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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師妹明明超強卻過分沙雕 - 80.蒼梧書院字體大小: A+
     

    衛府。

    衛夫人躺臥在踏上, 雙目緊緊閉着,胸脯卻不斷起伏,顯然並未睡着。

    四周靜悄悄的。滿屋子的人, 一個也不敢說話。

    直到一陣腳步聲從外廊傳來。

    “如蘭, 如蘭?這是怎麼了?”

    衛老爺滿面春風地踏進室內, 笑着去問妻子, 卻見榻上的貴婦豁然坐起身, 拿着個枕頭就朝他丟過來!

    “……這是怎麼了?”衛老爺這回的表情變成了驚訝和意外。他低頭看了眼可憐的枕頭,再看榻上滿面怒火的夫人,雖然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心裡卻本能地一陣心虛。

    是的,堂堂廷尉衛老爺, 在家是個怕老婆的人。

    他不覺回想了一番自己的近期表現, 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下:難道上回去喝酒被夫人發現了?

    他立即換上討好的笑容, 蹭過去:“夫人……”

    “你還有臉來和我說話!”

    衛夫人氣得捶了一下繡花錦衾,尖尖的指甲指着衛老爺的鼻子尖, 怒聲道:“要不是你當年沒頭腦做下的蠢事,今日我何至於受此大辱!”

    可憐衛老爺剛纔和名士談笑風生回來,這會兒就得縮着脖子、滿心茫然地站在原地聽夫人的罵。他是被罵慣了的,只能拿眼睛去瞧旁人:怎麼了,怎麼了?快給老爺我一些提示!

    正好他的貼身忠僕阿和, 剛剛從外面打聽好情況回來, 這會兒連忙奔入室內, 湊到衛老爺身邊低聲把來龍去脈說了。

    衛老爺聽着聽着, 神色也變得微妙起來。待聽到最後趙冰嬋的表態, 他終於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夫人……”

    又一個枕頭迎面飛來, 砸在他腳邊地上。

    衛夫人憤憤:“要不是爲了我兒,要不是爲了我衛家同謝家的關係,我哪裡會那樣防備趙氏女?你若要怪我,就自己再去生一個現成的好兒郎,去向那謝十七娘求親吧!”

    “好了好了,我又沒說你做錯。”衛老爺搖搖頭。

    他着人關了門,又遣走下人,只留幾個親信守在門口,自己則坐在榻邊,寬慰地拍着妻子的肩。

    他這麼軟聲軟氣,衛夫人反倒繃不住怒火,也軟下語氣,還露出幾分後悔:“唉……是我太着急了。若我早知趙氏女有退親的意思,何必那麼急急忙忙逼迫她?交州鄉下的家產糾紛罷了,你一個廷尉還能處理不了?”

    衛夫人真是越想越後悔。怒火裡大半對着趙氏主僕,小半對着自己:怎麼就一時着急忙慌,把事情處成這樣?分明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的事!

    沒料想,衛老爺卻沉吟着搖了搖頭:“這不怪夫人。那趙氏女所求之事……還真不是好答應的。”

    “哦?怎麼?”衛夫人一怔,“我聽下來,是趙老爺去世後,她和趙夫人被旁支勾結了縣令欺侮,奪去家產又害死趙夫人。我雖不喜她,但這樣小地方的腌臢事……你還覺得棘手不成?”

    “正是棘手。”衛老爺說,“你可知我剛纔送走了誰?”

    “不是那才從東海縣調回來的謝三爺?他不是向來聽謝九郎的話……”衛夫人心中一動,“謝家又有什麼安排了?”

    “如蘭聰慧。”衛老爺捻鬚而笑,“謝三爺這幾年外放,雖在偏遠的瀛州,暗中卻與各地世家多有往來。交州趙家偏居一隅,嫡枝是寧遠當家,本想袖手旁觀。寧遠去世後,旁支接手了趙家,急着投靠平京,才順利被謝三爺收攏麾下。”

    寧遠就是趙冰嬋父親的字,也是衛老爺年輕時的好友。

    “這麼說,那些鳩佔鵲巢的傢伙也成了謝家的人?”衛夫人蹙了蹙細細的柳葉眉,眉心的金色梨花花鈿折射出一點狐疑的光,“那你怎麼說?我記得你從前和趙老爺關係好得像親兄弟,否則也不會訂下那麼一門娃娃親……”

    衛老爺又捋了捋鬍鬚,脣邊泛出微笑。他高鼻秀目,年輕時是有名的美男子,現在蓄了須,也是個美中年,笑起來風度瀟灑。

    “今時不同往日啊。”他嘆了一句古,方纔道,“如蘭,趙氏女的事你就莫管了。”

    衛夫人一怔,試探道:“難道你要認下……”

    衛老爺搖頭:“我只有六郎一個嫡子。”

    “那……你也不管交州那夥趙家人了?”

