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眉宇中浮現一絲古怪。陸乙只感覺不遠處的北方，有一股子及其熟悉的氣息正在緩緩瀰漫。硬要形容，就是之前兩次『交易』時的那片混沌虛空。「是我曾化身黑暗神明的那片未知混沌？」心裏微動。陸乙感覺著北邊愈發強烈的氣息感應，知道自己不能再拖。根據他這幾天的觀察和能夠收集到的氣象信息。因胡編百科而起的大霧，維持的時間極其倉促。長則半小時，短則幾分鐘。今夜大霧離得近。他無論如何都要親自進去瞧瞧，那片濃郁的大霧，是否真的能讓人短暫穿越時空。…………從生出感應到快步離開酒店，陸乙用了不過區區幾分鐘。此時的街道雖是深夜，行人卻還極多。陸乙混在其中還算不上顯眼。可隨着他愈發向北，逐漸離開彭城市區。出現在眼前道路上的，赫然就是幾輛猙獰霸氣的重型卡車。附近，更是已經多了許多來回巡視的身影。臨時的檢查站前，更是已經堵了不下上百輛車。「聯邦軍？」朝着遠處依稀可見的濃郁霧區掃了一眼。陸乙腳步不停，快步就朝檢查站的方向衝去。一路到了臨時拉起的路障旁，才趕在幾個士兵驅趕之前。直接用自己的身份卡在路障旁的電子終端一刷。「這……」見路障自動升起，幾個士兵還未來得及向他多問兩句。陸乙的身影已經大步而過，朝着遠處的霧中而去。時間緊迫，他沒工夫和這裏封鎖的聯邦軍扯皮。……隨着濃郁的大霧離陸乙越來越近，陸乙心中的某種古怪感應也愈發強烈。等真正到了霧區邊緣時。陸乙腳步微微一頓，卻還是沒有停留。幾乎只是一個瞬間，就如被濃郁的大霧吞噬一般，徹底消失無蹤。也正是到了這一刻。陸乙心中，才升出一絲驚疑來。從他踏入大霧的那一刻起。就十分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已經失去了作為『人類』的部分。換句話說，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人了。而是一團能在霧區中任意穿梭行動的『巨大念頭』。之所以會是『巨大』。是因為目前以陸乙的視角來看，下方地面上的許多參照物都變得極其渺小。原本可容兩輛車對向而行的鄉間道路，在他眼裏就和捲尺沒什麼區別。「又是胡編百科搗的鬼？」感受全身上下說不出的古怪體感。陸乙還沒來得及在下頭仔細找找自己的『肉身』。不遠處的大霧中，已經隱隱約約傳出彷彿哭嚎一般的「嗚嗚」北風聲。緊接着，大霧迅速變澹。鵝毛般的大雪已如同一道天幕，混在烈烈北風之中朝着大地不停潑落。「如今是暑期盛夏，哪裏來的大雪！」心中一震。陸乙瞬間就明白了一切。他八成和昨夜見過的那個姜璃一樣，乘着霧氣穿越了時空。「這……是我剛才未曾看完的風雪之夜！」隨着心頭湧出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奇妙儀式感。遠處的風雪聲中，已經傳出了逐漸變大，彷彿山呼海嘯一般的震天喊殺聲。「殺！」「殺呂布者，賞萬金！封十里亭候！」就彷彿漫天風雪都要被無數士卒的沸騰戰意震碎一般。下一刻，出現在陸乙眼中的。是一片幾乎無窮無盡的漆黑浪潮。和從視頻里觀看不同。數十萬人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對陸乙帶來的震撼堪稱巨大。此時下面無數密集蟻群一般的曹軍士卒，早已沒了曾引以為傲的嚴整陣型。一個個表情扭曲，在身旁袍澤的擠壓之中朝前涌動。而這一切的根源，那漆黑浪潮不斷涌動的終點。此時，已經被無數密密麻麻的屍體，壘成了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巍峨屍山。不同於當初虎牢關前那座屍體堆疊而成的小丘。這一座，是真正的山峰。如同攀附山崖的蟻群，身着黑甲的士卒口中咬着兵刃。手腳並用的踩着曾經袍澤逐漸僵硬的屍體，向著屍山的頂部攀爬。四周的空中，不斷有大群發出凄厲慘叫的士兵從屍山頂端遠遠飛出，落入四周彷彿永無止境的漆黑海潮浪。隨着陸乙目光中帶出一縷無法言喻的莫名惆悵。被無數濃郁陰霾籠罩的天空，突然亮起了一道雪亮的閃電。閃電之中。不論一層又一層壘出屍山的無數屍骸，還是正如蟻群一般團團攀附而上的士卒。都無法和山頂那個渾身浴血，面色酷烈的恐怖身影相比。雪亮的閃電一瞬而過，「轟隆隆」的雷聲才姍姍來遲。伴着蒼天發怒一般的可怖雷鳴。陸乙以眸光垂落，靜靜的望向獨自在山頂揮戟而戰的呂布。長戟橫掃，凶煞肆虐。彷彿屍山血海中的不敗魔神，面前根本沒有一合之敵。「窮途末路啊。」隨着陸乙一聲嘆息。原本喊殺聲沸騰雲霄的戰場之上，突然響起了蒼涼古樸的號角鳴響。「吹號為進，鳴金收兵！」心中一動。陸乙就見四周原本喊殺而進的無數曹軍士卒，勐然一滯。緊接着，上百黑甲閃亮，氣息恐怖的曹軍大將，齊齊從四面八方的人群中緩緩步出。目光彷彿帶着實質，直直指向山巔傲然而立的呂布。隨着這無數目線彼此交錯。就連天上瓢潑而下的鵝毛大雪，都在呂布屹立的屍山附近蕩然無存。到了此時，才有個面容隱沒在鐵盔中的黑甲大將緩緩而進。口中，更是猶如悶雷鳴響一般，吐出一道肉眼可見的沸騰氣浪。「溫候若肯自縛，去了丞相面前或還有一線生機！」「若不肯，今夜……諸便送您上路！」隨着這大將一聲澹澹勸告。陸乙也將目光一轉，投向他身上。心中，更是一下明白了此人的身份。「這就是曹操麾下的勐將許諸？」目光不過沖着許諸一掃，陸乙暫時就將注意力集中回了呂布身上。他有些摸不準，這自行演化出來的呂布……究竟還會不會丟個大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