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錦冷聲示意女傭帶路，女傭不情願地看向慕莞，卻被宋令錦的手下圍在身側，給足了壓力。

「我說了，念寶最近不方便見人，老爺子何必強人所難？」

慕莞立刻起身，擋在了女傭面前。

宋令錦淡淡笑道，「我只不過想見見我的小重孫，這也是強人所難？」

「之前的事情，您已經嚇壞了念寶，作為母親，我不能讓您去見他。」

慕莞的語氣十足冷硬，宋令錦臉上的笑意徹底斂起。

女人忽然強悍的氣場，也令宋令錦的人遲疑。

宋令錦好半晌都沒有開口。

陸懷見狀趕緊護在慕莞身前，朝宋令錦半下台階半低頭，「老爺子……小少爺最近是在做治療，不如等小少爺好些了，再讓先生親自帶著小少爺去見您。」

「如果我非要今天見呢？」

宋令錦這話是回應陸懷，目光卻死死盯著慕莞。

慕莞也一字一句答道，「如果您要強行闖入，就只能，從我身上踏過去。」

宋令錦又牽牽唇，走近慕莞身側。

他壓著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低低道，「慕莞，我給你幾分面子，你真當我不敢？」

蒼老的聲線顫巍巍的，卻不減陰寒與威懾。

「您當然敢，只不過我要有任何閃失，別說小重孫會恨您一輩子，就是宋家，也難免不會受到些牽連。」

慕莞不卑不亢，以同樣輕柔的聲音回應。

卻字字見血。

宋令錦如今在意的只有兩件事，宋家血脈，家族利益。

他帶著醫生來的目的再明顯不過，他要親自驗證念寶的身份。

可強驗了身份，卻會失了親情。

而且以宋令錦謹慎的性子，慕莞的慕家身份，無疑也給她增加了對抗的籌碼。

只要慕莞挺住，宋令錦不會輕易撕破臉面。

「你是孩子的媽媽，我自然會尊重你的意見。」

一陣窒息般的沉默過後，宋令錦又咧唇笑道。

「謝謝老爺子您體諒。」

慕莞的眼底深凝，卻一時看不透宋令錦的笑意。

就這麼輕鬆，對方就退讓了嗎？

事情順利得讓她不敢放心。

不過宋夢寧懸著的心隨著宋令錦的話，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她回過神，趕忙上前攙扶宋令錦。

「慕莞，不就是見見孩子嗎？老爺子還能吃了你不成？」

宋夢寧冷聲的數落，慕莞照單全收。

宋令錦的顏面畢竟還是有人要顧及的。

***

慕莞本以為，宋令錦見不到慕默念就會離開，沒想到宋令錦卻留了下來，一直到午飯時間。

女傭們準備了一大桌子菜，只有宋令錦，宋夢寧，慕莞三人入席。

其餘人包括宋令錦的私人醫生許路，都等候在餐廳外。

陸懷不放心，想代替侍菜的女傭陪在慕莞身邊，可卻被宋令錦直接開口遣退出去。

席間，宋令錦不斷問詢慕莞和宋辰梟近期的情況，看上去像是長輩在關心晚輩，可慕莞很清楚，對方只是在試探自己。

試探她和宋辰梟的關係是否如初。

慕莞的回答稀鬆平常，可氣氛還是越來越冷。

她第一次覺得一頓飯的時間可以這麼長。

忽然，宋令錦喝了一口湯，轉頭直接吐到了一旁的垃圾桶。

宋夢寧第一時間遞來紙巾和水。

「不合口味嗎？」

慕莞看到，立即吩咐女傭將湯撤下。

宋令錦漱口擦嘴之後，蹙眉看向慕莞身後的女傭，「這湯口也太油膩了，是誰做的？」

慕莞看向自己碗中，明明只是清淡的魚湯，油花都看不到。

「對不起……我下次注意。」

一旁另外的女傭主動上前認錯，委屈的小臉都紅了。

慕莞不動聲色道，「可能是口味不同吧，我喝著還可以。」

「你喝著還行，可小孩子不行，吃得這麼油膩，對身體不好。」

宋令錦語似關切地說，用筷子輕輕點了幾道菜。

「這些菜，也都太重口味了。」

「……」

一旁的宋夢寧察覺到氣氛不對，默默地也放下了碗筷。

果然，下一刻宋令錦就點到了她，「夢寧，你覺得呢？」

「我覺得……」宋夢寧遲疑了下才道，「是有點。」

「小孩子天天這樣吃飯，會吃壞的。」

宋令錦啪嗒放了碗筷，讓空氣瞬間沉靜下來。

女傭馬上求助地看向慕莞，慕莞眼神溫和地看了看她，用餐巾輕輕拭唇。

「這點老爺子您不必太擔心，她們平常都會給念寶準備專門吃的菜，都是經過專業營養師搭配的食譜，不會有問題。」

慕莞的話綿軟卻有力。

而宋令錦卻意不在此，他將目光移到女傭們身上。

「你請的這些家傭人均也就20多歲的小姑娘，這麼年輕的家佣，怎麼可能會照顧人？今天起都換掉吧，我會給我的小重孫安排更合適的人選。」

宋令錦的話不是商量。

一聽這話，女傭們都慌了，連忙認錯。

「下次我們一定會注意的！」

「你們也不用擔心，合同期內，你們的工作我會繼續提供，只不過是換些地方。」

宋令錦的話很微妙。

宋家家大業大，換些地方，那就不光有宋家老宅，還有家族其他親屬。

這些女傭總共十一人，包辦慕莞和宋辰梟的家務其實有些過剩，慕莞之所以將她們全部留下，也是看出她們不願分開。

如今慕莞要是將她們轉手，宋令錦絕不會好好對她們。

慕莞心中微地一沉，宋令錦無法強迫她，所以才找借口到女傭身上。

「我已經習慣了她們照顧，而且念寶也已經熟悉她們，所以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慕莞委婉的拒絕，並沒讓宋令錦放棄。

他又道，「既然你已經是我們宋家媳婦，就應該尊重長輩的意見，不光這些小事，還有我小重孫的新名字，日後的一切，也都要重新打算。」

「呵呵。」慕莞忽然被逗笑了，她的忍耐也幾乎已經到了極限。

「老爺子，您今年也快八十了吧？」

宋令錦不溫不淡道，「不錯，月底我的壽宴大慶上，我會親自將我的小重孫介紹給家族，所以，從現在起一切都不能有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