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騙經費」這種話，羅德上校又不樂意了，他可是很有美利堅軍人的自豪感和榮譽感的。

「要我說，那可不是軍方的主意，而是總統的主意。噴新塗裝的錢還是我們墊付的。」羅德上校渾然不顧脖子上熾熱的手掌，「白宮還專門召開了新聞發佈會，你都不看新聞的嗎？難道說這兩周你都在外太空旅遊？」

向前和托尼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默默地忽略了羅迪的問題。

「所以，你的目標是總統。」向前的目光轉向基里安，「利用那個……『鋼鐵愛國者』去接近總統？要我說還真是個好主意，只要不掀開頭盔，誰也不知道裏邊的是羅德上校還是恐怖分子。」

基里安被人掀開了底牌，語氣也不復此前的強硬：「你確實是個聰明人，錫安先生。」

「你可不要為此崇拜我，我不需要你這樣的粉絲。」向前說，「做個交易吧；把佩珀還給我們，我就過半個小時再把消息通知國土安全局和fbi。要不然，我現在就打電話。」

基里安沒有立刻回答，閃爍不定的目光表明他也在猶豫。

唯一忍不住的是羅德上校，他喊了一句：「那可是總統，你在開玩……」話沒說完，他又一次被大手掌掐住了脖子。

「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接下來你還是別開口說話了。」向前好心提醒了一句，「對基里安先生來說，總統很重要，對我們來說，佩珀更重要。美國總統四年就有一個，而佩珀只有一個。」

羅德上校知道向前這個中國人是指望不上的；他看看托尼，卻發現對方根本沒有開口的意思，默認了向前的選擇。

向前手裏已經拿起了手機，手指不疾不徐地在上面敲打着。

「成交。」基里安最終下了決心。

「人呢？」

「在莊園的另一邊，但是我不會直接交給你們。」基里安說，「你可以先接入莊園的監控系統，我想很快就能看到波茲小姐的身影；這對錫安先生和斯塔克先生來說不是什麼難題吧？」

這的確不是什麼難題。基里安報出監控系統的主機代碼，話音未落，向前就通過電子手環看到了囚禁佩珀的房間影響。

「她怎麼了？」投影上顯示的景象令人不安；佩珀昏迷不醒，皮膚上隱約可以看到流動的暗紅色光芒。

「進化，我幫助波茲小姐走上了進化的道路。」

「我看你是想死了。」向前作勢欲動。

面對向前，基里安也不是不怕，趕緊解釋道：「等等，情況並沒有太糟糕。波茲小姐已經通過了最初的考驗，現在我們有辦法讓她保持穩定。」

說着，基里安示意手下打了個電話，就見監控鏡頭裏有人手持針管給佩珀注射；實施注射的那個人大家都認識，這是同時失蹤的瑪雅·漢森。

與此同時，佩珀囚室里的看守舉槍對準了瑪雅。….「瑪雅·漢森博士為絕境病毒——這是我給進化技術取得名字——做出了卓越的貢獻；目前所有成功的試驗對象，其病毒的平衡性都依賴瑪雅·漢森博士的基因作為基準線。」

向前聞弦歌而知雅意：「你是想說，如果瑪雅·漢森死了，佩珀也就活不成？」

「我不懷疑你們的技術實力，真的，我對托尼·斯塔克的天分抱有十二萬分的欽佩。」基里安臉上的火焰顏色因為緒變得更加熾烈，「或許你們還不知道，讓絕境病毒成功的基礎，那個基因方程式本就是托尼·斯塔克寫出來，送給瑪雅·漢森的。」

「……」

向前斜乜著中年花花公子：「我猜猜看，是千禧年前夕？那個瑪雅·漢森用她的青春肉體讓你靈感迸發？」

托尼眼神飄忽，回憶了好半天：「你說的是那個寫在酒店留言簿上的方程式？」

「啊哈，果然！」向前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美麗的女人才是男人的靈感來源。」

「彼此彼此。」

「想起來了？」基里安說道，「我相信斯塔克先生有能力解決波茲小姐面臨的小問題，但是，他需要時間，就必須讓瑪雅·漢森活着。」

托尼悄聲說道：「你能夠找到關押佩珀的地方嗎，我是說，用你的魔法……」

「不行，這個地方我沒有來過，不能精確定位；佩珀處在昏迷狀態，也無法召喚我。而且我去救佩珀的話，羅迪怎麼辦？總不能因為他不重要就真的不管他吧？」向前同樣壓低了聲音。

