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修緩緩斷氣，無盡不甘。

他怎麼都無法相信，被自己音波怒襲、毒針襲身的葉天龍，絕地反殺扭轉了局面，還要了他的性命。

他更無法相信，這世界上有他防不住、擋不住的快刀。

只是咽喉的冰冷、力氣的渙散，都宣告他輸得一塌糊塗。

輸了，也就死了，再多無奈，也只能憋著死去。

「呵——」

牧修嘴巴張大發泄最後的怒意，結果卻只有一記呵氣的聲音出來。

隨後，他就看著上前的葉天龍，眼神凄然地歪頭死去。

「一路走好！」

葉天龍伸手拔出一點紅，隨後撲通一聲跌坐在地，全身汗水淋漓，精疲力盡，像長途跋涉多天之人。

對付牧修，葉天龍本不會這麼狼狽。

只是先前砍殺趙盡忠等四十五人的殺伐，還有那一記震醒記憶碎片的怒吼，讓他少了一份輕鬆。

「葉少，葉少！」

外面又響起了腳步聲，還有殘手的喊叫，只是葉天龍卻像是沒聽到，他的眼裡有著一抹迷茫。

他甚至沒有去看死去的牧修，殺掉十三盟天王的愉悅，依然不及記憶碎片的衝擊。

葉天龍想著那個小男孩，怎麼都沒想到，一直被他憐憫的小男孩就是他自己。

「難道我小時候真被抓去做實驗了？」

葉天龍喃喃自語：「我還是唯一成功的八十一號？」

他看著血淋淋的現場不動，像是回到了血火之夜，那個荒島究竟在哪裡？還有沒有人活下來？

自己是不是唯一的活口？

葉天龍心裡諸多念頭，像是潮水一樣壓都壓不住，他還想起那個可愛的小女孩……

「葉少，你沒事吧？」

在葉天龍腦袋疼痛眼神痛苦的時候，殘手帶著七八名虎師現身，動作利索奔到葉天龍身邊喊道：

「你有沒有受傷？快，叫醫生，叫救護車的。」

感覺葉天龍掙扎的殘手滿臉急切，以為他是身上中了刀傷，向身邊人發出一個指令：「快！」

說話的時候，殘手還動作利索幫葉天龍拔掉毒針，三十多枚射在金蠶戰衣的毒針，很快掉落在地。

幾枚刺入軀體的毒針，也被殘手小心翼翼拔掉，看著針身顏色，還有葉天龍的幽藍傷口，臉色微變：

「有毒？」

葉天龍清醒了過來，迅速壓制讓自己頭疼的念頭，隨後伸手拉住殘手出聲：「我沒事，不用擔心……」

他掏出一枚黑葉聖蟬丹，拋入嘴裡服食了下去，毒針的幽藍很快消了下去，就連出血傷口也止血了。

「這點傷要不了我的命，我只是有點疲憊，休息一下就好……」

聽到葉天龍說話，又看到傷口幽藍散去，殘手如釋重負呼出一口氣，接著又流露一抹愧疚：

「我們解決掉外圍探子，又有幾個好手阻擋我們，還挺厲害的，解決他們耗費了一點時間。」

殘手低下頭：「對不起……」

「沒事。」

葉天龍咳嗽一聲：「今天出動的不僅是十三盟堂口幫眾，還來了八大天王之一的牧修。」

「你對付的那波好手，八成是牧修的人，所以你來遲可以理解。」

葉天龍一笑：「我不會怪你的。」

殘手流露一絲感激：「謝謝葉少。」

「你去看看阿婆和華軍。」

葉天龍微微偏頭，話鋒一轉：「希望他們沒事。」

殘手也沒有廢話，循著葉天龍方向跑去查看阿婆和華軍。

「咳咳……咳。」

在殘手把阿婆和華軍從廢品中找出來扶起時，阿婆咳嗽幾聲睜開了眼睛，呼吸急促，但沒有大礙。

華軍也哇哇直叫醒了過來，隨後一把抱住阿婆喊道：「外婆，外婆，你怎麼了？你有沒有事？」

外婆擠出一抹笑意：「我沒事，我沒事……」

「啊！」

聽到外婆沒事，華軍鬆了一口氣，只是扭頭看到血淋淋的葉天龍，他頓時尖叫一聲，隨後沖了過來：

「叔叔，你怎麼了？你流了那麼多血？」

華軍滿臉焦急：「我幫你叫救護車，救護車！」

「我沒事，不用擔心。」

葉天龍很是寬慰，看得出華軍真關心自己，不然早被滿地屍體嚇暈，哪裡還可能跑過來問候：

「華軍，你跟外婆先離開，叔叔要處理現場。」

華軍扯著葉天龍的衣袖：「叔叔，你真的沒事嗎？你身上怎麼這麼多血？」

「你看，你這裡有刀口，還有幾枚針呢。」

華軍很是焦急：「你要去看醫生。」

「我沒事，血是別人的，刀口這點小傷也不要緊……」

葉天龍解釋一句，他不想華軍和外婆捲入太深：「華軍，你先帶外婆走，叔叔晚點找你們。」

隨後，他向兩名虎師偏頭，讓他們把華軍婆孫帶離這裡：「讓天媚妥善安排他們。」

華軍還想再勸告什麼，卻在葉天龍的笑容中點頭，隨後他懂事地出聲：「叔叔，保重。」

「好孩子。」

葉天龍摸摸華軍的腦袋，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孩子，葉天龍相信他未來一定有所作為，他準備扶持華軍一把。

隨後，葉天龍又向走過來的阿婆笑道：「阿婆，對不起，給你們招惹麻煩了。」

「天龍，說對不起的人該是我們，是我們不斷給你添麻煩，還讓你冒險來救我們。」

拾荒阿婆的臉上帶著一抹感激，一抹慚愧：「你為我們都差點死了，真是對不起，對不起。」

她心裡很是感慨，她和華軍這兩條卑微的『賤』命，何德何能讓葉天龍孤身赴險？

葉天龍輕輕一笑：「阿婆，別這樣說，是我連累你們，救你們是應該的。」

「天龍，這是我的手機，上面有一個視頻。」

拾荒老人從懷裡掏出摔碎的手機，走過來遞到葉天龍的手裡，神情複雜：

「或許你用得上。」

拾荒阿婆本不想多管閑事，讓自己和華軍陷入不必要的事非，讓平淡安穩生活被破壞。

可葉天龍這樣幫助她們，阿婆覺得自己也該做點什麼，於是拿出當天在白氏大廈無意錄下的視頻。

「視頻？」

葉天龍微微一愣，拿過手機問道：「什麼視頻？」

拾荒阿婆和藹笑了笑，沒有出聲，隨後就帶著華軍跟虎師離開，一路緊緊捂住華軍的眼睛……

現場太血腥，太殘酷了，連她都快要腿軟摔倒，華軍更是不能承受。

葉天龍一邊撐著紙堆起身，一邊取出阿婆的手機卡，然後放入自己的手機讀取。

翻看完七八個關於華軍日常生活的視頻后，葉天龍看到一個雜亂無序的短片。

這是不小心拍攝的鏡頭，因為圖像都是斜著的，而且前半段都是藍天，可葉天龍看到後面，目光瞬間被吸引住了。

他欣喜吼出一句：「飛燕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