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梟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邁步下車，徑直走到慕莞身邊，目光迅速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慕莞鄭重其事的話被他無視，下一刻，宋辰梟抬手就摸上了她的額間。

「……」

男人的手掌溫熱，力度也不小，慕莞下意識退了半步，卻被宋辰梟遊刃有餘地摟住腰。

「才睡醒，好點了？」

宋辰梟低沉磁性的嗓音也聽不出喜怒，可卻像是石塊突然沉入淺水，在慕莞心間猝不及防地盪起漣漪。

「是……是好多了。」

慕莞噎了噎才道，她眉心淺皺，腦子裡準備好的說辭都被宋辰梟給整不會了。

她和盛白鶴的新聞他不是看了嗎？

按照五年前的經驗，這會兒她不被宋辰梟碎屍萬段，也該被甩個零下幾萬度的嘴臉。

怎麼宋辰梟……這是在關心她嗎？

「那也不能吹風，你穿得太少了。」

宋辰梟眼底似乎含著一絲故意，說完，他便緩慢牽下慕莞防備在胸前的手，將她拉著，回了屋內。

慕莞也沒抗拒，反而步子變快了些，從被宋辰梟拉著，變成了拽著對方，搶回了主動權。

「我們就去你書房聊吧。」

可慕莞剛要上樓梯，宋辰梟卻停下步子。

重量一瞬失衡，她身子隨慣性向後，完全落入了宋辰梟懷側！

宋辰梟臂彎用力，將慕莞托起後向內一攬，唇角便貼著她的臉頰，「小心點。」

「……」

慕莞耳根滾燙，可卻有種熟悉的感覺，瞬間蔓延至全身。

夢裡面的男人也很喜歡貼在她臉頰說話……

她和宋辰梟目光相接，對方狹起的黑眸，竟彷彿讓她回到了昨天那個真實的夢裡。

一些讓人面紅耳赤的片段，真切地閃過腦海……

那個男人，也很喜歡貼在她臉頰說話……

她明明沒有看清對方的臉，可卻將宋辰梟的臉和那個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慕莞嚇了一跳，趕忙將視線瞥開，只見女傭們在樓下，都十分關心地看向他們。

她迅速將宋辰梟推開，先一步進入了書房。

片晌，宋辰梟進來，砰的一聲輕響，門被關緊。

屋內僅剩下他們兩人，氣氛卻和慕莞想象中的劍拔弩張不一樣。

「為什麼不讓我知道新聞？」

慕莞開口第一句，是她想了一下午也沒明白過來的疑問。

她能理解宋辰梟第一時間維護宋氏和自己的顏面，壓下新聞，可卻不理解，他阻攔她知道的原因。

他難道都不好奇，她和盛白鶴之間……

「你要多休息，不該影響心情。」

宋辰梟淡淡開口，似乎一點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慕莞盯著宋辰梟的臉，男人英俊的五官，卻像是蒙了霧一般，琢磨不出一絲情緒。

昨天和盛白鶴出去的事情，她可以解釋，但宋辰梟卻好像一點都不想知道，也沒多在意。

這讓慕莞打算的好的話，完全沒了發揮的餘地。

「不過既然你知道了，也不用往心裡去。新聞已經壓下去了，輿論不會持續太久。」

宋辰梟又道，聲音輕緩卻有力，像是安慰一般。

慕莞張了張唇，但卻無話可說。

宋辰梟都不在意盛白鶴，她又有什麼好解釋的？反而自作多情。

「還有什麼要聊的嗎？」宋辰梟看了眼腕錶，「念念的治療時間快到了。」

顯然，對方並不願意多聊這個話題。

宋辰梟說完就走向內側的衣櫃，準備換衣服。

「就算輿論不會太久，但對宋氏和宋家的影響卻很大。」

慕莞終於開口，聲音清冷，話裡有話。

宋辰梟腳步頓住，他沒有回頭，半晌才道，「你想說什麼？」

「離婚。」

慕莞丟出的兩個字，話音還未落就被冷冷打斷，「你知道不可能。」

宋辰梟的口吻驟然陰沉，他動作頓了下，開衣櫃的聲音大得讓人心驚。

但很快，他沒有繼續換衣服，而是轉過身，大步朝慕莞走來。

宋辰梟臉色白得要命，他再也剋制不住情緒，捧住慕莞的後腦勺，將她按向自己，寒聲質問，

「我做的究竟哪裡讓你不滿意了？你把我當什麼，隨時有事就可以一走了之的地方？」

「我從來也沒說過要留下。」

「你可以走，慕默念呢？」

宋辰梟的呼吸壓得很重，他狠狠盯著她的眼底，似乎試圖以壓迫令她產生一絲的忌憚。

可慕莞只是淡淡的看著他，眼底里一絲波動也沒有。

不知為何，男人惱羞成怒的樣子，反倒讓她的心裡有一絲平衡。

慕莞當然知道，眼下，慕默念的治療正在關鍵時刻，她不能離開宋辰梟。

可她就是故意這麼說。

其實，她想的不是離婚，而是隱婚。

對外宋辰梟可以宣布「五年前他們早就已經離婚」，這樣輿論便不會對他有影響。

以後即便兩人分開，也可以更加輕鬆快捷。

但偏偏，宋辰梟今天的反應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太平靜了。

她以為宋辰梟會惱羞成怒，哪怕五年前他如此厭她，也會在誤會她時，歇斯底里地質問她。

可如今，他平靜的就好像她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人。

口口聲聲說著想和她重新開始的人，卻甚至都不在意她的清白與否。

這一刻，慕莞覺得自己也瘋了。

她變得和宋辰梟一樣扭曲，變態。

「慕默念是我的孩子，當然會和我一起走。」

慕莞的聲音機械而又冷淡。

宋辰梟嘴角噙起一絲嘲弄，「慕默念現在是我的孩子，就算我讓你走，宋令錦也不會同意。」

「你威脅我？」慕莞眼底一紅。

之前還在宋令錦面前要保護他！果然是個騙子！

可惡的是她竟然相信了……

「我只是讓你不要動歪念頭。離婚這兩個字，我說過，再也不想聽到。」

宋辰梟鬆開手，眼底劃過一絲警告。

「那我和盛白鶴下次繼續鬧緋聞也可以滿足？」

慕莞想也不想就道。

宋辰梟瞪向她，犀利的眼光幾乎要生吞了她。

慕莞不住渾身一凜。

「下次你可以試試。」

宋辰梟開口，說話的時候，不覺往慕莞身前又逼近了半步。

慕莞下意識退後，卻被宋辰梟兀地扯住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