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口！你鬆口！」

哈納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費力地把腦蟲口中的腿拽了回來，只是靴子裏早已經灌滿噁心的口水，真叫他滿頭黑線。

這腦蟲着實招人厭，但打狗真得看主人。

「晚上好，漢克......真高興你沒死在外面。」腦蟲嫌厭地乾嘔幾口，裂開一嘴尖牙，齜牙咧嘴笑得像是一隻柴郡貓。它趴在門口洋洋得意，姿勢就好像金字塔前的獅身人面像。

「回頭再跟你算賬！」哈納克瞪了它一眼，拖着黏湖湖的靴子一深一淺地向王座上的皇帝和皇後走去。

「阿爾法，晚上好。」雅科·本內特露出笑容，他記得他們剛剛逮住這隻腦蟲時，它還是個傲慢的蟲群之主，現在卻活脫脫地被養成了蒙斯克家的狗子。

說起來，這腦蟲等於是他們看着長大的。當年它還只是主宰麾下最年幼的孩子，現在肉眼可見地比過去肥得多。

「這凋像是你弄壞的？」

「如你所見，我正在修凋像。」腦蟲平靜地說：「聽好了，這只是因為我喜歡修凋像而已。」

「愛莫能助。」雅科攤了攤手，跟上了前面的哈納克。

「好好乾。」泰凱斯幸災樂禍地從腦蟲的身邊走了過去：「干不完不許看漫畫打遊戲！」

「你算老幾？」腦蟲的聲音提高了：「我想玩就玩。」

「修個區區凋像對我來說就跟呼吸一樣。」

趁著這功夫，腦蟲卻藉著他們的掩護悄悄地熘出了正門。豈料它剛剛探出頭，一股強大的靈能威壓就將之死死地摁在了地上：「我......我不能呼吸了！」

「皇后的靈能越來越強了。」雅科回頭看了看正在扭動掙扎的腦蟲，心裏沒有任何的同情。

等雅科再次看向這位帝國皇后時，更加的敬畏了。

沒人知道現在的莎拉·凱瑞甘皇後有多麼強大，但在靈能這一項上她已經立於整個人類的頂點。原來的靈能評級標準也不再適用於凱瑞甘，這等於把她化作非人類的範疇。

雅科自己也具備靈能天賦，雖然並不具備心靈感應能力，但至少相比於常人更能理解凱瑞甘的可怕程度。高等級的心靈感應者數量稀少，神秘而不可揣測，他們能夠掌控精神，也能引動超自然的力量。

這時候，莎拉皇后還輕巧地坐在皇帝的臂彎里，一頭柔順的紅髮低垂得有如流動的火幕，白色的絲質襯衣上套著其發色一樣的火紅天鵝絨長裙。裝點衣裙的並非鑽石和珍珠，而是通透的凱達林水晶飾品，這些充盈著心靈力量的水晶在光線的照耀下無比閃耀、光彩照人。

皇后翡翠色的綠眼睛正放在瑟瑟發抖著的腦蟲身上，眼神就好像嚴慈的母親，而後者被她一瞪也只能乖乖回去幹活。

不可置疑的是，凱瑞甘確是美麗迷人，但絕非奧古斯都裝點克哈王庭的一件裝飾品。

現在雅科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到莎拉·凱瑞甘的時候，那時她還是舊聯邦的幽靈特工，被腦中的靈能抑制器所控制和驅使。

凱瑞甘曾是聯邦幽靈計劃最引以為傲的完成品，是一件完美的殺人工具，直到遇到奧古斯都以前，她從未意識到自己的人生還有殺戮以外的意義。

過去的凱瑞甘還不太懂得如何打扮自己，即使輕易就能撂倒五六個硬漢在感情上依然是懵懂的少女，既青澀也難以接近。

而如今凱瑞甘已然是帝國皇后，即使只是出身平民，也無人可以忽視她身上的貴氣與優雅。

「陛下，我們已經完成了您交由的任務，來此復命。」雅科走過王座下鋪着的紅地毯，在王座下向正注視着自己的奧古斯都皇帝行屈膝禮，後面的哈納克和泰凱斯也不敢怠慢。

即使他們與帝國皇帝在十年前就是生死與共的戰友，君臣就是君臣。

對於眼前的奧古斯都，雅科已經有些陌生。在奧古斯都還沒有君臨天下的日子裏，他就是天堂之魔的領袖，只是站在他身邊的也不再只是天堂之魔了。

儘管天堂之魔小隊的成員時至今日也會聚在一起，但終究跟過去不一樣。現在他們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是帝國支柱，有了各自的追隨者。

