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慕莞的髮絲被輕輕撩起，宋辰梟拾起了發圈，在為她扎發。

男人的動作緩慢而溫柔，環繞在她耳頸的氣息，帶着微微的清冷。

「……」慕莞聽話得沒有動彈。

很快，發圈被牢牢紮上。

宋辰梟摸著慕莞柔順的長發，遲疑了片刻才緩慢鬆開了手。

「謝謝。」慕莞輕聲道。

宋辰梟「嗯」了一聲，看着女人的背影，身體卻不受控制的躁動起來。

他扯了扯領帶，也轉過身子，在餐桌邊坐下。

粥熱好后，慕莞給宋辰梟盛了一大碗，還加了一點糖。

見宋辰梟拿起碗就要喝，慕莞連忙阻止了他，「小心燙。」

她拿過勺子，攪拌了幾圈，自己小嘗了一口后，才又遞給他。

這一系列的動作，慕莞做得很自然，她平常照顧三個小寶的時候，習以為常了。

不過看到宋辰梟一瞬不瞬盯着她，慕莞還是立即反應了過來，「我給你重新拿個勺子。」

「不必了。」

宋辰梟迅速地按住她的手。

他雙眸諱莫，看着慕莞將勺子取了下來，嘗了一口粥。

慕莞被宋辰梟看得心亂，連忙岔開話題，「有味道嗎？」

「嗯，好喝。」宋辰梟忙應聲，接着一口一口，喝得似乎很香。

慕莞又問，「我放了糖，吃出來了嗎？」

宋辰梟眉心微蹙，動作慢了下來，似乎在努力品味。

隨即他嘴角淺勾，點點頭，「有。」

慕莞看到宋辰梟難得露出些不太精明的樣子，不覺想笑。

「看來你味覺恢復得差不多了。」

宋辰梟又「嗯」了一聲。

說到味覺，慕莞頓了下，「宋辰梟，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宋辰梟像是察覺到什麼，他動作停下，「你說。」

「你的味覺……到底是怎麼失去的？」

慕莞想起張嬸說過，宋辰梟五年前曾服毒。

張嬸的話和傅程給她的信息一致，應該沒有說謊。

不過張嬸說，宋辰梟是為了一人……

那時，慕莞只以為對方心裏早有所屬，而那人已經不在，所以宋辰梟才會如此傷情。

可現在想想，如果宋辰梟心裏真的住着那樣一個人，不會半點痕迹都沒有。

而且以他的性格，偏執狂躁，怎麼可能隨便就放棄自己的目標。

慕莞看着宋辰梟蒼白的臉色，後知後覺想到了他在倉庫救下自己時說的話。

他說，五年前，不止是她，他也死過一次。

突然，慕莞心中就有了個瘋狂的念頭。

他心裏的那個人，難道……會是她嗎？

許久，宋辰梟才開口，「過去的事了，說來無趣。」

「可我想知道。」慕莞聲音輕顫。

看到宋辰梟如此避諱，她的心緒一下亂了。

難道，她猜對了？

慕莞無法掩飾表情，眼圈也蹭地一下紅了。

宋辰梟竟然會為了她去死！

她起身，追根究底地問，「張嬸告訴我，你是自己吃的葯……」

「以後再說吧！」宋辰梟的聲音突然一重。他也猛地起身。

看向慕莞的眼光黯淡下來，喉結攢動，聲音又低下，「今天我累了。」

說完，宋辰梟便大步離開了餐廳。

慕莞愣了愣，趕忙追了上去，卻被緊閉的房門擋住。

她心跳開始加速，伸手想敲門，卻還是握緊了拳頭。

宋辰梟很不會說謊，哪怕只是裝一下都很明顯。

他這樣的反應，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眼淚忽然不爭氣地掉落下來，慕莞摸了摸眼角，心裏又悶又疼。

如果是真的，那他的感情也從來不比她少。

可三年來，他為什麼從來都不看她……

為什麼，就連現在，也不肯告訴她。

…………

門內，宋辰梟緩慢地靠在牆上。

他呼吸急促，陷入黑暗的臉上爬滿了蒼冷。

今天，他在慕莞臉上清清楚楚看到了對他的恐懼。

他又沒能控制住情緒。

五年前，他也是這樣失控地傷了她。

她的傷疤，同樣也刻成了他的恐懼。

從五歲那年起，他就徹底封閉了自己。

再失控，再冷血，再會傷人，他從來都沒有害怕過。

可現在他很害怕她知道這些。

怕她恐懼自己。

也怕，自己再一次的失控。

***

翌日，清早。

慕莞剛帶着慕默念出去餐廳吃早飯，就見到了站在宋辰梟房間門口的宋景雲。

宋辰梟在一旁看着文件，兩個人的樣子都異常嚴肅。

慕默念抬頭看到了宋辰梟，馬上就激動起來，他拽著慕莞的手，就要往樓上沖。

慕莞趕忙將小傢伙拉了回來，「噓，工作中。」

慕默念圓溜溜的大眼睛睜了睜，明白了慕莞的意思，小嘴一封，點點頭。

可這時，宋辰梟的目光卻投了下來。

他立即繞開宋景雲，朝着慕莞和慕默念快步而來。

慕莞看向宋辰梟，眼底氤氳著滿腔的話，可宋辰梟卻沒看她一眼，而是徑直走到了慕默念的小身板前。

慕默念也掙脫了慕莞的手，朝着宋辰梟就撲了上去。

宋辰梟順手就將他抱了起來，捏了一把慕默念肉嘟嘟的小臉，淺淺笑道，「昨晚睡得好嗎？」

慕默念奶氣十足的笑着，賣力地點點頭。

宋景雲也走了下來，和慕莞打了招呼，也看向宋辰梟抱着的小傢伙。

「終於見到小念念了，真可愛。」

宋景雲扮了個鬼臉逗弄慕默念，慕默念卻眉頭一皺，很嫌棄地往宋辰梟身上縮了縮，小表情委屈極了。

宋辰梟立即冷冷白一眼宋景雲，「滾遠點，沒看到我兒子不喜歡你嗎？」

「幹嘛說這麼傷人的話，不喜歡鬼臉我就不扮了就是。」宋景雲被扎心了。

好歹他也算是小傢伙的三叔叔啊！

宋景雲立即將目標轉向慕莞，「嫂子，還是你溫柔，小念念跟着大哥，長得再可愛，長大肯定也不討人喜歡。」

慕莞看着宋辰梟護著念念的樣子，不由出了神，片晌，才回復宋景雲，「啊？」

聽到說自己不討人喜歡，慕默念小臉更委屈了！

他嘴唇一癟，水汪汪的大眼睛從宋辰梟掃到了慕莞，可憐弱小又無助，簡直讓人心疼壞了。

「你才不討人喜歡！」

幾乎是同時，宋辰梟和慕莞一齊朝着宋景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