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爆炒豬肝。

這是……宋辰梟讓給她準備的？

慕莞看了看菜色，還沒開口，小女傭便繼續說，「先生說，太太您今天獻血去了，這玩意補血，但是畢竟是先生吩咐做的，太太您不喜歡吃可以不吃。」

「對對，補血的方法還有很多種，也不一定要按先生的吩咐……」

另外的小女傭附議。

慕莞差點把飯從嘴巴里嗆出來，眼前的小女生們防宋辰梟像是在防洪水猛獸，好像宋辰梟連給她準備個東西，都是居心叵測。

「沒事兒，不用這麼緊張，他也不敢下毒害我。」

慕莞咽下去嘴巴里的飯菜，趕緊安慰她們。

生怕她們說着說着，下一刻直接就把菜拿去倒掉。

小女傭們這才悻悻地抿唇，默不作聲。

慕莞看了看一桌子的菜，問她們，「你們吃飯了嗎？」

「沒有。」一個小女傭回答。

「太太不用在意，您和先生吃完了以後，我們再去吃。」

「我們喜歡回房間吃，還能刷刷劇。」

慕莞只是一個問題，幾個小女傭爭先恐後地回答，氣氛歡快的讓慕莞也跟着笑起來。

只是，這些對話和笑容彷彿似曾相識。

慕莞大學沒畢業就勤工儉學到了宋氏，那時，她每天事無巨細地為宋辰梟做事。

剛開始的時候，她連送一杯水都很多話，但凡對方多問她一句半句，她一整天都會興奮不已。

可後來，結了婚，她很少有這樣的滿足感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

「去拿餐具，我們一起吃吧。」

慕莞說完，打開了房間內的投影，示意剛說刷劇的小女傭選自己喜歡看的劇。

聞言，幾個小女傭都興奮壞了，但她們還是再次確認了一遍，「太太，這樣真的好嗎？先生會不會……」

「不會，先生聽我的。」慕莞順口說了一句，心裏微弱地動了一下。

這句話，換了以前她可真不敢說。

很快，所有小女傭都擠了進來，慕莞房間的茶几和沙發夠大，大家坐在一起也並不擁擠。

熒屏播放着一部愛情電視劇，據說最近很火。

慕莞聽小女傭們七嘴八舌地介紹，大致了解到，男女主人公曾於微時相愛，但因為誤會分別了十年。

再次重逢時，兩人分別成為各自領域的強者，可是，他們彼此都不知道對方仍舊深愛自己……

十年，這樣漫長的時間，如果放在現實里，真的還會有人一成不變地記掛另一個人嗎？

晚飯後，女傭們將東西收拾好，慕莞也幫她們一起從房間拿了出去。

「先生……」

女傭剛下樓便看到了在客廳坐着的宋辰梟。

慕莞看到客廳的茶几上擺了一瓶洋酒，玻璃杯還剩餘一些棕紅色的液體。

宋辰梟看向女傭身後的慕莞，女傭匆匆去了廚房，慕莞也沒有打招呼的意思，轉身就往回走。

「慕莞。」

宋辰梟驀然起身，叫住了她。

慕莞回過頭，宋辰梟將一袋子滿滿當當的東西遞給她。

這些東西剛剛就放在沙發內，宋辰梟座位邊上。

「這是什麼？」慕莞接過東西，好奇地看了一眼。

裏面竟然全是些補血的和補身體的藥品，全部都是價格昂貴的那類。

宋辰梟淡淡道，「傅程拿過來的，是保健品，可以補血。」

男人的話聽上去有些刻意。

似乎在刻意撇清楚與這些東西的瓜葛。

可要不是他吩咐傅程，傅程怎麼會殷勤地送來這麼多補藥？

宋辰梟分明是看到她獻血，心有愧疚。

只是這愧疚來得也太晚了點。

慕莞看他一眼，聲音也低低的，「我用不着這些，何況你買的也太多了。」

「就吃一點也好。」

不知是不是慕莞的錯覺，她總覺得男人冰冷的口吻里，帶着幾分卑微。

「謝謝了。」慕莞說完，再次想要離開，可宋辰梟卻再一次叫住她，「慕莞！」

「還有事嗎？」

慕莞看到宋辰梟沒有換衣服，從頭到腳還是襯衫西褲，穿得嚴絲合縫。

聽女傭說，他回來以後也一直都把自己關在書房，沒再出門。

對於宋辰梟這種挑剔且精緻主義的人來說，真挺反常。

尤其是，桌上的酒瓶。

冒著作踐身體的風險喝悶酒……宋辰梟也會有想不開的事情？

「有。」

宋辰梟挽過慕莞的手，兩人的距離突然拉近，男人的酒氣並不重，氣息撲面而來，帶着一股很好聞的甜味。

慕莞遲疑了下，才側頭避開了些和男人面龐的距離。

「從今往後，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宋辰梟薄唇幾乎貼住慕莞的臉側，他眼底里淌出了炙熱的光，慕莞一時看得並不真切，只覺得身體像被煮沸的水，開始躁動起來。

她想要從男人身前離開，卻被宋辰梟牽制住手臂，但男人並沒有從前般強勢，只是幾秒，就鬆開了她。

「……」

慕莞啞然，她不明白宋辰梟這句話是唱的哪一出。

但男人向來被冰雪覆蓋的面容，此刻卻從每一個角落透出了情意。

那是一種，似乎溫熱，鄭重，卻令她不懂的情意。

記憶忽然回到多年前。

總裁辦外圍滿了人，幾名宋氏的元老級員工被當即開除，原因只是因為欺負了一個新來的小秘書。

男人處置員工的模樣決斷乾脆，無情冷漠，不僅震懾眾人，也將慕莞震懾的服服帖帖。

「收拾一下，搬到新的工位。」

對方一道清冷的吩咐，慕莞就從最底層的小員工，搬到了總裁辦外的私設的工位，成了整個公司最惹不得的人。

事後，慕莞小心翼翼地問宋辰梟，為了幫她讓公司的老員工心有餘悸，是不是太過火了？

可男人卻決絕的回答她，「我的人，只有我能處置。從此以後，宋氏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那時的慕莞聽到這樣的話，心像是被澆灌出了花，從此，瘋長的花田，漫山遍野，一望無際。

可如今……

宋辰梟的樣子，再次像極了當初令她心動的模樣。

可惜，她早已不是當初的少女，想到的不僅是對方庇護在身前的行為，而是他的目的。

一瞬間，慕莞忽然有些悲哀。

越是美好的感情越是脆弱，什麼東西，一旦有了裂痕，再捨不得，也明知道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