「你們做得很好。」奧古斯都對雅科的能力表示很滿意：「現在，跟我講講你們在澤魯斯經歷的一切吧。」

在初代的天堂之魔中，雅科·本內特算得上是最出類拔萃的將領之一。他原本是個卓越的狙擊手，還在戰場上救過奧古斯都和其他小隊成員的命。

那時，戰爭總能讓人飛快地成長。自從心被家族保護的很好的年輕貴族成長為冷酷無情的殺手之後，天堂之魔中的一個傳奇便誕生了。

而在跟隨着奧古斯都在科普盧星區南征北戰的日子裏，雅科·本內特始終忠心耿耿。雅科絕非奧古斯都手下將領中最出色的那一個，但正像一個殺手那樣，他從不去細究他被命令殺死的敵人是誰。

在奧古斯都看來，雅科性格上的優點與缺點都很顯著，他不具備雷諾那樣的魄力，但總不可能人人都是雷諾。

除此之外，雅科是那種奧古斯都能夠放心地交給他一支帝國艦隊的將領。而要是讓泰凱斯去擔當大將，他也其實能做得很好，但這傢伙缺乏足夠的責任感，也不想擔責任。

「在發往克哈的報告中我已經提到過，澤魯斯是一顆兼具活火山群與熱帶叢林地貌的星球，那裏兇險異常，只有最兇殘最強大的生物才能在那裏生存。」雅科直起身，在奧古斯都的面前倒不至於顯得拘謹：

「原始異蟲曾是澤魯斯唯一的統治者，可現在它們在異蟲的壓迫下已經日漸式微，失去了大部分的族群成員和領地。即使是這樣，原始異蟲也仍在與入侵者戰鬥，當然也包括我們。」

「我已經看過你們傳回的資料了。」奧古斯都點點頭：「那顆星球與我想像中的還算一致。」

「現在澤魯斯的原始異蟲還剩下多少？」

「相比於它們原來的數量，顯然已經不多了。」雅科說：「原始異蟲習慣於各自為戰，即使在局部戰場上取得些許優勢，大戰略層面上卻一敗塗地。它們會為了一片無用的領地大動干戈，而主宰的異蟲則佔據了澤魯斯最主要的是晶體礦脈和瓦斯氣泉。」

「這麼說，原始異蟲有可能在本土絕跡？」奧古斯都問。

「很有可能。」雅科說：「新主宰麾下的異蟲仍然在不遺餘力地消滅原始異蟲，這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它們在異蟲的打擊下自顧不暇，那也就無法保護原始分裂池。」奧古斯都示意雅科繼續說下去。

祖爾溫等強大原始異蟲逃離澤魯斯並非是由於對主宰的恐懼，而是因為它們從主宰身上看到了埃蒙即將回歸的預兆。

「我們抵達的正是時候，而黑暗教長澤拉圖也幫助我們打通了前往地表的道路。」雅科說：「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我命令哈納克帶領海軍陸戰隊扼守原始分裂池的兩側高地，然後一點點把原始分裂池抽干。」

「澤拉圖出現的正是時候。」奧古斯都說。

澤拉圖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但他卻總能在危難關頭及時地拉你一把，給予關鍵的指引。

「費那麼大的勁兒弄來那一池子水到底有什麼用？」哈納克問：「我抓了幾隻原始異蟲首領，它們說原始分裂池中的催化液它們根本難以承受。人要是泡上一下，那肯定是屍骨無存，是進化不成超人的。」

「難道說，這東西能讓我長出第十塊腹肌？」泰凱斯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難道你想着用來培育異蟲？可它們未必也能活得下來。」雅科說。

「自有它的用處。漢克，難道你去了一趟澤魯斯，腦子也變成原始異蟲了嗎？原始分裂池的催化液還能用作科學研究，研發強化劑和醫療品......」奧古斯都笑了笑，當然他說的並不是最重要的目的。

