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在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天之後的事情了。

老村長不願意麻煩顧暖，但醫生聽說他們在京都有人，專門找了朱氏。

「這個病我還是建議你們去大醫院看看。」醫生說道，「我聽說你們在京都有親戚，看看能不能給聯繫一下。」

朱氏早就想給顧暖打電話，但是溫有福一直不同意，她就只好忍住了。

「是啊，嬸兒，」朱洪海在旁邊勸她，「我叔是害怕麻煩小暖，可是小暖要是知道叔生病都不跟她說，孩子會難受的。」

「再說了，叔這病也耽誤不起了。」朱洪海說道，「您要是不打這個電話，號碼給我去打。」

之前他就想打來着，可是沒有電話號碼。

「你要是不給我，我就給東明打電話讓他去找小暖。」朱洪海堅定地說道。

「反正是不能再拖了。」

「那……就打吧。」朱氏看了一眼朱洪海，最後說道。

顧暖接電話的時候才剛從外面散步回來。

吃完早飯陸晉川都會陪着她走一會兒消消食，今天兩個人還買了一些新鮮的蘆筍，正說着要怎麼炒著吃呢，電話鈴聲就響了。

陸晉川在處理食材，顧暖手裏捏著個蘋果，一邊吃一邊去接電話。

「你們怎麼不早說？」顧暖的聲音有些急切。

陸晉川將手裏的話放下走了過去，扶住她，「怎麼了？」

他順手接過電話，那邊朱洪海又將事情說了一遍。

「別着急，我這邊就聯繫車去接。」陸晉川說道。

「醫生說如果可以，他們這邊的救護車……」朱洪海說道，「可以安排過去。」

但是救護車開過去京都需要三天時間，在路上也是受罪得很。

「能坐飛機嗎？」陸晉川問道。

「這個……沒問醫生，不過應該可以。」朱洪海說道。

「那麻煩您去問問醫生，要是能做飛機的話，我這邊安排。」陸晉川說道。

從陝省坐飛機到京都，這是最好最快捷的辦法。

「就這個電話，我半個小時后打過來。」陸晉川說道，「你去問醫生。」

朱洪海這邊應了一聲，又跟打電話的人說了一下，急忙回去醫院。

「去年回去，我就說讓他做個檢查，他非不做，嫌花錢。」顧暖悶悶地說道，「我當時應該再堅持一下的。」

「這不是你的錯。」陸晉川揉了揉她的頭說道，「誰都不想的。」

「等接到京都這邊來，一定不會有事的。」他說。

「嗯。」顧暖點了點頭。

過了半小時，陸晉川給剛才的電話打了回去，那邊接電話的還是朱洪海，「醫生說可以。」

接下來的事情，陸晉川先找人買了飛機票，又安排陝省那邊的朋友開車去接溫有福，將他和朱氏一起送到飛機上。

等朱氏和溫有福到了京都機場，顧暖和陸晉川早就等在了那裏。

「你這孩子，不是說了讓你在家裏等著的嗎？」看到她挺著肚子過來，溫有福嗔怪地說道。

「我在家也坐不住。」顧暖說道，「您感覺怎麼樣了？」

又道，「奶奶已經在家裏等你們了。」

趙氏暈車的厲害，所以就沒有來接他們。

醫院也都聯繫好了，明天早晨就能安排溫有福住進醫院。

「好，好，好。」溫有福眼中含着淚水。

「小暖啊，謝謝你了。」朱氏拉着她的手，感激地說道。

「我一直把您和三爺爺當親人看待，客氣的話咱們就不說了，給三爺爺看病要緊。」顧暖說道，又看向溫有福，「下次您要再這樣跟我見外，我就生氣了。」

溫有福感慨地點了點頭。

好孩子。

第二天吃過早飯之後，顧暖等人就陪着溫有福去了醫院。

趙氏拉着朱氏的手，「來京都就對了，大醫院到底要先進一些。」

陸晉川去辦的住院手續，也給找的這方面最權威的專家給溫有福看病。

從去年開始溫有福其實就有些不舒服，只是農村人身上有點疼痛啥的就去醫療站開點止疼葯一吃就好了。

今年疼得有些厲害，朱氏就想到顧暖的話。

「您和三爺爺都上了年紀了，一定要注意保養好自己的身體，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去看醫生，不要覺得吃點止疼葯不疼就沒事。」

「小病拖成大病可就麻煩了。」

朱氏也是害怕，跟溫有福吵架才將他弄去醫院。

誰知道這一檢查醫生直接不讓回去了。

「都疼成這樣了，還不趕緊住院？」醫生直接將溫有福給說了一頓。

他甚至懷疑，溫有福這病是癌症。

檢查的結果初步判斷也是癌症。

只是，八十年代的縣城醫院醫療水平有限，所以醫生一聽說他們在京都有人，就趕緊讓來京都了。

做檢查的時候，顧暖跟陸晉川也都陪在外面。

「不要緊張，我沒事的。」溫有福在進去的時候寬慰朱氏，「你別總是哭了。」

但其實，他也挺緊張的。

萬一要真是癌症，溫有福想，那就回去吧。

這病也不治了，回去在他那個小村村裏面清閑些日子。

就是死也要死在村裏。

「三爺爺，」顧暖叫住他，「我們都在外面等你。」

溫有福笑了笑。

這孩子，窩心啊。

他和朱氏早年也有個女兒，只可惜得了一場病沒了。

現在，顧暖雖然說是孫子輩，但也算是彌補了他跟朱氏的這個遺憾。

多好的孩子啊。

你給一份好，她能還回來十份。

「你就放寬心吧，」等待結果的時候，溫有福在病床上安慰朱氏，「要是真是惡性也沒啥，我在臨死前能來一趟京都也算是圓了心愿了。」

如果真是那樣，那他要在回去之前把京都的標誌性建築都逛個遍。

這樣也不枉他人世間走了這麼一遭。

「你不要說這種話，」朱氏瞪着他，「不管怎麼樣咱都要治。」

砸鍋賣鐵都要治。

溫有福擺了擺手。

花那些冤枉錢幹啥。

「三爺爺是有福氣的，一定不會有事的。」顧暖說道。

「好孩子。」溫有福笑了笑。

只當他是在安慰自己。

誰知道結果出來，竟然是良性。

而且，因為那個腫瘤一直都沒有長大，也因為發現得早，成功率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