    “如蘭,大局爲重。”衛老爺拍了拍夫人的手,笑容中多了幾分神秘,“這平京城裡……要讓一個人安靜消失的法子,可是多不勝數。”

    那有些神秘的、成竹在胸的笑容,看在衛夫人的眼中十分陌生,卻也有點熟悉。她怔怔看着這多年的枕邊人,想了又想,忽而反應過來:這笑容本該是屬於謝家的。

    她盯着夫君的面容,不知怎麼地,心臟跳得飛快,也很有些不舒服。她張着口,想說可是你當年和趙冰嬋的父親那麼要好啊?但仍不知怎麼地,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如蘭?”

    “我想,”她勉力笑了笑,“那趙氏女多半是氣話。一個世家女,放幾句狠話,沒什麼可擔心的……”

    衛老爺又笑了。還是那個陌生的、屬於上西京的、矜持神秘的笑。 ωωω• ttκǎ n• C〇

    衛夫人喉頭動了動,不覺問:“謝三爺找你說什麼了?”是說了什麼,才把她的夫君變成這副模樣?

    衛老爺卻會錯了意,只以爲她在問具體的事務。論理他不該說,但他們夫妻鶼鰈情深,他只猶豫了一下,便將頭湊在妻子耳邊,低語說:“說是謝家丟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九郎占卜說那東西仍然在平京城裡,謝三爺囑託我暗中搜查。”

    “丟的東西?”

    “是一塊蝴蝶玉器,他們叫蝴蝶玉簡的。你可知道前幾個月被查抄的沉香閣?”

    “沉香閣?我很愛他們的薰香製品……等等,”衛夫人的心臟又砰砰跳起來,“難道說,沉香閣和蝴蝶玉簡有關?”

    “據說沉香閣的老闆包庇了偷竊蝴蝶玉簡之人,才落得抄家下場。”

    衛夫人下意識問:“那蝴蝶玉簡中究竟記載了什麼……”

    衛老爺擺擺手:“這我不能說。”

    衛夫人又呆了一會兒。她心中那股自尊受挫的憤恨、難說的後悔,不知不覺已經散去大半。

    “如蘭,如蘭?”衛老爺奇怪地看着她,“你今日怎麼總是發呆?莫不是氣得太狠?”

    她下意識撫了撫胸口,強笑道:“我在想六郎的婚事……謝十七娘是謝九郎親妹,身份尊貴,不一定能瞧上六郎。聽說謝家還有十四娘妙然,雖然是庶出,卻頗得謝九郎和謝三爺看重,也許……”

    沒想到衛老爺神色一變,幾乎有些猙獰地說:“不可!寧願我兒終身不娶,也不能叫他接近那謝妙然!”

    衛夫人被嚇了一跳,倒是把她剛纔的恍惚思緒給嚇沒了。她本能地砸了衛老爺一下,怒道:“你吼什麼?”

    衛老爺頓了頓,調整了一下表情,才低聲說:“誰都行,謝妙然絕對不行!”

    “爲何?”

    衛老爺猶豫再三,卻被妻子連連催促,終於還是輕聲說:“謝妙然是……”

    “……妖族後代!”

    *

    平京中京區,西側一個小院中。

    “……所以,這個欠錢的老頭以後就是我的僕從了哩!”

    謝蘊昭笑眯眯地,對目瞪口呆的趙家三人介紹郭衍身份。

    趙冰嬋租下的小院是個小四合院,一進院落,三間房並一間雜物間。趙冰嬋原本打算自己和冬槿一間,趙勇一間,剩下一間給“許雲留”。

    現在多了這麼個人……

    “僕人當然和我這個主人一起哩,不然他跑了我的錢怎麼辦哩?”謝蘊昭仍舊笑眯眯,“叫他平日打個下手,也不消給工錢,吃住從我月錢里扣,行不行哩?”

