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小陽半夜十二點多才回到家裡，他和王衛東在工廠里忙了幾個小時，王衛東找出三根不同的鋼筆和兩隻圓珠筆重新把生產記錄整理一遍，而歐小陽這一次干體力活把倉庫里的收音機和元件重新堆放，二百多平方米的倉庫顯得滿滿當當的。

往常歐小陽回來晚了瑞雲根本不會等他，早就上床睡覺了。可是這一次瑞雲卻出乎意料的在等著他。

「今天晚上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就等在家門口，我告訴他們你明天一定會去見他們。」瑞雲笑著說道。

「過半夜十二點了，就是今天。」歐小陽說道。

瑞雲依偎在歐小陽的懷裡，她很長時間沒有對歐小陽這麼親熱了。

「如果把無線電廠轉讓了能有多少錢？」瑞雲問道。

「按現在的情況，有幾萬塊錢就不錯了。」歐小陽敷衍道。

知道他最多秘密的是王衛東而不是他老婆，歐小陽也不想讓瑞雲知道的太多。

「不能有十萬？」瑞雲不依不饒的問道。她的小手抓著歐小陽的衣襟彷彿緊緊的抓著錢一樣。以前瑞雲實際上看中的是歐小陽背景的價值，現在她突然發現歐小陽本人也還是有價值的。

八五年，在瑞雲這個播音員眼裡十萬元絕對是一筆巨款。

「看來明天晚上這頓飯躲不過去了。」歐小陽說道。

瑞雲突然抬起頭眼睛爍爍發光的說道：「明天晚上我也去！在酒桌上好好敬他們幾杯！」

「時間來不及吧？」歐小陽問道。

「下了播台我直接趕到賓館！」瑞雲說道。

「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就是個財迷！」歐小陽摟著瑞雲說道。

瑞雲扭動腰肢撒嬌道：「人家也是為了你的事業嘛，你干好了人家臉上也有光！」

早上六點，王衛東起來后鎖好大鐵門匆匆趕到哈市賓館，五分鐘后載著王衛東陸廠長和方副廠長的皇冠就衝出了賓館直奔工廠。

王衛東讓轎車停在距離工廠一百米外的地方，然後他帶著陸廠長和方副廠長走向工廠，打開大鐵門放兩個人快速的進去。

一切動作都像是地下工作者一樣。

走進車間，陸廠長環顧一周說道：「工廠很小嘛。」

「加上我就二十多個工人幹活，一百多平方米足夠了。」王衛東答道。

「衛東不錯啊，親力親為！」陸廠長稱讚道。他現在的心情不錯，王衛東這麼配合陸廠長很滿意。

幾個人又走進辦公室，方副廠長說道：「這麼簡陋，還有床，看來晚上值班也要睡在這裡。」

「我每天待在這裡的時間比家裡長多了。」王衛東說道。

這兩年王衛東既管理生產又和工人一樣安裝收音機，晚上還要留下來值班，說起來真的很辛苦。

陸廠長微笑著拍了拍王衛東肩膀然後問道：「你們工廠的倉庫在哪裡？」

王衛東毫不猶豫的掏出鑰匙說道：「就在車間旁邊，我現在就帶你們去看！」

打開倉庫大門，陸廠長看見一摞一摞的木箱，都是裝電子元件和成品收音機的。倉庫的面積比車間的面積還要大很多，陸廠長根本插不進去腳。

「為了降低價格，我們一般都是一次性採購一年的電子元件。所以現在剩下的元件還有一半。」王衛東解釋道。

「收音機銷售情況怎麼樣？」方副廠長問道。

「還不錯，就是回款慢一點。」王衛東答道。

三個人又回到辦公室坐下，陸廠長說道：「將來如果我們接手這家無線電廠一定要把規模擴大十倍以上！有部里的支持，收音機一定會賣遍全國！」

「咱們部下屬的大學就有將近十所，大學生有幾萬人，如果都採購咱們的收音機這就是多少？」方副廠長也興奮的說道。

「而且每一年大學生入學都要採購一批，我們的無線電廠根本就不愁銷路！」陸廠長介面說道。

兩個人現在已經看到了接手無線電廠后的光明前景，都感到無比振奮。

就在這時候電話鈴響了，王衛東示意兩個人不要出聲，他拿起電話聽了一會說道：「好，下午我就去告訴他們。」

放下電話后王衛東對陸廠長說道：「剛才是歐小陽打來的電話，他說晚上六點到賓館和你們面談。」

「好啊，今天晚上我請你和歐小陽吃飯！」陸廠長說道。

王衛東要留在工廠，陸廠長在離開工廠的時候對王衛東說道：「衛東，我看好你，小夥子年輕有為！你悄悄的做歐小陽的工作，將來回到化工廠還有更重的膽子壓給你！」

說完還用手在王衛東的肩膀上重重的拍兩下，一副將來王衛東要重任在肩的樣子。

晚上王衛東還要在工廠值班，陸廠長他們與王衛東告別離開工廠。

坐在轎車裡往回走的時候陸廠長問方副廠長：「你看這家工廠怎麼樣？」

「我不是已經跟你彙報過嗎，這裡工廠有二十多人，可是向陽化工廠那邊還有三十多人為他們安裝收音機。在黑省像這樣的私人工廠已經不算小了。」方副廠長說道。

「我看的不是這個，我看的是現在他們工廠還在正常生產，倉庫里電子元件還有很多。」陸廠長說道。

「如果我們儘快完成轉讓那些電子元件我們也能接手，銷售出去的收音機回款也是我們接手。將來我們開始生產收音機也一樣按照他們的渠道進行銷售。」陸廠長說道。

方副廠長和秘書都聽明白了陸廠長的意思，陸廠長現在想儘快完成轉讓，那就要在轉讓費上做出讓步。

這個場合秘書不能說話，方副廠長說道：「我們在轉讓費上做一點讓步並不吃虧，早接手一個月就早一個月接手無線電廠的賬戶，也就是早一個月得到收音機銷售的回款！我們多付出的轉讓費其實也是無線電廠的錢，我們並不吃虧。」

陸廠長微笑著說道：「我要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他對方副廠長替他說出心裡話很滿意。

「回到賓館我還要給部里領導打電話，讓領導再替我們做一點工作，今天晚上咱們請歐小陽吃飯。」陸廠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