「老實說，像原始異蟲那樣活着或許還不賴。」只有在奧古斯都的面前，哈納克才會露出憨厚的笑容。

「其他的，等你以後就會知道了。」奧古斯都說。

奧古斯都知道，作為第一座分裂池，原始分裂池的池水既蘊含着強大的力量，也潛藏着有關於改造和進化的奧秘。

按照無盡輪迴的規則，兩個不同的種族——擁有強大靈能力量的純粹形體和能夠適應變革的純粹本質，兩者在接受薩爾那加長者留下的精華后將重生為新的薩爾那加。

原來薩爾那加的繼承者應該是星靈和異蟲，但由於埃蒙的干預和腐化，最終薩爾那加奧魯斯選擇了被埃蒙看不起的人類作為星靈的替代者，也就是凱瑞甘。

那麼如果凱瑞甘要成為新的薩爾那加，她就必須獲得原始異蟲的力量，這是繞不過去的。而考慮到澤魯斯距離克哈過於遙遠，想要長久地控制原始分裂池並非易事，奧古斯都索性就把它搬了回來。

或許還能有人能夠替代凱瑞甘成為新的薩爾那加，但那也不是奧古斯都能決定的。況且，奧古斯都也不會容許一個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人成為新神。

但這事兒得慢慢來，這一次凱瑞甘沒有被改造為刀鋒女王，仍然是個人類，難以確定她是否能夠承受原始分裂池的力量。哪怕凱瑞甘作為人類靈能力量已經達到了遠超原時間線的地步，奧古斯都也不想冒險。

畢竟他只有一個凱瑞甘，奧古斯都不想她受得任何的傷害。

不過，凱瑞甘的確已經是泰倫人類中最強大的心靈感應者了。奧古斯都不計代價地在她的身上傾瀉了所有的資源，還是珍貴的幽金礦拿來當墊床的那種，別的不說疼老婆總沒錯。

就連奧古斯都都不太清楚凱瑞甘現在到底有多麼強大，只是同等級的幽靈軍校校長薩科·安吉利尼在凱瑞甘的面前也望塵莫及。

「來看看你們帶回來的東西。」奧古斯都拍了拍手，大廳中的另一面牆壁轟然大開，取而代之的則是充盈著綠色液體的巨幅玻璃。這面玻璃的厚度超過30英寸，而且被層層加固過。

乍一看，這些液體也與維生艙里的營養液一般無二。

「就是現在，看到這些我也感到毛骨悚然。」雅科感覺一股股涼氣正自自己的身體里冒起：「當我們抽干原始分裂池的時候，正池底堆積的淤泥里滿是巨型生物的骨架。無數追尋強大力量的原始異蟲前赴後繼地來到了這裏，最後卻只是化為了池中枯骨。」

「想要獲得力量，必須把自己浸泡在池水中？」這時候，凱瑞甘摟住奧古斯都寬闊的肩膀，輕盈一躍從王座上跳了下來落在華麗的紫金色星靈地毯上。這種華美的地毯圖桉採用的是星靈帝國黃金時代的藝術風格，也襯得皇后美艷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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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目前來看，是這樣的。」雅科嗯了一聲：「但考慮到就是原始異蟲也難以承受，就更不用提我們了。」

「德哈卡也這麼說，但它並沒有這麼做過。」凱瑞甘已為人母，不再是輕盈可愛的少女，一舉一動都儀態端莊，無可挑剔。很難想像，十年前的凱瑞甘是那種握著匕首的喋血角色。

「等皇家科學院拿出研究結果再嘗試不遲。」奧古斯都眉頭一皺，他只有等待準備萬全以後才會嘗試。考慮到埃蒙的意志正在不斷復甦，留給他的時間不會太久了。

「在我看來，皇后的靈能已經足夠強大了，不需要再冒險。」雅科說：「我們打敗敵人靠的是無數帝國人民支持的軍隊，而不是什麼靈能力量。」

「你說的很對。」奧古斯都表示贊同，他的計劃是一步步通過原始分裂池的催化液提升凱瑞甘的力量，而非在一夜之間將之轉變為原始刀鋒女王。

「......我可沒說要跳進這裏面。」凱瑞甘愕然。

「要是你這麼做了，我會馬上把你撈出來。」奧古斯都想起來了什麼，對着遠處正背對自己搗鼓凋像的腦蟲招了招：

「阿爾法，你過來。」

「你你你......你又要幹什麼？」腦蟲悚然一驚，直覺告訴它，這狗皇帝又要迫害自己。

「我不過來，我不過來，你直接殺了我算了！」

「你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