    趙冰嬋仔細看了看郭衍,怎麼看都覺得這只是個邋遢落魄的老頭。她自家就是被官員欺負,聽聞這位前沉香閣大老闆被抄了家產,不免有些感同身受。另外,說不得修士的僕人也有幾分本事?就當多個護衛也好。

    因此,她很快就點頭應承下來。

    謝蘊昭道了謝,帶着郭衍進屋,房門一關,她就行了個禮:“郭真人,得罪了。”

    郭衍往椅子上一坐,苦笑道:“我都成這樣了,還有什麼可得罪的?”

    謝蘊昭淡淡一笑:“真人爲了留在平京城中,將修爲封印在下京區的大榕樹中,頗有大隱隱於市之風範。”

    屋中一片安靜。

    郭衍慢慢直起了脊背,眯着眼盯她,緩緩道:“你果然看出來了。不錯,我有草木妖修的血脈,能將修爲分散在草木當中,所以才能僞裝成普通人。”

    “我不明白。真人乃歸真境大修士,何至於被逼得剝離修爲、封印起來?”謝蘊昭沉聲問,“郭真人,到底出了什麼事,還望如實告知。”

    郭衍點點頭,手一伸:“先證明你的身份。”

    謝蘊昭想了想,將她師父寫的信給出去了。還好是紙筆書寫的普通信件,若是玉簡傳書,,這會兒的郭衍都沒法閱讀信息。

    老頭兒展開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嘆一聲:“馮師兄收的好徒兒!也罷,我就全都告訴你。”

    “三個月前,有沉香閣中弟子同我彙報,說收到了一枚蝴蝶玉簡。那玉簡是旁人半夜潛入沉香閣,放入弟子窗邊。可笑我自詡修爲高深,竟然一點沒察覺來人身份。”

    “那蝴蝶玉簡以複雜的微型陣法保護起來,即便是我,也花了三天才破解第一層。”

    “但我纔看了幾眼,平京官兵突然闖入沉香閣,稱官府丟失了重要的文件,要搜查沉香閣。沉香閣中除我以外,大多是不動境、和光境的弟子,也有幾名辟穀境小弟子,是近年新收的。”

    “我素日教導他們,紅塵歷練,要把自己當成真正的普通人,體悟紅塵百態生活,但也不必太委屈自己……是我教導不夠,是我教導不夠啊!”

    郭衍講到這裡,鬍鬚顫了顫,聲音裡竟多了一絲哽咽。

    “官兵態度粗暴,還在店裡打砸了東西,甚至動手打人。一來二去,就有弟子忍受不了,暴露了修爲……”

    郭衍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謝蘊昭,裡面有一種接近神經質的光。

    “你見過平京大陣亮起來的樣子嗎?”

    “郭真人……”

    “那是一個夜晚,三個月前的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夜晚。”

    郭真人的表情蒙上了一層縹緲之意。他現在正坐在光線不足的室內,卻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個夜晚,親眼看見傳說中的平京大陣發出亮光。

    那光一定亮得刺目,纔會在他眼中留下恐懼的痕跡。

    “只有一瞬間——只在一瞬間,那光亮起的時候……我親眼看見,所有流露出靈力波動的弟子,在那一瞬間灰飛煙滅。”

    “沒有一個人例外……連靈魂都燒得乾乾淨淨,毫無反抗之力。”

    他的手在抖。

    “那就是上古的陣法……是真正的上古大能遺留的陣法啊。那一天起,我遣散了所有遺留的弟子,自己也把修爲封印起來。但我沒想到,很快,他們一個個地都被挑出來,全被官兵逼得暴露修爲,最終死在了大陣中。”

    “全部,全部啊……一個個都是我親手帶出來的弟子啊……”

    郭衍顫抖着雙手,捂住臉。他彎下筆直的脊背,在椅子上佝僂成一團。

    像一條瑟瑟發抖的老狗,而不是一個能在九天之上俯瞰大地的歸真境修士。

    謝蘊昭看着他的身影,忽然強烈地意識到一個事實:即便郭衍能取回他封印在榕樹中的修爲,他的道心也已經破碎了。

    道心破碎的修士,不僅修爲無法進步,甚至會不斷後退。

    她遲疑一下,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老人的脊背。

    “那蝴蝶玉簡現在何處?”

