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豪無奈的退出了純白色的空間。

真理之門明明看起來，一副隨時都會噴發而出的樣子。

可是無論他怎麼擺弄，門都紋絲不動，像是一個最堅貞的戰士。

他根本找不出「鑰匙」的線索。

阿豪嘆了口氣：「光回顧歷史看來已經不夠用了。」

他從地上起身，在工作間中翻找了起來。

這段時間來，他已經對宅子里的霍奇管家與兩位女僕下了死命令：

——不得進入這間車庫中的工作間，除非發生了天大的事情。

沒有女僕打掃，工作間里稍顯混亂。但是阿豪仍能順暢的從各種奇怪的地方，找出他想要的東西來。

阿豪把雜物掃下檯面，將幾樣尋覓出來的物品擺在了中間。

一台來路不算乾淨的榨汁機；一本厚重的銅質書籍；一塊被剖開的石頭；一個魔方似的木盒、以及一堆破損瓷器的殘片。

這些物品，便是阿豪一直以來收集的「鍊金術線索」。它們有些是買的、有些是換的、還有一些是「撿」來的。

不管來歷如何，現在都到了它們「獻身」的時候了。

阿豪先把榨汁機挪了出來。

這台外觀古樸而奇怪的榨汁機，幫助他度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歲月。

這台榨汁機分為三檔。分別有著普通的「攪拌」功能；和鍊金術異常相似的「萃取」功能；

以及他至今無法理解的「記憶提取」功能。

他很久以前就想把它拆了，看看裡面到底是怎麼個原理。

但因為榨汁機涉及到【椰林飄香】與【赤霞橙光】的原料供應問題，在生計的顧慮下，他一直下不了手。

而現在，他已經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就算搞壞了，大不了以後不賣這兩瓶香水了唄。

淡黃色的煉成陣在榨汁機底下旋轉著展開。

隨著清脆的「啵啵」聲，榨汁機的各個部件結構連接處逐個斷裂，從它的軀體中被分離出來。

機器內部的秘密，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阿豪的面前。

果不其然，在光滑的外殼下，機器內部密密麻麻地隱藏著精巧的煉成式。

「加熱」、「分解」、「萃取」...

阿豪逐一辨識著機器中的煉成式。

大部分的式子他都能理解，只有少數符文組成的式子，他看不懂意思。

這些讓他無法理解的煉成式，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拿過一個筆記本，將這些由線條與符號組成的煉成式逐個抄錄進去。

右手忙著抄錄的同時，他還攤開了左手的手心，讓一個小型的煉成陣展開。

這個由兩道同心圓組成的陣，內部的空間幾乎空白。

阿豪將剛剛抄錄下的煉成式，慢慢填入其中。

他得在實踐中，弄清楚這些煉成式的意義。

......

日落月升，阿豪在凌晨時分，結束了研究。

阿豪從伏案中起身，看著手中的筆記本，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感慨：「原來只是這樣？」

「果然真理往往都很簡單。」

這些煉成式並不高深，其中用到的所有知識點，他在第一次開門時，就已經全知道了。

可惜知道知識點，並不等同於完全理解它。

「分土與火，萃精於糙。」

榨汁機提煉出「記憶」的核心秘密，竟然就是【萃精於糙】。

只不過它是以「人體」作為煉成對象，「萃取」記憶作為精華。

這個萃取的步驟，在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會被強行中斷。

萃取被中斷，煉成卻仍在繼續，這些記憶精華以「信息」的方式被再次濃縮，成為了一個新的煉成式。

這台榨汁機利用這個新煉成式，能製作出蘊含「記憶」的原料。

這台機器將這一整套邏輯都隱藏得很好。

從表面來看，使用者只需要捏住榨汁機後面的管子，它就能源源不斷地產出那些蘊含記憶的結晶。

阿豪直到現在，才完全理解了這個步驟。

但是對這個榨汁機，他的評價只有一個

——瘋狂。

什麼樣的瘋子，才會想到「萃取」人體的記憶？

假如這個萃取的步驟沒有在中途被打斷，那使用者會發生什麼，他都不敢想。

有可能腦漿會被抽出來，也有可能瞬間失憶變成白痴。

或者他的記憶被某段記憶完全替代，變成只知道「去沙灘上玩球球」的傻子。

這一切實在太過瘋狂...又太過巧妙了。

畢竟阿豪的親身經歷告訴他，上面的假設全都沒有發生。

榨汁機就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嘗試，卻又沒有越線。

這一切，都得益於製作者對【萃精於糙】的這個概念，理解到了極致。

萃精於糙，需要先「理解」糙是什麼。這一步相當於，在畫布上勾勒一個大致的草圖。

而「萃」的步驟，就需要在草圖上圈出「精華」的部位，隨後再將它們提取出來。

而這台榨汁機上的煉成式，卻以妙到毫巔的控制力，在提取這一步寸止住了。

提取沒有完成，「精華」的輪廓卻被框了出來。

而之後再將這份「精華」拓印出來，一份精妙的複製品便誕生了。

這便是……

還沒等阿豪下最後的定義，他就感覺自己的心臟急促地砰砰跳了起來。

這種感覺，大的要來了！

阿豪立刻閉上雙眼，將思緒沉入心田。

......

在幾近純白的空間中，真理之門正閃耀著明媚的光芒。

在它刻滿語句的門扉上，有一句真言吸引著阿豪的全部注意力。

它是如此的明亮，似乎整扇門的光輝都是從它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段語句靈動地在門上游弋了起來，游到了門扉正中心的那處圓形空白處。

一個分外眼熟的結構出現在了他眼前。

「分土與火，萃精於糙，______」

阿豪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還能這樣？

真理語句的後面，竟然還可以進行補充？！

這一刻對阿豪世界觀的衝擊，完全不啻於他初見真理之門時。

明悟湧上阿豪的心間。

原來真理可以是一個過程，而不是一成不變的，死板的定論。

他所熟悉的真理，隨時都有可能隨著理解的拓展，或隨著認知的深入而變化。

這才是真理的真面目嗎？

阿豪收攏心緒，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這些問題，就留到日後慢慢再想吧。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補完這個真理語句的後半段。

榨汁機上的煉成式一個個在他眼前飄過。

它瘋狂卻精巧，大膽又謹慎。就像一個技藝高超的外科醫生，在追求極限的同時，又能很好的守住底線。

想通了這一切的阿豪，將手按上了真理之門。

他吐出了心中的想法，蘊含哲思的語句，順理成章般從他唇齒間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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