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奈笑了，黑色雙排扣大衣，讓他看起來像是漫畫里走出來的惡魔執事：「莫小姐真有本事，我還以為這是你們莫家，你……」

「低頭。」莫北沒等他嘲完，就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頂。

封奈下意識的就彎了下腰桿。

等到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是個什麼姿勢之後，眉心狠狠的擰成了一團。

為什麼她說什麼，他就照做什麼。

莫北沒有給他反悔的機會，伸出手去，將毛絨絨的圍巾在他的頸上繞了一圈：「擋風，別再被吹到。」

封奈聞言，透白的手指一頓，大概是因為圍巾上的溫度太舒服了，讓他竟有一瞬間，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算了。

再說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就算圍也圍不了多久。

封奈沒有再說話，邁開長腿走了房門。

門外，車已經備好了，還是王叔來開，回過頭去：「莫小姐，我們去哪裡？是回公寓那邊嗎？」

「問他。」莫北將車門關上。

封奈單手撐著側臉，薄唇吐出了兩個字：「唐會。」

唐會？

王叔要開車的手頓了頓，然後朝莫北看了過去。

封奈見狀，狹長的黑眸一閃：「怎麼？還要經過她的同意？」

「夜店不適合養病。」莫北不會不知道唐會是哪裡，她去伊斯之前，還去過那，帶走過一個姑娘。

封奈笑了：「是不適合養病，但我就想去，要攔我？」

「不會。」莫北對上了他的眸，過了幾秒，又開了口：「你想去哪裡都可以，只要帶上我。」

這句話，莫名的會讓人覺得熟悉。

封奈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聽過。

「如果你非要走也可以，但你能不能，帶上我……」

封奈將腦海里的一些畫面晃掉之後，嘴角的溫度更冷了：「莫小姐是想用記憶喚醒法？那你真該省省。」

「你想多了。」莫北不為所動，一張臉仍舊面無表情：「我只是單純的想和你在一起。」

封奈聽了這一句，沒有再嘲。

他也挺費解的，怎麼有人能把說的這麼漂亮，還一副沒有什麼情緒，看上去像是要和人去單挑的樣子。

封奈偏眸，頭有些低。

他自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車窗外倒影出來的影。

那樣的低笑，不應該是此時的他應該有的。

可就是在那一瞬，他嘴角溢出來的快樂，連城市的夜燈都為之失色。

莫北向來是個顏控，也知道他好看，但再一次看到那個笑時，還是會忍不住的去伸手。

封奈避無可避，只好抬眸：「和人交流的時候，不用總是動手動腳，是想讓我說非禮？」

莫北看著他，指尖沒有移開，反而是戳了一下他的臉。

封奈的眉心擰了起來，俊美蒼白的臉，多了矜貴不耐。

莫北又戳了一下。

封奈伸手擋住她：「莫小姐，我是你的毛絨玩具嗎？你這麼一直戳？」

「太可愛了，沒忍不住。」莫北的聲音不平不談。

縱然時間久了，王叔還是有點不習慣這麼陰狠的少爺身上，被打上可愛的標籤，開車的姿勢都變了變。

封奈的聲音也有些變：「你說什麼？可愛？」

「嗯，剛才你笑起來的時候。」莫北像個點評師：「會讓人手癢，想戳。」

封奈緩緩放淺了眸色，他剛才，笑了？怎麼可能。

這個人所有的做法，也不會在他的預料內。

本來以為他去夜店，她就會知道，別再白費力氣。

現在看來，根本沒有用？

又或許還不夠……

封奈眼睛看向了窗外，眼底開始泛冷。

笑這種字，讓他很不舒服。

果然，還是早點毀了她好。

這時候，莫北看到了她封大叔的信息，沒有多說。只回了一個「嗯」字。

接著，又打開了那個黑白人影的頭像，包了幾個紅包過去。

封奈聽到手機有動靜，以為是金子來的消息，指尖劃過，才看到是她發的紅包。

什麼意思？

莫北看向他，聲音清淡：「最近沒帶零食不能投喂，網友們說這樣哄人很有效。」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

莫北的頁面確實還有搜索記錄。

封奈低眸，從她的網頁上掃過，將眸停在了那個回答上。

「樓主就發紅包最有效，我告訴你，真的，說什麼甜言蜜語，都過時了，完全不行啊，這念頭誰不會說句一兩句好聽的，尤其是我聽你說，她還不缺人喜歡，那還不發紅包哄，小心女朋友跟別人跑了。」

