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溪的話沒說完,傅程趕緊將手收了回去。
兩人陷入一陣沉默中。
慕安溪直直盯着傅程,心潮暗涌。
可傅程卻像是逃避她目光般低着頭,擺弄了一會兒餐具,才道,「這家的味道,比較像大學時,你最喜歡的那家烤肉店。」
「我也是不久前才發現的,但是就想着,應該帶你一起來。」
「沒想到這麼有緣,還真能在國內又碰見你。」
慕安溪的嘴角動了動,最終她拿起水喝了一口,看向窗外,沒有接話。
夜色中,商業街的燈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群被圈禁在斑斕色彩中,總像幅似曾相識的畫卷。
兩人是大學同學。
從第一年認識開始,慕安溪就總拉着傅程一起去吃夜宵。
她愛吃烤肉,不斷換店打卡,為了找到一家好吃的,可以大晚上驅車三個小時。
那時的傅程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學生,沒錢,也沒什麼魅力。
像慕安溪這樣光鮮亮麗女神一般的人物主動示好,他不敢接受,甚至打了三份工就為了能和女神吃飯時,自己來請客。
但慕安溪發現傅程打工太多沒時間陪自己出來以後,當即幫他辭職,還開出一個月3萬外幣的工資,要求傅程做自己的私人司機。
就連周圍的舍友也一直羨慕打趣,說傅程走了狗屎運。
可事情卻沒按照傅程以為的那樣發展。
慕安溪不但會經常主動請他吃飯,她還經常給傅程買衣服,買喜歡的禮物。
她對傅程好得要命,事事想着他,日日去找他。
可唯獨不和傅程談戀愛。
在同學聚餐上,她甚至當眾否認了和傅程的關係。
那天傅程喝了酒,在眾人的簇擁下,當場和慕安溪告白,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都說女孩子不能太主動,慕安溪都做到這份上了,他應該鼓起勇氣。
只是,令傅程沒想到的是,就是那次告白,兩人形同陌路。
一頓夜宵吃得相當無趣和煎熬。
慕安溪全程沒有和傅程搭話,傅程也只默默給她夾些菜。
除此之外,就是吃。
回去的路上,慕安溪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剛想找些紙巾,傅程已經將拆開的衛生紙遞上來。
「謝謝。」慕安溪道了句謝,就用了。
她依舊轉開頭,避免和傅程過多交流。
傅程卻開口,「最近天氣變涼了,你白天出門也多穿點。家裏還有葯嗎?前面有藥店,我去給你買點吧。」
「有葯。」慕安溪趕緊道,「我已經吃過葯了,沒什麼事兒。」
「是么?」傅程淡聲,「是有人照顧你了嗎?」
「啊?」慕安溪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片晌才反應過來,「是啊,我孩子照顧我,他很懂事。」
「……」
車子猛地停了一下,慕安溪吸了口涼氣,又打了一個噴嚏!
人是不是不能說謊啊,怎麼一說謊噴嚏就收不住……
傅程趕緊道歉,「不好意思,前面紅燈,我沒看到。」
「沒事兒,你小心點開車。」慕安溪悻悻說了句。
又一陣死氣沉沉的靜默。
慕安溪抻著脖子,看到不遠處,酒店已經露了頭。
她就快解脫了。
「你結婚了?」許久,傅程還是問了出口。
慕安溪早就準備好了,「你說呢?照顧我的孩子五歲了。」
這是反問句,不代表承認。
她只是說照顧她的孩子,可沒說是她的孩子。
「那孩子的爸爸……沒一起?」
「沒有,一起的話,怎麼還能出來和你吃宵夜呢?」
傅程默然,他的臉色要多黑有多黑。
慕安溪偷偷看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故意放緩了聲音。
「我這次是帶孩子出來玩兒的,過兩天就要回去了。」
「這樣。」傅程頓了下,也牽強地笑了笑,「那挺好的。」
這次,慕安溪成功將聊天完結。
直到她回去酒店,除了告別的時候打了個招呼,傅程再也沒主動開啟過話題。
在大廳內確認傅程的車子走遠,慕安溪的表情也坍塌了下來。
深夜,她還是睡不着。
將自己手機的朋友圈翻到七年前。
一張被濾鏡變得淡黃的照片呈現眼底。
是一隻男人的手臂,手臂上紫色蝴蝶的紋身,栩栩如生。
她摸了摸照片,終於翻了個身,抱着手機睡了。
***
翌日一大早,慕莞剛起床,小女傭們都在門口等着她了。
「怎麼了?」
看到自己門口擠著幾個人,慕莞有些錯愕。
「太太,先生沒走!」
「太太,先生好像在等你一起吃早餐!」
幾個人爭先恐後的說,臉上一片擔憂,似乎宋辰梟是什麼洪水猛獸,隨時準備將慕莞給生吞了。
慕莞有些哭笑不得,「怎麼,他是給我下毒了嗎?」
這個問題讓幾個小女傭更驚恐了,她們沒想到這一點,但是相視看了看,都搖了搖頭。
「為什麼這麼擔心我啊?」
聽宋辰梟說,這些小丫頭都是孤兒院的姐妹,姐妹幫姐妹,她們是真心向著自己。
「太太,你昨天和先生不對付了,我怕先生報復您。」
「太太,男人都靠不住,總是會欺負女人。」
「太太,你這麼溫柔,我怕你被先生騙了。」
一人一句,差點把慕莞逗笑。
她拍了拍幾人的肩膀,聲音也壓得很低,「你們這些話跟我說就行,千萬別被先生聽見了,他這個人,記仇得很。」
幾個小女傭像是被眷顧般,感動地看着慕莞,紛紛拚命點頭。
是太太留下她們的,她們在這個家永遠和太太站在一起!
一起抗敵!
在女傭們的簇擁下,慕莞來到餐廳,宋辰梟身邊只跟着一個女傭伺候,那小丫頭戰戰兢兢的。
慕莞覺得對方看到自己來了后,表情如釋重負地快要笑出來。
「早。」
看到宋辰梟的臉並不怎麼好看,只看了她一眼,沒有打招呼的意思,慕莞主動開了口。
宋辰梟只「嗯」了一聲。
幾個女傭迅速地幫慕莞拿餐具,倒果汁,切肉切麵包。慕莞全程只要伸伸手,動動嘴。
見男人的目光移來,慕莞朝她們道,「我們自己來就行,你們去休息吧。」
「是。」幾個女傭離開時,都依依不捨和擔憂地看着慕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