    郭衍捂住臉,深深地抽了一口氣:“消失了。”

    “消失了?”

    “官兵闖入沉香閣後,我心急弟子,匆促間將玉簡擱在桌上,轉頭玉簡卻不見了。”他苦澀地笑了一下,滿是自嘲之意,“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一個歸真境的修士,被人闖了進來兩次,還帶來了滅門之禍。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他們……”

    他不斷搖着頭。

    謝蘊昭也搖搖頭,只得再安撫他幾句。

    “真人且在此處暫養心神,我即刻將這些信息傳書告知師門……”

    “不!”

    郭衍猛地擡頭,雙手重重抓住謝蘊昭的手臂。

    “不能!他們已經盯上你了,從你打聽我的事開始,他們就盯上你了!你傳書就會有靈力波動,雖然你說你可以在城中調動些許靈力……但不能賭!”

    謝蘊昭皺眉:“那我出城去……”

    郭衍仍舊搖頭:“你現在出城,他們就會認定你有問題,恐怕會直接和你動手,逼你動用靈力,就可發動大陣將你誅殺。我那些弟子……全都是這樣沒的!”

    “但真人不是說我是例外,可以在平京城中動用靈力?”

    “你卻也說過,你用神識試探,立即觸發了大陣!”郭真人斷然說,“我雖然不知道你爲何能在城中動用靈力,但誰知道你最多能動用多少?一分,三分?萬一觸發了大陣,就是十死無生之局面!馮師兄信中對你多有誇讚,託我照看你,我不能看你冒險!”

    此刻的郭真人,完全是驚弓之鳥。

    “那……”謝蘊昭有些爲難。

    “等洛園花會。”郭衍再深吸口氣,狠狠抹去了面上的驚恐和悲傷,重新變成一個沉穩的修士,“洛園花會時間已定,到時平京不可能再阻撓修士入京。他們現在急着想把東西找回來,才整體戒嚴。等七月到來,我們就有了支援。花會慣例會有玄德上人觀禮,就算是上古大陣,也不能輕易將衆多歸真境和玄德境一起誅殺。”

    “原來如此,看來只能等洛園花會了。”

    謝蘊昭沉思着:“既然我在京中,修爲無損,這段時間總不好什麼都不做。真人既然看了一些蝴蝶玉簡的內容,可有什麼線索?”

    郭衍遲疑了片刻。

    “真人,”謝蘊昭無奈加重語氣,“我也是靠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堂堂修士,豈能因畏懼危險就裹足不前?即便真人不說,我也打算去查一查世家,尤其是爲首的王家……和謝家。”

    郭衍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自嘲道:“我道心是真的碎了。好吧,蝴蝶玉簡開頭就說,五十年前開始,世家就陸續控制了部分白蓮會的勢力,令他們四處蒐集有靈根的凡人,並設法帶回。”

    “有靈根的凡人?”謝蘊昭腦海中瞬間閃過東海鎮的一幕幕場景,“我聽聞,現在官學也在各地測試有靈根者,說要專門教導和培養他們……”

    “這件事,在平京已經不是新聞。我懷疑……”

    郭衍的聲音停住了。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奇怪的表情,像難以置信,也像迷茫,還有一些驚駭。

    謝蘊昭看着他,輕聲說:“我師父說,最近幾年裡,修仙的世家子越發多了。真人,是不是……”

    雖然沒有說完,郭衍卻完全聽懂了。他搖頭,又搖頭,喃喃道:“我不知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靈根才能感應靈氣,沒有靈根就不行。靈根又不是丹田識海,根本不在人的體內,而是存在於靈魂之中。不可能有人奪取別人的靈根,這是違反天道的,這是違反自然的——違反自然,怎麼還可能修仙?即便可以,他們的道心又立在何處?可不要道心,那豈不是魔族……魔族?”

    兩人愣愣地對視片刻。忽地,郭衍打了個寒顫。

    “不可能!”郭衍乾澀地說,“魔族被封印在西方十萬大山中,天塹還在,不可能有魔族……”

    他再一次愣住,好半晌,忽然冒出一句:“其實三十年前,是有一次魔族降臨的危機,據說馮師兄就是因爲那一次……”

    他突然閉嘴。

    三十年前?謝蘊昭一算:那不正好是師父受傷,丹田破碎、修爲被廢的時間點?

