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怎麼了？」

靠近賭檯的死神微微一怔，他很清楚自己剛才攻擊的力量，即使不打死葉天龍，也是半死不活狀態。

怎麼會這樣飄逸，這樣從容？

特別是想到葉天龍說的海哭聲音，死神心裡更是止不住一顫，難道這傢伙境界上也有了頓悟？

死神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

葉天龍沒有理會死神，深深呼吸一口長氣，一種至靜至極的靈覺，正從他的腦海深處升了上來。

天地在這一瞬間都變得小而透明，而自己就是天穹的中心，舉手投足就是日升日落，雷鳴電閃。

懷著莫名的喜悅，葉天龍沉浸在天地放歌的境界中，未來任重道遠，但終究是踏上另一個新的天地。

「小子，又玩陰的？」

死神眼裡閃爍一抹戲謔：「快要被我打死了，為了討一條命，就裝神弄鬼玩突破？」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覺得我會被你忽悠？」

死神伸手輕按自己斷裂的肋骨：「我告訴你，你絕對活不過今天。」

海哭的聲音，待會我就讓你哭個夠，死神神情變得猙獰，殺意再度凝聚，像是江河暴漲。

葉天龍抹掉臉上的鮮血，彬彬有禮的側手：「死神，你已經錯過了機會。」

他口氣中流露出強大的自信，而那深邃如潭的眼神，睥睨天下的威勢，更讓死神一時間感到了沉重。

脫胎換骨！

難道自己真的成全了這混蛋？

死神腦海中掠過一個念頭，隨後吼叫一聲：「別說我不相信你突破，就算你的境界是九品又如何？」

「剛剛進入的你，拿什麼對抗五年前就九品的我？」

死神像是凶獸一樣盯向葉天龍：「今天的你，必死死。」

滔天殺意瘋狂肆虐，廢墟般的賭檯塵屑飛揚，此刻死神整個人儼然化成一頭真正的死神。

冰冷，嗜血！

下一秒，他抓起一把軍刀，氣勢如虹向葉天龍沖了過去。

葉天龍沒有躲避，只是平和看著死神，換成以前，他會被死神現在氣勢迷惑，但現在卻能從容看清。

他甚至能看到，軍刀上一滴血液，在死神的力道中震落，粉碎，然後化成粉末消失。

世界還是這個世界，葉天龍卻不是那個葉天龍。

見到葉天龍這麼鎮定，死神徹底狂笑，全身功力壓上。

「啊——」

刀鋒還沒斬到葉天龍，掙紮起來的鳳夫人的身體就已經在顫抖。

這並非因為鳳夫人內心懼怕，而是她身體的本能反應，她的身體感受到了那一刀的強大和危險。

鳳夫人臉色慘白如霜，她抓起槍對著死神扣動，卻發現已經沒有子彈。

咔咔作響的空槍聲中，鳳夫人心裡悲憤：「不要——」

「呼！」

距離拉近，死神雷霆一擊，刀氣破空，一刀巨大的刀影如天降神罰，向葉天龍轟然降落。

無堅不可摧，無物不可斬。

鳳夫人下意識要閉上眼睛，不忍看到葉天龍被死神一刀劈成兩半。

「嗖！」

便在此時，一道紅光破空而起。

一閃而逝。

巨大的刀影猶如一座山嶽壓下，一點紅影顯得無比渺小，但卻銳不可擋。

軍刀跟紅影瞬間衝擊在一起，巨大的刀影從中破開了一道口子，瞬間化作漫天勁氣，消散無形。

「撲！」

下一秒，所有動作突然凝結，偌大賭廳的萬事萬物，在這一瞬間似乎已全部停頓。

這一記動靜，雖然不是很響，但鳳夫人卻像是站在旁邊一樣，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刀入咽喉的聲音。

「難道葉天龍被殺了？」

鳳夫人身軀又顫抖了一下，咬牙艱難睜開眼睛，正見死神站在葉天龍面前，手中軍刀落在他的脖頸。

刀停在那裡，人也停在那裡，死神像是突然被定格了，而葉天龍也站在那裡不動，表情也沒有變化。

鳳夫人心裡一揪，想要上前卻感全身無力，或者說，她不敢去面對結果，擔心是自己難於承受的。

「呼——」

一抹鮮血從葉天龍脖子滑落下來，血，慢慢沿著利器的鋒刃滑落，緩緩滴落在地。

血流得速度很慢很慢，但在窗外的陽光中，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窒息感。

世界似乎都停頓在這一刻，所有的焦點也都聚集在這一瞬。

這個瞬間，無論是鳳夫人，還是衝進來的殘手他們，全都屏住了呼吸，沒有人知道這一戰的勝負。

不過刀上已經有血，那自然有勝負，自然能分一個勝負，這是世上之事的殘忍之處，也是可貴之處。

「天龍！」

衝進來的蔣紫然最先按捺不住，淚流滿面想要衝前，卻被殘手和墨雨戈他們死死拉住。

死神的可怕，很多人都已見識到了，萬一沒死，蔣紫然衝上去，就絕對變成一具屍體。

墨雨戈幾個人的臉色也都難看：「葉天龍！」

此刻，在門口拼殺的中野大翔他們全部被拿下，大門已經重新打開，湧入大批鳳家精銳和賭協保鏢。

他們提著中野大翔等人上前，隨後齊齊聚在鳳夫人身邊不動，一起看著前方詭異的畫面。

他們還舉起了槍械，對著了視野中的死神。

半分鐘后，沉寂的賭檯上，對峙的局面，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叮——」

葉天龍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把脖子上的軍刀挪開，這一挪開，一抹鮮血飆射出來。

只是鮮血雖然冒了出來，但葉天龍依然神情自若，沒有絲毫在乎，手指繼續挪著那一把軍刀。

「當！」

當葉天龍把軍刀從肩膀滑落，死神屹立的身軀跟著晃動一下，隨後直挺挺地向後摔倒了下去。

「砰！」

在鳳夫人和殘手他們的驚訝目光中，死神重重倒在狼藉的地面上，手裡軍刀也從掌心脫落，掉地。

而他的咽喉上，有著一抹紅點，沒有鮮血湧出，但是生機已經被割裂。

死神眼睛都幾乎要瞪裂了，填滿了震驚、悲憤、不甘，還有說不出的難於置信。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華夏土地上，更沒有想到，他會死在葉天龍的手上。

他那雷霆一刀，灌注全身功力，只為把葉天龍斬殺在地，誰知卻被一點紅射殺而死。

死神的眼睛殘存最後一抹光芒，似乎是在質問命運的不公，更含蘊著深深的遺憾和悲憤。

「撲！」

葉天龍俯身，夾住一點紅，一拔。

一股鮮血瞬間飆出，至少有兩米高，像是煙花一樣漂亮，隨後緩緩下落，最後灑落在地……

死神眼裡的最後光芒，隨之慢慢逝去，變成了死人的黯淡。

葉天龍右手一舉：「死神已死！」

在死一般的寂默后，中野大翔等幾個東洋人，共同發出的絕望嘆息和吼叫，能讓天地變色：

「死神——」

鳳夫人淚流滿面。

今天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