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被王正道扔到了歐共體邊境的小鎮子，埃茲。

本地經濟完全靠旅遊產業支撐，位於尼斯和摩納哥之間，滿是古典地中海風情的建築物，一磚一瓦都能追溯到兩三百年前。

小鎮上絕大部分建築都沿着陡峭的岩壁而建，幾乎沒有平坦的大路。

不遠處就是地中海的海景，在暮色下悠揚的鐘聲以緩慢而舒適的頻率敲響，提醒著遊客們該消費了。

即使是唐吉這樣的糙漢，也能感覺到小鎮從內而外所散發的人文氣息和歷史感。

這對習慣了夜之城生活的唐吉而言，反差太強烈了。

他來這是因為這裏住着一個疑似退休了的歸化者，洛佩茲.拉斯。

十年前洛佩茲是個相當活躍的歸化者，同時也是拜倫斯製藥解體前，最後一任總經理。

「我們中有些成員，曾經也是歸化者。」先知在除非前告訴唐吉：「人的三觀是在成長的，有些歸化者會隨着時間逐漸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洛佩茲不一樣，他把歸化者當做一份工作，而且乾的很出色。」先知顯然對目標很了解：「但他同樣像對待工作一樣，向玩家提出了退休的要求，然後一直隱居到現在。」

「我不知道他是那個隱藏者的可能性有多高，但除了他以外，我沒聽說過第二個能退休的歸化者。」

「我曾希望策反他，但一直沒成功，現在我決定把他交給你。」

「他在醫藥行業的人脈很廣，拜倫斯製藥那些含有超人類誘導劑的藥物能順利流通，他起了很大作用。」

「讓他知曉你的名字，讓他知道自己的命運，這是遲來的報應，也是我們發起反擊的第一步。」

「如果他是玩家，他一定聽說過你的名字。」

「如果你確定了他是玩家，給他注射這支針劑，玩家需要素體處於平靜狀態才能安全脫出，這支針劑會讓他血壓升高，心跳加速，無法下線。」

...

...

唐吉在大街上漫步，洛佩茲就住在小路盡頭的獨棟小別墅里，但他這個時間肯定不在家。

洛佩茲喜歡釣魚，每天傍晚他都會拎着水桶去海邊，一個人呆幾個小時。

唐吉的衣着和氣質都跟這座小鎮對不上，從他進入小鎮只是幾分鐘時間，就有人從後面盯上了他。

但很快，身後的讓人又散去了，對方默許了唐吉繼續前進。

唐吉摸了摸腰間的前奏，那是他唯一攜帶的武器，他還不適應方舟組織的行動風格，王正道的能力極大強化了他們的行動力。

從第一個目標的資料被交給唐吉，到他出現在目標所在的城市，中間只隔了兩個小時。

王正道沒騙他，他確實每次只能跳躍五十公里遠，但王正道之前沒告訴他，他每天能跳二十次。

唐吉就這麼一步步從石板路走進了沙灘，一個坐在小板凳上釣魚的老男人聽見腳步聲，從魚包里拿出了另一個摺疊凳擺在旁邊。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天。」老男人有些唏噓的收桿，似乎一無所獲：「你是誰的人？方舟？企業聯合調查組？還是哪個私人機構？」

「重要麼？」唐吉心平氣和的坐在洛佩茲旁邊，在看見對方眼睛的那一刻，唐吉就知道對方不是玩家了。

他見過這樣的眼神，那些能在夜之城熬到金盆洗手的幸運人渣們才擁有這樣的眼神，鬥志已經熄滅，前路卻看不見終點。

回首自己的一生，除了懊惱和悔恨，再無他物。

「確實不重要。」洛佩茲看着遠方良久，才再次開口：「你想從我這知道什麼？」

「你是玩家么？」唐吉也同樣在放鬆自己，他的大腦最近一直在超負荷運轉。

「你為什麼這麼問？」洛佩茲笑了起來，似乎挺進了一個有趣的笑話：「他們從天而降，是更高維度的生物，我只是恰好為他們服務過一陣子而已。」

「你還有什麼遺言么？」唐吉抽搐前奏，開始一顆一顆裝填子彈。

他沒有使用預裝器，有時候，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整個小鎮都散發着讓人慵懶的氣息，唐吉也不願意破壞這麼和諧的一幕。

「你要殺我？」洛佩茲這次真的驚訝了，他前一陣子剛剛查處了癌症，雖然現在已經不算不治之症，但洛佩茲還是放棄了。

他只想安安靜靜的度過最後這段時光，也許是勘破了生死的緣故，洛佩茲前一陣甚至還放出了風聲，想把自己掌握的有關玩家的資料賣個好價錢，洗一洗自己身上的罪惡。

洛佩茲知道玩家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也大致能算出來他們什麼時候回來，他打了個時間差。

結果迎來的第一個客人，是惡客。

「最少告訴我是哪個組織派你來的吧？」洛佩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遺憾：「有這個必要麼？我已經癌症晚期了，用不了多久就會離開這個世界。我掌握著很多重要信息。」

「你不值得善終，你掌握的那些小秘密也改變不了大局。」唐吉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從彈巢里又退出了四顆子彈：「我給你個機會說出你的秘密，百分之六十六的幾率，如果你運氣好點，能說四個秘密再上路。」

「等等...」洛佩茲還么說完，唐吉已經抬槍對着他的太陽穴開了一槍。

啪嗒！

撞針空撞的聲音傳進洛佩茲的耳朵，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從鬼門關走過一遭了。

「好吧，好吧！最少讓我先說！拜倫斯製藥當時是玩家為了研究超人類基因而成立的，它解體之後，生產線被小型化，精密化，分散了在了十四個廠區。」洛佩茲顫顫巍巍的拿出了一個U盤：「這是具體資料。」

唐吉結過了U盤，再次開槍，依然是空膛：「你運氣不錯。」

「你就不好奇我掌握著多少秘密么？」洛佩茲顫抖了一下：「我為他們工作了十年，我知道了他們很多秘密基地的位置。」

「這是一場打不完的戰爭，沒人在乎細節。」唐吉有些不耐煩的催促：「撿重要的說吧，洛佩茲，你下次可不一定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我不信你敢開槍。」洛佩茲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我不會再說一個字了，我不接受這麼不體面的結局！」

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