「給你十五分鐘，從我們面前消失；十五分鐘之後我們再去找佩珀，還有瑪雅·漢森，她也必須留下來。」向前的決定比任何人預料得都乾脆。

基里安不甘地冷笑着，卻不得不接受向前的價碼：「我得說，你成了我計劃中最大的變數，錫安先生；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

「歡迎！不管你什麼時候想死，都可以來找我。」

基里安尤其不甘的是沒能殺掉托尼，臨走時還深深盯了他好幾眼；沒多久，一架直升機從莊園呼嘯而起，消失在遠處天際。

基里安一走，留守看押羅德上校和佩珀的手下就很乾脆地投降了。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那麼多狂熱的死士。基里安手下這幫人，除了那些接受絕境病毒試驗的殘廢士兵外，其他人的忠誠度最多也就是雇傭兵或者武裝公司員工的水平。

接受過試驗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跟着基里安走了，而大老闆一走，剩下的人也就完成了對僱主的義務，接下來就是自己小命要緊了。

托尼喚醒了佩珀，小聲安慰著，信誓旦旦保證解決她身上的絕境病毒；向前和羅德上校負責收繳基里安手下的武器，並把他們關進地下室里。唯有瑪雅·漢森一臉尷尬，坐立不安。

羅德上校看着托尼和佩珀當眾撒狗糧，滿臉不高興地沖向前碎碎念：「『總統不重要』，『羅迪不重要』，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倒霉的事情總會有我一份兒？」….「首先，總統不重要是一個人盡皆知的事實；每一個死於非命的美國總統都是死在你們美國人手上，死亡名單上多一個少一個有什麼關係？」向前滿不在乎地一攤手。

「至於『羅迪不重要』么……我只是說出了托尼的心聲而已。」向前朝兩個當眾撒狗糧的傢伙喊著，「嘿，托尼；我那句話沒說錯吧？羅迪和佩珀哪一個更重要？」

托尼不由地怒目而視。

要老婆還是要兄弟？

這個問題不僅在中國，在美國那也是個送命題；尤其是老婆和兄弟都在場的情況下。

「接下來該怎麼辦？」托尼顧左右而言他，「去救總統？」

向前看了看電子手環：「從總統的公開行程上看，空軍一號這個時候已經起飛了；我們可以通知安全局和fbi，但是估計已經晚了。還是讓馬克42號直接飛過去吧，別的我們也做不了更多了。」

「然後呢，我們就在這兒等著安全局或者fbi的人過來？」羅德上校問。

「為什麼不來一次城堡探險呢？」向前提議，「我記得托尼鎖定這裏是曼達林直播節目的信號源頭，說不定我們能找到點什麼有趣的東西。」

「what？」羅德上校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曼達林他就在美國？我們的人幾乎把整個中東都翻了過來，你卻告訴我，他就在美國？」

向前擺擺手：「有什麼奇怪的？如果以殺害平民的數量來判斷，美國政府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恐怖機構之一？這個『曼達林』出現在美國，只能說他們臭味相投。」

看到向前在說起「曼達林」時伸手打了個「雙引號」動作，羅德上校更迷糊了：「這個曼達林——有什麼不對嗎？」

「咱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向前抬起電子手環，「通過監控系統，已經找到他們的直播間了。」

幾個人穿門過戶，很快找到了「曼達林」的住所，見到了一個正在觀看足球比賽直播的阿森納老球迷；邋裏邋遢，喝着啤酒唱着歌。除了一蓬濃密的長鬍子，跟普通球迷沒什麼兩樣。

倒是床上兩個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年輕女人，向前給她們的臉蛋、身材打了七分好評。