    “真人……”

    “我不會說的!我立過誓,絕不提起當年之事。”郭衍搖頭。

    不管謝蘊昭怎麼問,他都是搖頭。

    謝蘊昭有些鬱悶:她漸漸發現,師父也好,師兄也好,其他長輩也好,多多少少都有秘密瞞着她。但就像燕芳菲說的,誰沒有秘密?關鍵只看別人的秘密對你是否重要,又有何影響。

    “我就知道只能靠自己。”她嘀咕一句。

    郭衍知道的情況基本都告訴了她。謝蘊昭打聽完畢,又默默消化了一會兒信息,最後有了決策。

    她拍開靈獸袋,將憋壞了的阿拉斯減和達達放出來,交給郭衍:“他們無拘無束慣了,在靈獸袋裡憋不住,還請真人代我照顧一段時日。”

    “噶?”

    “歐嗚?”

    一鴨一狗還沒來得及高興自由,就被她說懵了。兩隻都歪着頭,眼巴巴地看着她,還試圖來抱腿。

    謝蘊昭揉了揉兩隻毛茸茸的頭。

    “蝴蝶玉簡記載的是白蓮會和世家之事,又涉及凡人靈根……聽說平京蒼梧書院正在招收有靈根之人,我去看看。”

    郭衍皺眉:“你是想……”

    帶着僞裝的年輕人擡頭一笑,笑容淳樸憨厚,目光裡又有一點狡猾。

    “我當然是要去參加蒼梧書院的招生哩。書院管吃又管住,聽說只交書本費,還能變成厲害的修士,今後能賺大錢,我不想錯過哩。”

    “可,”郭衍不由疑惑,“你的天靈根實在太顯眼……”

    年輕人在乾坤袋中一陣亂翻,最後拿出一個豆綠色的瓷瓶:“‘扮豬吃老虎丹’……燕師叔起的名字真是有趣哩。就是你了!”

    *

    第二日,蒼梧書院側門。

    人們早早排起了長隊。

    左邊的一列衣着精細,滿臉寫着“有錢”;右邊的一列裝扮樸素,滿臉寫着“普通”。

    這都是來蒼梧書院測試靈根、參加招生的人。

    書院有人早早擺了兩張桌椅,放了筆墨紙硯。桌角還擺了一瓷碗的清水,水面飄着一朵小小的、閉在一起的睡蓮。

    如果有靈根,睡蓮就會開放,並根據靈根的情況呈現出不同的顏色。

    絕大多數人都沒有靈根。

    隊伍移動得不慢。有人失望想嚷嚷,卻見旁邊有兵差值守,只能憋着氣走了。

    “……沒有靈根,下一個。”

    一道高瘦的身影走到桌前,手搭上了睡蓮邊。

    清風徐來,蓮花微顫,緩緩開放。

    見狀,有些懶洋洋的登記者也精神一振,興致勃勃地擡頭看了一眼來人。

    年輕人面黃、牙白、面容普通,但笑容卻很淳樸和善,不覺得討厭。登記者暗中品評一番,又看睡蓮:紅綠金藍四種顏色的花瓣疊在一起。

    “火木金水四靈根,純淨度約有七成。”登記者笑了,“很不錯啊。你叫什麼?哦……許雲留,交州固章郡河口縣溝頭村人。”

    他看了看路引,將信息寫在登記簿上。

    後頭排隊的人都投來羨慕的目光。

    四靈根很不錯?年輕人面上露出一絲意外,但立即興高采烈起來:“太好哩!謝謝郎君哩!郎君,讀蒼梧書院是不是不要錢哩?”

    哦,外地人。登記者瞭然,又笑笑:“不收錢,只有些書本費,一年約二十兩銀。”

    “好哩!”年輕人笑眯眯,“那什麼時候入學哩?”

    旁邊有人上前兩步,也笑道:“許小郎,且隨我來。今日便是入學之日,平時住宿,每六日一休沐,可自由安排。”

    年輕人呆住:“今日?可是我還沒和家人說一聲,行李也都還在……”

    “一應通知,書院都會負責,許小郎留下地址即可。”

    人笑得很客氣,卻很乾脆地把年輕人拉走了。

    謝蘊昭被人拉着踏進書院門,舉頭便是梧桐綠蔭。她回頭再看門外陽光燦燦,竟恍惚了一下。

    “郎君,你們這麼着急,是不是人販子哩?”

