文字：終於...

在視頻里，克麗絲將手指伸進自己的水杯中，然後緩慢的將杯中水凝結成了堅冰。

那一天她增加了九萬粉絲量，其中絕大部分人都在質疑克麗絲視頻的真假，畢竟在這個時代做這種小特效，成本低的可怕。

但隨後，克麗絲就開始在視頻里開始進行更多嘗試，唐吉看着這位已經改名為冰雪公主的超人類從一開始只能緩慢凝結一杯水的水平，逐漸成長成了一個能在衝浪時，將海浪凝結成冰牆的強者。

而這一切支撐她的初衷，只是為了漲粉。

唐吉看完冰雪公主失蹤前最後幾條視頻，沉默了，這簡直太諷刺了，玩家為了獲取這種力量甚至不惜跨越世界，貪婪為了力量的增長，在兩百多年裏不斷吞食同類。

無數大公司為了找到超人類的秘密和極限，不惜花費重金建立實驗室，踐踏法律與人權，而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少女在成為網紅這種動力的支持下，只用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轉變。

看着克麗絲的力量，唐吉在幾分鐘的時間裏就想出了無數種妙用，每種都能造成極大的殺傷。

冰雪公主不是弱者，甚至可以說很強，光是那一手凍結海浪就能震懾很多宵小，這種水平的超自然能力如果用來對付劫匪，恐怕那些劫匪得開着坦克來。

但那些劫匪就開着一輛計程車就把冰雪公主給帶走了，唐吉不知道這是一次膽大妄為靠運氣成功的綁架案，還是專業團隊在幕後精心策劃的綁架案。

冰雪公主是個強大的超人類，但同時她也是個不諳世事的未成年少女，而且父母離婚各自組建家庭，成長過程中極度缺乏安全感。

她相當渴望認同，表面堅強，內心懦弱，在學校里是姐妹會的成員，長期被『閨蜜』們指使，已經進過兩次教養所。

交的男朋友比她大六歲，是個不入流的小混混，這輩子干過最大的事就是幫本地幫派帶過一次違禁品進學校。

而且兩個人的『愛情』也說不上多真摯，在冰雪公主成名后，那個叫莫里茨的小混混多次向克麗絲張嘴要錢，兩人還因為這件事吵過架。

冰雪公主一氣之下把莫里茨凍在路燈上兩個小時才放下來，這件事也同樣發佈在她的個人主頁里，瀏覽量高達六百萬。

這件事讓莫里茨很沒面子，所謂的街頭地位極速下降，看到這裏唐吉在莫里茨的名字上畫了圈。

也許該去拜訪一下這位敢闖冰窟的勇士，不能排除莫里茨惱羞成怒主動為綁匪提供信息的可能。

唐吉了解這個群體，和吳千映相比他們的腦子和老鼠更接近，為了名字和名聲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再然後是陽光酒店，冰雪公主失蹤后不久，這家酒店有一名服務員無故失蹤，酒店已經按照曠工開除處理。

艾麗婭找到了那個員工的個人資料，斯科皮.博羅，本地人，就住在聖迭戈市郊。

根據他最近的消費記錄，斯科皮發了一筆小財，他購買了新車，新體感設備，定製款虛擬女友年費會員，以及一整年的高品質外賣。

聽起來像是某個大發橫財的宅男在實現自己十八歲許下的願望，唐吉在這個名字上也畫了個圈。

接下來則是掌管着這個區域的本地幫派，午夜判官幫，當唐吉看見這個名字時，沉默了許久。

說實話，適應了夜之城那些職業黑幫后，突然看見這麼扯淡的幫派名字，唐吉有點適應不了。

他甚至不敢去想本地執法者頻道里每天的通報都是什麼畫風，估計有人誤入都得以為自己不小心走進了霓虹動畫片片場。

唐吉擰著鼻子在這個幫派名上也畫了個圈，本地幫派的消息肯定比所有人都靈通，最少在夜之城很少會發生外地團伙繞過本地幫派作案的意外。

因為一旦發生這種情況，管理地區的幫派會比執法者更積極的追捕罪犯，為了合理劃分地盤，夜之城的幫派每年都得花上近千萬聯邦幣的『軍費』。

唐吉再次過了一遍自己整理的資料，最終在聖迭戈執法局上也花了圈，他自己就是執法者，對執法局裏有什麼黑幕心知肚明。

這個區域每年發生那麼多期失蹤綁架案，明面上就有整整十七支專業團隊，如果說本地執法局對此毫不知情，那簡直就是侮辱人的智商。

但知情不代表有作為，在唐吉還是夜之城執法者的時候，他們不是照樣有一份名單，只能每天看着而不能做出具體舉動么？

好在唐吉現在是個自由人，名單上排名靠前的混蛋們，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算是解了當年的怨氣。

夜之城如此，聖迭戈也不會例外，本地執法局肯定知道些什麼，但礙於證據或幕後黑手，只能裝聾作啞，或者更惡劣一點，同流合污。

目前看起來還不需要什麼具體的行動計劃，有艾麗婭在網絡上幫忙扒資料，有伊森在暗中佈置無人機網絡，唐吉的團隊已經佔據了地利。

「安東尼，我們兩個去城裏找人，剩下的人在這待命。」唐吉挑了老成穩重的安東尼一起行動。

聖徒的特徵太明顯了，馬丁的塊頭太大了，而伊森是個弱雞，把他留在無人機控制台是最好的選擇。

「你也跟我走。」唐吉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蘇爾特，對他發出了召喚。

不知道為什麼，蘇爾特鬆了口氣，他剛剛就是再遲疑，如果唐吉把他留在這裏，他是逃走呢，還是老實當個俘虜？

畢竟名義上，他還是個俘虜，而唯一能限制他逃走的人就是唐吉，如果唐吉不在他還留在這裏，蘇爾特的臉上有點掛不住。

那麼做給人感覺就好像他要賴在這一樣...

