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隨即又商量了些商會的事情。

雲潛虎這才離開。

林皓躺在床上。

心中若有所思。

朱正這件事情肯定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可現在又是岳家軍在兵馬大演練當中的關鍵時期。

如果自己在朝堂當中鬧出動靜。

很有可能適得其反。

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

就算要找朱正算賬。

也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正想着。

房間的門再次被人推開。

林皓抬起頭。

發現這一次進來的竟然是歲伯。

「歲伯，怎麼着？難得看我躺在床上一次，所以說想來落井下石？肆意嘲笑？」

林皓自嘲般說道。

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直都不溫不火。

再加上之前林皓對於李清月的態度，歲伯雖然口頭上沒說什麼，但是心中卻十分不滿意。

可沒想到。

就在林皓以為對方要如何羞辱自己之時。

卻見歲伯單膝跪下，抱拳行禮。

這是軍中武將最高的禮儀。

「屬下拜過少將軍！」

「歲伯，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

林皓頗為驚訝。

下意識的想去扶。

但可惜的是自己身體的狀況導致有些不太靈活。

「少將軍不必起來，我這一拜是為了公主殿下。」

「此話怎講？」

林皓見狀倒也不客氣。

重新躺了下來。

「這一次若非有少將軍，只怕公主，再也無顏活在世上。」

「雖然陛下對於公主向來是不冷不熱，但是我追隨公主數年之久，心中早就已經將他當成自己的侄女。」

「更不希望公主出半點事情。」

「我萬萬沒想到，少將軍為了保護公主甚至願意自己冒風險，此乃大丈夫本色！」

歲伯說的振振有詞。

目光當中滿是欽佩。

「所以今日，我絕無半點嘲弄之意，而是真正佩服少將軍的氣魄！」

「少將軍和外面的傳聞根本不同！」

林皓聽到這裏忍不住輕笑。

這個反轉來的有點太過突然。

沉默片刻之後，他還是坐起身。

「歲伯，再怎麼說你也算得上是我長輩，你這樣一直跪着，我可承受不起。」

「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感謝我，難不成現在還想折壽？」

歲伯連忙站起身。

「少將軍，今日我來還有一事，是為了辭行。」

「辭行？」

林皓眨巴着眼睛，目光當中滿是茫然。

「沒有錯，我曾經暗自發誓，一定要保護好公主殿下的安危，這一次兵部尚書的兒子朱正竟然敢犯下滔天罪行，忍無可忍！」

歲伯目光當中帶着一絲決絕。

他很清楚就憑藉兵部尚書朱標的身份。

要想保下自己的兒子，輕而易舉。

即便是天子得之此事震怒。

但也不可能真的將朱正給處死。

可是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逃不過一個理字。

歲伯絕對忍受不了這種人渣存活在世上。

「如果殺了朱正，必定會驚動朝野，甚至天子還會降罪，所以從今以後可能我再也沒有辦法保護公主殿下，還請少將軍一定要帶屬下保護好公主。」

聽這個口氣，擺明了就是決意要赴死。

甚至還打算和朱正同歸於盡。

林皓見狀，忍不住眼中流露出讚許之色。

雖然兩人的關係算不上多麼的好。

但就從這件事情也不難看出。

歲伯的確是個忠肝義膽之輩。

即便已經明知要送死。

但也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

「你是打算一個人去找朱正算賬？」

林皓眉頭微皺。

「不錯，雖然屬下算不上絕頂高手，但這點微末本事對付一個朱正完全足夠。」

「以後就把公主殿下交託給少將軍了！」

歲伯說着便起身離開。

「等等！」

林皓強忍着身上的疼痛。

坐了起來。

「這件事情公主殿下是否知道？」

「屬下並未告訴公主，因為她肯定會阻攔。」

歲伯背着身說道。

聲音當中多了幾分落寞。

或許是因為即將和自己最疼愛的侄女分別。

所以他心中有些不忍。

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些事情要去做。

一旦下了決定，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

「那如果回頭她問起來我應該怎麼回答？」

林皓繼續問道。

「這件事情就憑少將軍的聰明才智，我想應該能夠輕鬆解決吧。」

「我可解決不了。」

林皓不屑一顧的說道。

「你自己倒是跑出去逞英雄，做成了你就揚名立萬，甚至被無數百姓稱讚。」

「就算是失敗了，這件事情若是宣揚出去，你仍然是老百姓心目當中的英雄。」

「可是現在你卻把所有的爛攤子都交給我？這算怎麼回事？就因為我是個好人？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林皓意味深長的說道。

目光卻一直鎖定在歲伯的身上。

歲伯聽到這話頗為詫異，忍不住轉過身。

「少將軍，枉我對你的印象才稍微改觀，難道連這麼一點請求都不願意去做嗎？」

「不是不願意，而是你這樣做除了去自討苦吃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話什麼意思！」

歲伯眉頭一挑。

更是本能的捍衛自己的尊嚴。

「我問你，就算你殺了朱正，可是你自己卻要亡命天涯，那麼這算得上是報仇嗎？」

「難道不算？」

歲伯忍不住疑惑道。

目光當中滿是不解。

「當然不算。」

「所謂的報仇，就是要親眼看見仇人墮入萬丈深淵，而自己卻能無比從容，並且體面的在旁邊圍觀。」

林皓高傲的說道。

「報仇的意義僅僅是為了讓自己的一個心結落下，可是你這樣做卻是搭上了你自己的人生，下半輩子都要顛沛流離。」

「在我看來這根本就不叫做報仇，分明就是便宜的敵人傷害了自己。」

所謂人世間就是一場煉獄。

活着本就萬般痛苦。

親手讓仇人解脫，而自己卻要顛沛流離。

那不是本末倒置。

「少將軍，依你之見，難不成這仇就不報了？等到他的報應到來？」

林皓搖了搖頭。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是10年太長，我等不了那麼久，可是眼下絕對不是我們輕舉妄動的時候。」

「如果有一天當我們能夠取代兵部尚書，殺了他的兒子，不僅皇帝不會多說一個字，甚至還會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