小心女朋友跟別人跑了。

女朋友……

封奈沒有領那十幾個紅包，伸出手去，點了點她的手機屏幕，指尖敲在了女朋友三個字上。

「這沒關係。」莫北聲音未變：「方法對就可以。」

封奈挑眉：「方法對？」

莫北：「嗯。」

封奈聲音緩緩：「你從哪裡看出來的方法對？」

「很簡單。」莫北滿臉清雋：「這條評論，回復最多，點贊最多，既然是最佳評論，就代表著方法很對。」

封奈一頓，偏過頭去，薄唇的弧有些控制不住了。

莫北見了，多少有些費解：「你笑什麼？難道邏輯不對？」

封奈眸光一閃，看向她之後，又將視線移開：「對。」

不想再多談，是因為這一次，他也能看到車窗倒影出來的影。

他會笑，只不過是沒想到這麼精於算計的人，在某些方面還真是遲鈍的可以，也要看數據來看事情，還混淆著自己的定位。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她有任何能影響到他情緒的地方。

畢竟，他還不想這麼快就對她出手，讓她消失。

有意思的人，多留一會兒，也沒什麼大礙。

如果能找到更好的辦法讓她主動離開，就再好不過了。

封奈看著自己的手掌心，他可不想沾血。

莫北見他沒有再說話，拿了外套搭在他身上，然後低眸，發了一條消息。

「管家爺爺，您什麼時候有時間？」

正在沏著下午茶，看著手裡的懷錶，等著巧克力蛋糕出爐的老管家，在收到這條消息之後，很講究的摘了自己的手套，回了一句：「隨時。」

「那明天？」接下來，她要看著他，越早越好。，

「可以。」白髮蒼蒼的老人，一身筆挺的西服，發信息時，仍舊不忘看時間：「你能想通很好。」

莫北手指一停，又按了幾個字：「他希望是我去，那我就去，帶著他的重量一起，讓人們記住，他是誰。」

老人笑了：「莫南聽了會高興的，在這之前，他來過，他說，我妹妹會讓那些人都知道，到底什麼才叫電競，只要小面癱的手好了，肯定會震的整個電競圈都說不出話來，她需要真正的歸來。」

「莫南說，如果你來找我，就把這些話告訴你，他不好意思當面說。」老人打字之所以會這麼快，是因為他的手機被小惡魔調過，不然以他的視力，是很難的。

莫北卻在看到那句話的時候，低眸任由額發遮住了她的表情。

全世界都在拋棄質疑你的時候。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嘗過很多次。

甚至連她自己，幾乎都快要相信了，她打不下去了。

她的手速，已經下降到了根本無法再去開團的速度，這樣的她，真的還能贏嗎？

她問自己的時候，回答的時候，毫無底氣。

走了這麼久，她甚至找不到哪裡是出口。

太黑了，就連他都因為站在她這一邊，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不是沒有想過要放棄。

每一天，這個念頭總會在腦海里盤旋很多很多次。

不能放棄。

是因為，她放棄了，她哥怎麼辦呢？

永遠都是一個零殺六死的刺客。

永遠都是一個蹭熱度炒作的選手。

永遠不會有天下大白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了。

但她要贏了。

他們碎了的夢，她要粘回去！

世界冠軍，身披國旗，這些她必須要做到！

莫北眼底的變化，沒有人能看見。

但同樣的人，總會感覺到彼此的氣息變化。

封奈在察覺到什麼之後，側眸朝著莫北的方向看了過來，看見了那隻緊緊握起的右手，不知道為什麼，心臟竟有些生悶。

沒有多做想法，直覺將手伸出去，放在了她的右手手背上，指尖敲了敲：「你就是這隻手被廢了？」

「嗯。」莫北嗓音淺淡：「不過沒關係。」

封奈挑眉：「怎麼沒關係？」

「你說過，如果我的手被廢了，你就去做我的右手，你做到了。」莫北眼底帶著很多東西：「因為你，我才沒有輸，有了一切的資格。」

你用你自己，換了我一張去世界大賽的入場券。

我都明白。

對於那個冠軍，很想要很想要的人是我。

如果不是我打不出左之領域，你根本不用強迫自己更清醒。

這一句話，莫北沒有說出口。

所以，在那麼多的人眼裡，好像是她一直在寵他。

實際上，她走了這麼久，這麼遠，還將他拋下了整整十個月，她用了最殘忍的方式。

是他一直都站在原地等她，讓她一回頭就能看到，並且所說的都會做到。

是他讓她覺得，還有希望……她還能打下去，還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