蘇爾特快步跟在唐吉身後，一副如果不是你阻止我，我早就成功『越獄』了的樣子。

「你說他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自己沒有表演天賦這件事？」馬丁碰了碰聖徒的肩膀，看着遠去的三人嘿嘿壞笑着，手裏還拿着手機錄像：「等他長大以後，我把著視頻給他看，他能揍我不？」

「上帝說，做人不能太無聊。」聖徒離這個傻子遠了點：「而且他想揍你也不用等長大，你小心點吧。」

「怕什麼，有頭在他翻不起浪來，你不是見過那些藥劑了么，沒準哪天我們也成超人類了，到時候誰怕誰啊。」馬丁滿不在乎的往回走，憧憬著自己變成超人類的那天。

作為一個標準的暴力分子，說不眼饞超人類能力的話，那純屬是在安慰自己，馬丁以一己之力養活了部落里近半的老弱病殘，他比誰都渴望力量。

而這一切都被他小心的掩飾在外表之下。

聖迭戈的風景和夜之城截然不同，相比而言這裏更接近唐吉在歐共體遊歷過的城市，只不過人口密度和繁華程度遠勝於那邊。

但比之夜之城，就顯得落魄多了，很多建築依然是半個世紀前建造的老式建築，另一方面唐吉對自己能城市裏看見夜空這種現象也極其不適應。

反關蘇爾特，他也極其不適應，他短暫的人生總，從沒見過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在荒野上聚集三四百號人就算得上大場面了。

而現在，這個世界展示在他面前的除了高聳入雲，燈火輝煌的大廈，大街上車水馬龍，燈光匯聚了長河讓人望而流淚。

馬路兩側行人摩肩接踵，穿着各種奇怪服飾的人臉上都帶着笑容，蘇爾特甚至還看見路邊有兩個男人吻在了一起。

孩子還沒從衝擊中恢復，幾個穿着透明雨披的女孩身上刷著熒光漆招搖過市，把孩子看的眼睛都直了。

這一幕別說蘇爾特了，就是唐吉也情不自禁多看了幾眼。

「看路，安東尼。」唐吉毫無痕迹的回頭目視前方，赫然發現車輛已經開始發出距離過近預警了。

「剎車有點鬆了，明天我得檢查一下。」安東尼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

...

...

莫里茨是個頭腦靈活的年輕人，靠着還過得去的長相，長期和多個異性保持着曖昧關係。

在意識到自己其中一個女朋友成了金礦之後，他立刻變得專一而深情，化身好好先生把克麗絲哄的暈頭轉向。

但好景不長，隨着克麗絲的粉絲數量飆升，開始流量變現之後，那個不怎麼聰明的小姑娘開始變的越來越難伺候了。

她花了大筆聯邦幣，在醫美機構優化了自己的臉型，調整了三維，還拉伸了大腿，不可否認金錢讓克麗絲脫胎換骨，比以前美麗了百分之三百一十二。

但莫里茨發現從那以後自己想爬上克麗絲床的難度也增加了百分之三百一十二，在約會前她甚至會要求自己做全身除臭才願意接吻。

見鬼，一次全身異味消除的錢，靠他給幫派帶私貨得跑一個星期才能負擔！

從那時候開始莫里茨就意識道自己要把握不住這個金礦了，在小狗視頻的評論區里有的是帥哥猛男對克麗絲髮出邀請。

最近接成功的一個，在小狗平台上有近千萬粉絲，全身上下都被精心調製過，每一塊肌肉都是黃金比例，每一寸肌膚都是亞麻金色，連莫里茨都情不自禁為之心動。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和這些『人造人』競爭，似乎唯一的手段就是把克麗絲從新變回那個醜小鴨。

所以當有人暗中聯繫他，希望他能提供克麗絲的實時動態時，莫里茨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接連兩周，莫里茨都會將克麗絲的行程發給那個神秘人，他也曾想過這麼做會不會傷害到克麗絲，但每一次發送消息都會給自己帶來兩百聯邦幣的收益！

克麗絲行程最緊密的一天，莫里茨單天收益超過兩千，這筆錢讓莫里茨那個晚上第一次嘗到了克麗絲的人造歐派。

他發誓，天然歐派永遠達不到那個級別！

從那以後，莫里茨就不再有心理負擔了，他簡單的腦迴路得出了一個結論，這筆錢能讓他和克麗絲過的更好。

一直到克麗絲那天突然給他打電話，說有人進過她在陽光酒店的房間，她很害怕，想來找自己，莫里茨高興極了，在安慰克麗絲的同時，習慣性的把克麗絲的動態發給了那個神秘人。

隨着兩百聯邦幣一起來的還有克麗絲的消息，她說有人正在跟着她，她坐上了計程車，讓自己在門口接她。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克麗絲失蹤了，莫里茨就算再傻也意識到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好在他之前和那個神秘人聯繫的手機卡是對方提供的不記名卡片，查不到莫里茨身上，他痛哭流涕的將卡片和手機一起雜碎，從下水道沖走，然後花兩天時間原諒了自己。

畢竟，那個女人早晚會離開自己不是么？這就是生活。

莫里茨摟着自己的新女友，沉浸在醉紙迷金中，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詩人。

但下一秒，詩人就被一隻鐵手按在了牆上：「你是莫里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