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在看慣了明爭暗鬥，為了利益，家人也反目算計。

慕安溪以為宋辰梟也會是這樣的人。

「希望你是真的能說到做到，如果你以後敢再欺負我妹妹，我依然會和你沒完！」

慕安溪說完，就將慕莞的手拽起來，交給宋辰梟。

彷彿是父母將女兒交到另一半的手上。

宋辰梟當然立即扣住了慕莞的手指，只是慕安溪前腳剛走，慕莞就將手扯了回來。

「我姐姐的脾氣就是這樣，而且她現在失憶了，完全是小孩脾氣。」

她低着頭小心翼翼地跟宋辰梟解釋。

似乎生怕對方誤會什麼，又補充，「協議就不用起草了。」

宋辰梟將慕莞的臉捧起來，依然將聲音輕柔地壓下，如同在哄小孩，「我答應了你姐姐。她說的沒錯，我是虧欠你，也應該給你一個保障。」

「那是她的想法，我不想。」

慕莞的眸子隱隱透著水光，聽着宋辰梟和旁人口口聲聲的「虧欠」，她心裏始終不是滋味。

過去的事情始終還像一根刺豎在心底。

她不念，別人會念，宋辰梟也會念著。

她不想讓對方總低自己一等，也不想讓對方因為補償二字而被迫對自己更好。

「為什麼？」

宋辰梟將慕莞臉上的黯淡盡收眼底，臉上不動聲色，可胸口已經悶得厲害。

慕莞現在不抗拒他的接觸，可相比五年前，她身上總透著疏離。

他好像走得再近，也到了不她的身旁。

慕莞笑着，語調故作輕鬆，「因為我不想用這些跟你置換什麼，尤其是感情。」

他們最初會在一起，是因為宋辰梟需要她來救宋霆。

她也曾以為變成對方最需要的人，就可以給對方一切。

可到頭來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任何東西都不能交換感情，她也不想再被交換。

因為，怕了。

「好了，我們繼續吃飯吧，菜要涼了。」

慕莞挽住宋辰梟的手，想要轉開話題，但男人卻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你對我沒有信心，所以才不希望慕安溪給你要一個保障。」

宋辰梟聲音如沉鍾，不偏不倚撞在慕莞最心口的位置。

他終於看穿了女人的冷淡下的偽裝。

她從沒想過他們兩人可以一輩子走下去，所以她內心的深處，根本就不相信他。

「不是，」慕莞下意識地否定，卻被宋辰梟抱回胸口，「那是什麼？還是你只是想暫且利用我，等治好了念念再一走了之嗎？」

男人的話帶着故意，刺痛了她敏感的神經。

「我從來沒有想利用你！」

「那你發誓，一輩子不會離開我！」

宋辰梟立即提高了聲音，他目光滾燙迫人，故意在激她承諾。

「……」慕莞嬌潤的唇翕動，卻果然沒了聲音。

她眼底爍動，水泱泱清澈瑩潤的曈眸，倒映出宋辰梟臉上從未有過的失落和迷惘。

「怎麼不說話了？既然你不想要我給你保障，那就換你給我。」

慕莞無法開口。

她確實沒信心。

慕莞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做不到捨棄一切，義無反顧地愛人。

即便是，再喜歡一個人。

她低頭，「沒有人能保證一輩子不離開另一個人，以後的事情，誰又說得准。」

「那你現在對我是怎麼想的？」

宋辰梟聲音變得嘶啞，眼底也變得猩紅。

「我不知道……」

慕莞想逃避這個問題，可宋辰梟卻不許她離開，他用力擭住她的臉頰，強迫她繼續說下去，「告訴我，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男人像極了一頭髮瘋的猛獸。

狂躁，憤怒，壓抑，甚至要失去理智！

「告訴我。」

「……」

慕莞怕極了，她記得宋辰梟這個模樣，得知她懷孕那天，他和現在幾乎一模一樣。

宋辰梟一直都很偏執，偏執得像頭野獸。只是他也極端的冷淡，掩藏了他骨子裏的可怕。

也讓慕莞差點忘記了這份可怕。

卻在此時，宋辰梟的手機響起。

震動聲自桌上傳來，彷彿喚醒了男人般，他突然鬆開了慕莞。

慕莞力氣一松，差點站不穩腳跟。

她眼底微熱，淚光浮起，透著朦朧，她看到宋辰梟的接電話的身子也似乎在顫動。

「知道了。」

他很簡單地回了一句，便掛斷了電話。

頓了幾秒，宋辰梟用力揉了揉頭。

他再朝慕莞走來，聲音低不可聞，「對不起，我不該激動。」

慕莞忽閃了幾下睫毛，滾落兩滴眼淚。

宋辰梟顧不上拿出紙巾，用手就要給她擦拭，卻被慕莞擋住。

她自己用手眼淚點掉，拿起一旁的包頭也不回離開了。

宋辰梟沒有追出去。

他掏出電話，手指抖得厲害，許久他才終於撥動號碼，打給了傅程。

幾分鐘后，傅程就到了宋辰梟的病房。

他獨自一人來的，將門關緊后，看到宋辰梟正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眼中無神，一臉的黑氣。

桌上擺滿了飯菜，不過剩著大半。

「出什麼事情了？」傅程有些擔憂，他揣著口袋。

宋辰梟沒看他，冷聲道，「葯拿來了嗎？」

「嗯。」

傅程猶豫一下，才將口袋裏的一小瓶葯放在桌上。

「謝謝。」宋辰梟下意識地開口。

傅程愣了下，難得聽到這兩個字。可是看男人的樣子，也不像是心情很好。

「這個葯你停了很久了，怎麼突然又要吃了？」

傅程的問題宋辰梟沒有回答，他直接扭開瓶蓋，不看數量的倒出一把來，仰頭就吃了下去。

「宋總，別這樣吃啊，容易過量……」

傅程一驚，趕緊提醒，可已經來不及。

宋辰梟這才瞧向傅程，「不許說出去。」

這句話是警告，宋辰梟的臉色很差，目光透著一股殺氣。

傅程心虛的點點頭。

之前他和慕莞說起過宋辰梟的病情。這個保密，看來還是針對慕莞。

「好。」傅程點頭應下，臨走前，還是忍不住提醒宋辰梟，「這葯副作用勁兒大，你現在養身體不適合，要是有什麼不舒服，我可以給你開其他的……」

「不用了。」

宋辰梟打斷傅程，親自將磨磨唧唧的傅程推出房間，關了門。

隨後，他換好衣服，又叫來宋景雲開車，送他去宋氏。

就在剛才，宋氏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