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后，同學會圓滿結束了。

這一場同學會也算是賓主盡歡，即便是有些不太合群的陸襄，也在高中幾個好室友的攛掇下喝了不少酒。

而孫婭，被那些女同學們灌得酒也不少，當他們從火鍋店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還得要陸襄扶著她，否則就要摔倒了。

走出火鍋店，沈龍站在一眾同學們的面前，高舉起自己的手，暈乎乎地說道：「同學們！今晚咱們不醉不歸！走，KTV喝第二場！」

一眾同學們開始歡呼起來，都在為沈龍的提議高興。

他們也好多年沒有見面了，所以大家也都想再多多聚一聚。

畢竟這一分開，也不知道多久之後會再見面了。

大家能夠聚在一起也不容易。

不過這個時候孫婭趴在陸襄的肩頭，聽到他們在說還要去喝第二場，頓時就輕輕搖了搖頭。

隨後她湊到陸襄的耳邊，輕聲說道：「陸襄，咱們就不摻和了吧？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好。」

陸襄現在也是半醉不醉的狀態，本來他就不太適應這樣的氛圍，既然孫婭都開口了，他也樂得自在。

於是就在大家統計還有多少人要繼續喝二場的時候，陸襄舉了舉手，說道：

「那個……我和孫婭明天還要上班，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她狀態也不是很好，我就先將她送回去了。

「祝你們玩得開心~」

同學里原本還有幾個想要將他們兩人留下來的，但是看著孫婭這個樣子，他們也不太好意思再多說什麼，只能幫他們在路邊叫了輛計程車。

陸襄將孫婭送上計程車，又和好幾個同學招呼了幾聲，約好以後再出來一起聚一聚，這才坐上後座，離開了這裡。

待計程車啟動，陸襄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有些累地癱在了座位上。

說實話，在這裡和同學們處理社交關係，簡直比他直播還要辛苦。

相比起來，還是他的那些觀眾可愛一些。

陸襄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在現實中他唯唯諾諾，在網路上才是他重拳出擊的時候！

這個時候，陸襄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一沉。

偏頭看去，看到孫婭將頭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著孫婭一副醉意，陸襄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喝不了那麼多就不要喝嘛。」

孫婭好像聽到了陸襄的話，嘴巴張了張，嘟囔了幾聲。

陸襄也聽清楚了孫婭在說些什麼。

她說「都是同學」，還有「好不容易聚一聚」什麼的。

聽著這話，陸襄也一陣無奈。

孫婭這人就是這個樣子，不擅長拒絕別人。

剛才那些同學勸酒她自己喝不了也不知道拒絕，而且總是給他們找借口。

大多數時候都是這樣。

「算了，這次就不說你了，反正這次還有我，下次……

「可不許這樣了。」

孫婭又嘟囔了幾聲，陸襄這次就沒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麼了。

也不知道她聽沒聽進去。

很快，計程車便抵達了孫婭的家。

因為剛剛工作不久，孫婭家裡也擔心她一個人，所以現在她還是和父母住在一起。

陸襄以前跟著孫婭來過這裡，所以也知道她家的位置。

在她家門口將她交給了她媽媽，又婉拒了她媽媽留下來喝茶的邀請，陸襄位元組離開了那裡。

時間已經不早了，陸襄也得趕快回家去。

在附近找到了地鐵，陸襄便回去了自己的出租屋裡。

回到家裡，陸襄便癱在了柔軟的床上，沒有開燈，就是看著有些暗淡的天花板。

他晚上喝得酒不是很多，但是現在一個人靜靜躺在床上，酒意有些上來了，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不是很舒服。

但是即便是這樣，陸襄也不願意閉上眼睛。

他看著天花板，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嚴格來說，他的第一場直播就是今天凌晨的時候發生的。

一天還沒有結束，但是他卻已經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實在是有些奇妙。

凌晨的直播，與繁華的冬攘路相比，簡直就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陸襄現在突然有些分不太清楚……

自己看到的到底哪一個是真實的世界。

在這一天晚上，陸襄花了二十多年建立起來的三觀盡數破碎，又迅速重構起來。

如今的他，就好像那行走在城市的陰暗角落的守護者，干著見不得人的事情。

他不知道巫承允對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關於窒息空間的目標，以及關於他們現在在做的事情。

