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唐氏,江媽媽老淚縱橫。
她福身給唐氏見禮,只是身子還沒有彎下去,就被江媽媽扶了起來。
「總算是把您給盼來了,」唐氏嗔怪道。
接替杏兒,唐氏扶過江媽媽往前走。
杏兒走到蘇錦身後。
蘇錦望著走遠的唐氏。
她覺得杏兒形容的不準確。
這已經不是信任了。
而是敬重。
遠遠看去,簡直親如母女。
杏兒小聲道,「不止是親如母女,聽林叔說,江媽媽唯一的女兒是為了救夫人死的。」
「夫人拿江媽媽當親娘對待的,侯爺也很敬重江媽媽。」
難怪了……
東鄉侯府都是重情重義的人。
江媽媽唯一的女兒為了救她娘而死。
東鄉侯府上下肯定對江媽媽敬重有加。
進屋后,蘇崇也來給江媽媽見禮。
江媽媽高興道,「我錯過了姑娘的喜宴,好在沒有錯過大少爺的喜酒。」
訓練場。
蘇小少爺他們在憐惜走梅花樁。
木頭樁子還沒有鞋底一半大,踩上去,身子搖搖欲墜。
蘇小少爺走的小心翼翼。
沈小少爺和九皇子就更小心了。
從早上起來,扎完馬步吃了早飯就來練走梅花樁。
才大半個時辰,已經不知道摔了多少回了。
細沙里夾著粗石子,砸上去是真疼。
不會摔的太慘,但卡的前胸後背扎心的疼。
蘇小少爺望著那邊的沙漏,看還要走多久。
這一分神,腳下一歪,人從梅花樁上摔了下去。
摔在沙子上,濺的沙子亂飛。
他爬起來,沙漏里的沙已經只有最後一點了。
蘇小少爺放心的趴在沙子上。
可是沒趴一會兒,他就趕緊起來了。
太陽大,曬的沙子發燙。
九皇子過來把他扶起來,三人邁步出訓練場。
那邊小廝過來道,「小少爺,江媽媽到了。」
蘇小少爺一臉喜悅,望著沈小少爺和九皇子道,「我帶你們去見江媽媽,她可是青雲山上最疼我的人。」
「有多疼你?」九皇子好奇道。
「二叔打你的時候,她會幫忙說情嗎?」沈小少爺道。
蘇小少爺搖頭。
九皇子,「……。」
沈小少爺,「……。」
挨打的時候都不幫忙說情,這算哪門子疼啊。
「我爹要打我,誰說情都沒有用,」蘇小少爺道。
「不過江媽媽會勸我啊,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勸我,我心情就會好很多。」
「……。」
迫不及待的想見到江媽媽。
蘇小少爺飛奔往前。
沈小少爺和九皇子只能跟著跑了。
剛從梅花樁上下來,他們是真心的累啊。
他們年紀相仿,但論體力,遠不及蘇小少爺,天天找打的人就是不一樣。
屋內,蘇錦在幫江媽媽把脈,江媽媽剛剛咳嗽了幾聲,唐氏怕她不舒服,正好蘇錦在,就幫忙把個脈。
蘇錦把完脈,道,「回頭我調製些藥丸送來,還有醫治老寒腿的藥膏。」
說話的時候,東鄉侯正好走進來,他道,「老寒腿暫時不醫治。」
蘇錦有點懵了。
不只是她,其他人也懵的厲害。
既然有老寒腿,為什麼不一併醫治了?
把江媽媽接進府,不就是為了醫治老寒腿嗎?
東鄉侯坐下道,「皇上要祭天祈雨,江媽媽腿疼的毛病正好能告訴我哪天會下雨。」
蘇錦,「……。」
謝景宸,「……。」
江媽媽失笑,手拍著自己的膝蓋道,「敢情我這老寒腿還能幫侯爺的忙?」
東鄉侯笑道,「不是這理由,您老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肯進京。」
唐氏笑了笑,道,「京都炎熱,遠不及青雲山上涼快,我倒寧願江媽媽在青雲山上避了暑再來。」
江媽媽知道東鄉侯只是找個理由接她進京。
颳風下雨就腿疼的毛病不止她一個,偌大一個京都,還能找不到和她一樣的?
不遠把她從青雲山接來,來回就大半個月了,要是不湊巧,什麼事都給耽誤了。
江媽媽拍著膝蓋道,「這一路進京,旱災確實有些嚴重了,我只盼著我這腿能早點疼。」
屋子裡,其樂融融,歡笑不斷。
吃了回門飯,蘇錦就打算先走了,難得出來,去街上逛會兒。
她剛要說走人,外面進來一丫鬟道,「夫人,李貴妃派人來傳話,說後天宮裡設宴,請您進宮赴宴。」
唐氏看著丫鬟道,「去回了傳話之人,就說我身體不適,進不了宮,改日進宮給李貴妃請安。」
丫鬟退下。
蘇錦挑眉。
她娘氣色紅潤,一點都不像身子不舒服的樣子,何況宴會還在兩天後,她娘真不是一般的抗拒進宮啊。
她記得杏兒說過,她娘很擔心她進宮,但又不願意陪她一起去。
她娘可不是膽小怕事的人,為什麼不願意進宮呢?
而且不只是不願意進宮,她也不輕易出府。
可要說怕見人,東鄉侯府可是舉辦過喬遷宴的,她和崇國公夫人還見了不少回。
這一點,蘇錦著實不解。
蘇錦和謝景宸離開,唐氏送他們出府,江媽媽陪在左右。
老寒腿的毛病只在颳風下雨疼,平常行動自如。
看著馬車走遠,江媽媽望著唐氏道,「文遠伯府進京了。」
唐氏眉頭一皺。
「雖然時隔了十幾年,已經不記得文遠伯長什麼模樣了,但文遠伯夫人,我一眼就認了出來,」江媽媽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子恨意。
她沒有想到她進京最先見到的是她最恨的人。
當年若不是文遠伯夫人,她女兒也不會死。
過去這麼多年,她以為自己已經把仇恨放下了。
沒想到再見到那兩隻白眼狼,那股子深埋於心底的恨意都涌了出來。
不甘心。
她不甘心。
「看來這回我是真得裝病了,」唐氏的聲音彷彿從遠山飄來,不帶一絲的溫度。
……
鬧街上。
一駕華貴馬車在金玉閣前徐徐停下。
一丫鬟從馬車內下來,然後扶下來一位姑娘。
那姑娘長的千嬌百媚,人比花嬌。
她看著金玉閣道,「還是京都好,天子腳下,錦繡繁華,要什麼有什麼。」
「永州也不差啊,富庶之地,什麼都不缺,」丫鬟道。
「再富庶能跟京都比嗎?」那姑娘道。
「那自然是不能比的,尤其是那些世家子弟,也不知道哪家少爺有幸能拾得姑娘的芳心?」丫鬟小聲笑道。
要不是世子爺和姑娘都年紀不小了,要娶妻嫁人的年紀。
伯爺還真捨不得永州那富庶之地回京呢。
那姑娘作勢要打她。
在大街上,也敢取笑她這個主子了。
一轉身,就看到一男子騎在馬背上。
陽光打在他身上,漾開一抹光暈,璀璨無比。
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被蘇錦轟的騎馬的謝景宸。
只一眼,便鑽進了眼裡,拔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