    引路人差點腳下一滑摔倒,汗顏道:“許小郎想多了……書院今年第一次招收有靈根者,算上許小郎也才三十人。見才心喜,勿怪勿怪。”

    謝蘊昭無可無不可,跟着他走了。

    蒼梧書院是平京裡久負盛名的書院,人才雲集,也沒有太多地方挪給來修仙的學子。幸好書院邊上是一處世家別院,面積不大,但翠色滿園、清幽雅緻,上頭就乾脆把這裡劃給他們,充作新學子的宿舍和課堂。

    謝蘊昭被帶到一處小院。院子真的很小,只有一間房。

    “這就是許小郎今後的住處。”

    “我一人住?”

    “正是。”

    謝蘊昭對他們刮目相看:“好闊綽哩!”

    對方隱有自豪,笑道:“蒼梧書院向來最爲學子考慮。”

    接着,他又細細交待了一番“蒼梧生活手冊”,讓謝蘊昭先熟悉今天生活,再說三日後正式開學,要有什麼準備。直到有人叫他,他才邁步離開,臨走前卻還叮囑謝蘊昭有需要一定要說,不需要委屈自己。

    謝蘊昭站在院子裡看那幾人結伴遠去。

    “討厭不起來的人。”

    她用手扇扇風,眼睛往四周一瞟,盯緊了一面圍牆。

    對面有人。她現在不敢外放神識,但基礎的五感還在,能夠辨認出對面有人的呼吸聲。

    應該也是有靈根被招收進來的學子?

    不如趁此機會打聽一圈情況。

    謝蘊昭沒找着門,也懶得找,原地揉了揉手腕、腳踝,附身衝出,三兩下就攀上了牆,轉眼人已坐在牆頭。

    啪——

    棋子落下的聲音。

    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梨樹。

    梨花已經謝盡,油綠葉片綴滿枝頭。樹蔭下有一張棋盤,有一人坐在棋盤前,閒閒落下一子。

    謝蘊昭心中一跳。

    她坐在牆頭,雙手不覺扣緊瓦片,凝神看去——

    自娛自樂的弈棋者身穿不新不舊的霧灰色大袖長袍,端正地坐在棋盤前。

    一根白玉簪綰起他的長髮,玉簪質地普通,除此之外別無裝飾。

    一根白綢布帶矇住他的眼睛,垂落的兩端混在披散的黑髮中。

    微風拂過,將矇眼的綢帶和長髮都吹得起伏不定。他擡起頭,準確無誤地“看”向謝蘊昭的方向。

    雖然被矇住了眼睛,但也能看出,那張臉十分平凡。

    他身周的氣息也十分平凡,呼吸重而亂,根本連武技也沒有。

    一個容貌平平的凡人而已。

    不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謝九郎。

    謝九郎也不是盲人。

    謝蘊昭試探着揮揮手,沒說話。對方只“盯”着這邊,微微側了側頭,沒有任何反應。

    “誰?”他的聲音也有些沙啞,算不上好聽。

    謝蘊昭鬆了口氣。

    明知對方看不見,她還是掛上滿臉笑容,招呼說:“你好啊鄰居,我是今天新來的人,長日漫漫太無聊,不然我們來聊聊天哩?”

    對方不爲所動,冷冷問:“你是誰?”

    “我叫許雲留哩。”

    謝蘊昭跳下圍牆,拍拍手,很自來熟地走過去,往人家對面一坐,笑道:“你叫什麼哩?”

    盲眼的弈棋者沒有說話,又落一子。

    啪。

    “郎君你看不見怎麼下棋哩?”

    啪。

    “你也是有靈根來修仙的,對不對哩?”

    對方微微擡頭,面無表情:“你很煩。”

    “話不能這麼說,我主要是無聊,想找人聊天哩。要麼郎君你來和我聊天,要麼你指點一下,介紹別人跟我聊天,我就不煩你了哩。”

    謝蘊昭笑眯眯。開玩笑,抓到個活人,不套出幾句話怎麼行?

    “你一個人下棋不覺得寂寞嘛,人生都寂寞如雪了幹嘛還下棋哩,生命在於運動所以先從聊天開始……”

    青年面朝她,一動不動。

    “所以哩……”

    “王離。”

    “……嗯?”

    “我的名字。”青年平靜地說,“我說完了,你能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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