尋找那個叫做「死簿」的神奇東西的過程中，將城市中的鬼物剷除。

聽上去倒是挺有一種大義凌然的感覺。

但是一想到上一任愚者可是親手製造了那一場列車事故的人，陸襄就覺得自己衣兜裡面的面具冰冷得刺骨。

他將面具從兜裡面拿出來，舉到自己的眼前。

白色的面具在黑暗中顯得清晰可見，還有上面用黑色線條勾勒出的玫瑰花，看上去有一種妖艷的感覺。

陸襄還注意到了面具角落崩碎的一小塊，那是當時火車事故發生的時候面具發生的破損。

除此之外，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面具而已。

沒有寒意散發出來，也沒有奇怪的地方。

似乎離開了直播的地點之後，這隻面具就從此隱匿了下來一般。

「唉，雖然賺得挺多的，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條小命就沒了。」

陸襄放在面具，手臂壓在了眼睛上面。

房間裡面安安靜靜的，陸襄的腦子裡面全是今天和巫承允聊天說的那些事情。

之前因為著急和孫婭匯合，所以在離開了窒息空間的工作室之後，他也沒有好好考慮巫承允和他說的那些事情。

但是現在……

「他說的要我注意其他的主播，不要輕易相信其他主播……也包括我今天見到的星星小姐和命運之輪先生么？」

陸襄其實很清楚，在愚者回憶中見到的「皇帝」，恐怕今後也遇見了，他們之間也會出現摩擦。

陸襄光是在回憶中看到皇帝的行為，就已經覺得噁心了，更別說與對方為伍。

但是今天他看到的「星星」，還有「命運之輪」，看上去卻不像是壞人。

而且那個「星星」小姐，還挺好看的。

「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接觸其他主播的機會。」陸襄坐起身來，將愚者面具放在了一旁，走到門口，將房間的燈打開。

重新拿起手機，陸襄才想起自己還沒有跟孫婭道一聲平安。

平時他們出來的時候，雙方回家了都會向對方道一聲平安來著。

今天晚上因為是陸襄送孫婭回去的，而且陸襄心裏面也有些心事，所以也就忘了這件事情。

信息發過去，陸襄卻沒有得到孫婭的回應，大抵是因為喝多了睡過去了，所以沒有看到消息吧。

陸襄這樣想著，便準備將手機放回去。

他還有些事情可以做，雖然腦袋暈乎乎的，但是這倒是不至於他去干正事。

但就在他準備將手機扔到床上的時候，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手機屏幕的來電顯示上出現了一個可愛的小姑娘的頭像，頭像下面顯示出了對方的名字。

陸槿芊，陸襄的妹妹。

陸襄皺起眉頭，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十分了。

接通電話，還沒等對方說話，陸襄便直接質問道：「這麼晚了打電話過來幹什麼？你現在這個時候，應當剛剛下晚自習吧？」

「嗯，就是擔心你，所以才打電話過去的。」好像是聽出了陸襄語氣中的責備，陸槿芊的語氣裡帶上了一些委屈。

「擔心我幹什麼？」陸襄皺起眉頭，「我都多大的人了，能照顧好自己的，你好好學習，別擔心我。」

「每次都是讓我好好學習，什麼事情都瞞著我，我也不小了好不好。」

「行了，現在可不是和我鬥嘴的時候。」

陸襄可不想和陸槿芊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趕緊將話題轉移。

畢竟當時母親檢查出病症的時候，他們確實是因為害怕耽誤陸槿芊的學業而沒有告訴她。

結果後來被陸槿芊自己發現了，一家人還被人家小姑娘教訓了一通。

「行，今天就先放過你。」陸槿芊嘟了嘟嘴，說道，「就是想來問問你，今天早上給我打錢的事。今天早上忙著去上課就沒問你。

「你找到什麼工作了啊？看起來工資還不少的樣子。」

「嗯，薪酬不錯，以後你要是有什麼想買的都可以跟我說，咱家裡現在也有錢了。」

陸襄點點頭，嘴角咧開。

他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不是，有錢也不能這麼花啊。

「到底是什麼工作啊？我雖然沒沒有上班，但是也知道，你才入職，哪裡來那麼多工資給你？」

「主播啊。」陸襄也不準備隱瞞太多，稍稍還是可以透露給妹妹一些的。

「現在直播行業不是發展迅速嗎？我就應聘了一個平台，通過了考核，昨天晚上做了第一次直播。

「這不，第一次直播就收穫頗豐呢。」

陸襄也沒有說謊，他昨天晚上確實是第一次直播，但是……

一般人說昨天晚上，可不會想到當天凌晨的。

電話對面的陸槿芊沉默了片刻。

「也是，哥你高高瘦瘦的，皮膚也挺白的，要是拾掇拾掇自己，再開個美顏倒也能入眼。

「行吧，那我就不多問了。」

「嗯，你好好準備吧，今天三號，七號就要全國考試了，準備好了嗎？」

「哎呀，準備好了！你就不要催我了嘛！」

「好好好，不催你不催你，你好好準備，別擔心家裡。」

「嗯嗯，那我去洗漱了嗷。」

「去吧，加油哦。」

「好嘞~」

掛斷電話，陸襄隨手將電話扔到了床上。

坐到電腦前面，黑色的屏幕倒映著陸襄有些低沉的表情。

嗯，這樣其實已經挺好了，不是么？

即便自己死了……

家裡也至少能得到七百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