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於德龍回市裏，歐小陽說什麼也要留着煤礦。

王衛東歐小陽穿上工作服和靴子戴上礦燈下井。

這是歐小陽第二次下井，王衛東帶着他直接去掘進工作面。

一百米的棚架其中有四五十米就像是水簾洞一樣，水從棚架的縫隙嘩嘩的淌下來，兩個人即使是加快腳步身上的工作服還是打濕了一大片，頓時覺得渾身冷嗖嗖的。

「掘進的時候工人就站在這裏幹活，七八個小時就被水澆在身上。就是穿雨衣也不行，幹活身上就要出汗，升井的時候身上還是濕透的。」王衛東說道。

「真不容易啊。」歐小陽由衷的說道。

兩個工人推著一輛礦車出來，礦車裏都是黑泥一樣的東西。

「明後天一定可以見煤！」王衛東說道。

「我要等到出煤以後再回鶴東市。」歐小陽說道。

兩個人在工作面待了一段時間看會兒工人幹活然後就往回走。

升井后王衛東換好衣服對歐小陽說道：「我還要去村子裏一趟，要找兩個人做飯燒鍋爐，曹寶祿的媳婦一個人根本幹不了，況且她現在也沒有心情干。」

他踩着田埂上的積雪走出幾十米回頭看見那個撿煤的孩子就跟在後面。

「回去！」王衛東跺腳喊道。

可是他繼續往前走一段距離回頭看見孩子還跟在後面。

沒辦法，王衛東只好讓孩子跟着。

走進村子，看不見一個人。

王衛東敲開村邊第一家的門。

「韓桂琴家住在哪裏？」王衛東問道。

那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上下打量王衛東半天才指向西面說道：「往西走，第二趟街第五家。」

韓桂琴蹲在灶坑前刷牙。

她的丈夫很看不慣她這一點，當然更是擔心，男人誰都希望娶一個漂亮的媳婦，可是漂亮的媳婦進門后也心累啊，特別是認識到自己混的不怎麼樣的男人。

「狗長犄角凈整羊事兒！天天用刷子在嘴裏掏，能掏出個什麼東西！」韓桂琴的丈夫說道。

其實他心裏最擔心的是兩個人在很多方面都不同，時間長了這是要出問題的。

韓桂琴嘴裏含着泡沫含含湖湖的罵道：「黃板牙，一張臭嘴！」

「有能耐你去找個香的啊！」韓桂琴的丈夫反擊道。

就在這時候，院門被敲響。

韓桂琴的丈夫沒好氣的打開院門看見王衛東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後面還跟着一個孩子。

「韓桂琴是不是住在這裏？」王衛東問道。

「你是嘎哈的？找她有什麼事？」韓桂琴的丈夫帶着怒意問道。

聽見外面的對話，韓桂琴急忙漱口擦嘴走了出來。

「是衛東啊，快進來！」韓桂琴熱情的招呼道。

王衛東繞過韓桂琴的丈夫徑直走進屋子。

南北炕，王衛東與韓桂琴面對面的坐下，孩子和韓桂琴的男人也先後走進來坐下。

王衛東遞給男人一支煙自己也點燃一隻抽了一口說道：「曹寶祿家裏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估計一時半會出不來。曹寶祿的媳婦現在也沒有心思幹活，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們兩口子願不願意干，如果願意明天早上五點鐘就到煤礦做早飯，燒鍋爐。」

「願意，明天早上我們兩個人就去！」韓桂琴答道。

「去也不是不可以的，你能給多少錢啊。」韓桂琴的丈夫問道。

聽見丈夫問這個問題，韓桂琴白了他一眼。

「現在還剩下半個月多一點，干到月底我給你們兩個每人七十怎麼樣？」王衛東答道。

「七十還湊合。」韓桂琴的丈夫眉開眼笑的說道。看他的樣子一點沒有湊合的意思，七十塊錢已經把他高興壞了。

他馬上站起來給王衛東倒了一杯熱水，現在他對王衛東熱情很多。

王衛東把煙屁股扔在地上拿過煙笸籮用報紙給自己卷了一個煙筒點上抽著。

「村子裏最近沒出什麼事吧？」王衛東問道。

「現在村子裏天天都是鬧哄哄的，曲文富天天帶着一幫人到石國正家裏要看賬本。聽說曲文富為了你的事情還把石國正罵了一頓，他不是你叔叔嗎？」韓桂琴答道。

王衛東沒想到曲文富的屁股轉的這麼快，現在已經坐在自己這邊，沒有他自己還真不會到團結村來。

這個老小子原來充當石國正的狗腿子坑騙自己，現在看見形勢不對又調轉槍口對付石國正。就是這個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也充滿了腥風血雨。

「聽說曹寶祿和石大力的事情不小，不知道將來能夠判幾年？」韓桂琴的丈夫討好的問道。

「不知道，吉普車來到煤礦把曹寶祿帶走，曹寶祿的媳婦到辦公室求我說句話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們在煤礦轉包前偷偷的轉移火藥雷管的事情。」王衛東答道。

王衛東知道他今天跟兩個人說的話明天可能就會傳遍整個村子，他可不想惹一點麻煩。

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可能是熱的緣故，孩子摘下頭上的棉帽子露出了光頭。

王衛東這時候才想起孩子的事情，他摸著孩子的光頭問道：「我一問孩子姓什麼家是哪裏的，他就變成了悶葫蘆。你們知道這個孩子的來歷嗎？」

「我知道一點，最應該知道這件事的應該是石大力，當初孩子的父親就是他招到煤礦來的。他爹和媽兩個人住在礦里不方便就住在村裏一戶人家，平時我和他媽聊天的時候好像是聽說從西邊什麼旗來的。他父親姓黃，幹了三四個月井下出事就死了，聽說他媽拿着石大力給的三千塊錢賠償金就一個人偷偷走了。」韓桂琴答道。

王衛東摸著孩子的腦袋問道：「你叫黃什麼？」

孩子還是低頭一句話都不回答。

「聽說他還有一個叔叔原來也在這個煤礦幹活，哥哥出事後也離開了煤礦，他也沒有管這個孩子。」韓桂琴接着說道。

王衛東帶着孩子離開了韓桂琴的家，兩個人走到莊稼地的時候孩子突然指著遠處說道：「拉屎！那個人那天晚上就蹲在那裏拉屎！」

韓桂琴到煤礦送瓜子的那天，她的丈夫就跟在後面。當王衛東和孩子送韓桂琴到村口轉身回去的時候，韓桂琴的男人蹲在地上假裝拉屎。

王衛東笑着說道：「你的眼睛很尖嘛，一眼就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