沒說上幾句話，這個老球迷「曼達林」就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得乾乾淨淨；他就是個話劇演員，沒能實現揚名紐約百老匯和倫敦西區的職業夢想，卻通過「曼達林」這個角色「火」遍全世界。

「這就是『曼達林』？我可以現在就跟給他一槍嗎？」得到口供的一剎那，羅德上校的心情是崩潰的；他感覺過去一周時間，從美國政府到軍方，再到他個人，過的都是被人當猴耍的日子。

「一個話劇演員居然變成了全美國最害怕的恐怖分子？」

「有什麼奇怪的？三十年前，就有一個演員成為了美國總統；美國人不就喜歡這一套嗎？」向前笑眯眯地說，「美國的政治本就是一幕幕活舞台劇，如今，恐怖和反恐也是政治的一部分。」….「我覺得這個老東西在糊弄我們！」羅德上校手裏的槍頂在「曼達林」的腦門上，「他就是個恐怖分子，只不過現在裝傻糊弄我們。」

「好吧，你可以這麼想，如果能讓你好受一點。但是你看看這個……」向前的電子手環投影出本·**的經典受訪照片，「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

「出身南亞或者中東，穿着阿拉伯人的傳統服飾，留着濃密的大鬍子，手裏拿着ak47或者別的什麼簡陋武器；這不就是美國人心目中的恐怖分子形象嗎？」

向前將投影相片擺到「曼達林」臉旁，「你想和我打賭嗎？我敢說他的形象就是照着這張相片設計的。」

「其實，在台詞的語氣和微表情上，我加入了一點自己的表演特色。」假「曼達林」插話進來，臉上很有些自得；「這裏的直播空間有點小，很適合話劇小舞台的表演風格……」

「tup！」羅德上校怒喝，「告訴我，基里安到底有什麼陰謀，他想要對總統做什麼？」

「我不知道……」

「咔擦」一聲，羅德上校子彈上膛，做足了姿態。

「等等，等等。」話劇演員着急了，「我想來了，他們說到了一條船……」

羅德上校逼問口供的時候，向前拉着托尼悄聲說道：「我覺得他的口供沒什麼用處了；如果我是基里安，當我從莊園逃跑的時候，就會更改原來的計劃。」

「是的，我也這麼想。」托尼說，「他們利用羅迪的戰甲接近總統，說明他們並不打算直接殺死總統，否則在戰甲靠近他的第一時間就可以開槍。」

「可如果對方改變了計劃，就不一定了。」

「你怎麼想？」

「雖然說總統不重要，但是一個活着的總統——尤其是一個被我們營救出來的活着的總統，還是有點用的。」向前看了看仍在逼問口供的羅德上校，「更重要的是，對方利用了羅迪的戰甲；如果總統死了，羅迪在軍隊的前途就全完了。」

「……」托尼臉色有些難看，「所以，光靠一個馬克42號不夠了，對嗎？」

「肯定不夠。地底下的東西必須拿出來用了。」

托尼心虛地瞧了瞧佩珀，暗暗咬了咬牙：「好吧，那就來個家庭聚會——事後如果佩珀問起來……」

「與我無關！」向前斬釘截鐵地說，「電子手環借給你，可以增強遠程信號，同時操控多台戰甲。」

托尼拿着電子手環，看着躲到一邊裝模作樣幫羅德上校審問的向前，突然覺得自己跟羅迪有了更多的共同語言。

話說，什麼叫交友不慎啊？！

旁邊的佩珀永遠是第一時間發現斯塔克異常的人，關心地問：「怎麼了，托尼？」

「沒什麼……咳咳……」托尼骨碌碌轉着眼珠子，琢磨著補救的方法；「我想問，你喜歡看焰火嗎？」

「哈？」

「我是說，我準備了一場盛大的焰火表演。」

佩珀一臉迷糊，但是習慣成自然地附和着眼前的男人：「當然，焰火表演，我是說，當然很好，我……會喜歡的；那一定很壯觀。」

托尼語無倫次：「不一定壯觀，家庭聚會式的；但是……確實，我是說一定會很盛大，最昂貴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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