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瑪泰姬的禁室，這裡是監控維度屏障的中樞，也是存放阿戈摩托之眼的保險庫。眼下，這裡存放的是向前從洛基手裡繳獲的短杖。

安頓好旺達姐弟，向前一個人來到禁室。

短杖的金屬杖頭呈現半月狀，很像中世紀歐洲雇傭兵們常用的精製長戟。月牙狀的鋒刃映照著冷冽青光，隱約還有几絲暗紅色凝固在縫隙里，大有可能是刺殺科爾森時遺留的血跡。

不過，向前的注意力並不在短杖本身，而是杖頭上鑲嵌的那顆心靈寶石。

黃色的光芒溫暖而又和煦，相比空間寶石的藍色少了幾分神秘和凌冽，很容易被人忽視。

或許這也是神盾局對它不太重視的原因？

明明已經從數據上判斷出短杖和宇宙魔方有著相同源頭，而且紐約之戰的最後關頭，也是短杖破開了宇宙魔方的能量罩；但是神盾局的人從上到下都更關心宇宙魔方的歸屬，而漠視了向前手裡的短杖。

提都沒提一句，這還是神盾局嗎？總不可能是被卡瑪泰姬的名頭嚇住了，所以變老實了？

甚至向前自己，一開始都不曾察覺這種情況的怪異之處。直到這一次旺達的姐弟離奇遭遇。

這一對姐弟固然膽大包天，可是一個新入門的學徒，加上一個從來沒來過卡瑪泰姬的外人，是怎麼做到一路摸進禁室的？

禁室是卡瑪泰姬的核心，雖然沒有刻意保密，可不是核心弟子的話，甚至一輩子都未必有機會進來一回。魔法聖地又不是風景區，可不會有道路指示牌。旺達姐弟兩個是怎麼精確地找到這間密室的？

湊巧？

卡瑪泰姬弟子數以百計，這次迎擊地獄維度入侵，留守聖地沒有出戰的學徒也有近百人；別人都沒想過這個時間進禁室，唯二進入禁室的就覺醒了黑魔法和超能力；有這麼巧嗎？

帶著這樣的疑問，向前來到了心靈寶石跟前。

他懷疑寶石本身存在問題，而且這種懷疑不為無因。

黃色的光芒一如既往地低調、溫暖，甚至隱沒在短杖銳利的刀鋒光芒之下。如果不是向前早早判明了寶石的身份，恐怕他也會不經意間忽略過去。

空天母艦一戰，洛基試圖用心靈寶石控制向前，可惜實力不濟，沒能催發寶石的全部威能；而當時接觸到向前靈魂領域之後，寶石立刻自動爆發出更加強大、讓洛基都無法掌控的威能。

這說明，寶石並非單純受人擺布的東西。

而且，心靈寶石的特殊屬性也很容易引人深思，尤其是向前還有著深厚的心理學背景。

心靈是什麼？精神、意志、思維，是一種非物質的、形而上的概念；而心靈寶石可以控制一切生命體——不論是不是智慧生命——的意識，某種程度上將其轉化為物質的、形而下的能量。

那麼……寶石作為心靈能量聚合、轉換的鏈接點，它本身會不會存在某種意識呢？….手指輕輕點在寶石上，片刻后，不見絲毫反應。而後向前啞然失笑，在心裡自嘲自己的糊塗。心靈寶石、心靈寶石，光聽這名字都告訴你該怎麼溝通它了。

念頭一起，大放光明；原本溫和的光芒霎時間絢爛奪目。

向前感到自己的心神朝著四面八方飛速擴張。他「看」到了旺達、皮特羅、王法師還有剛剛回來的莫度；他看到了卡瑪泰姬每一個法師。

他「看」到了正在靜室中的古一，甚至能「看」到表面上在冥想的古一其實心裡正百無聊賴。他還「看」到古一也適時地抬起目光與他「對視」。

向前的「目光」不再局限於卡瑪泰姬，而是朝更遠的地方擴散。

加德滿都、尼泊爾、南亞次大陸、亞洲和印度洋。最後，向前發現自己正居高臨下俯瞰整個地球。

確切地說，是俯瞰整個地球的生命。

絕大多數視線中的生命體對向前的「注視」茫然無知，僅有極少數幾道「目光」注意到他。

「詹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把向前的注意力拉到了美國東海岸附近。

向前認出了這個熟悉的「聲音」，他在意念中發聲：「教授？你發現我了。」他的目光投向紐約郊外的某個地點，一座規模宏大的私人城堡莊園。

不出所料，那裡有兩道「目光」在「注視」著他。一道浩瀚如星河，一道炙熱如驕陽。

是x教授和琴。

「你現在展露的，是除了琴外，我遇見過最強大的心靈力量。」教授的語氣隱約有一絲告誡，「你弄出的動靜太大了，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只不過得到了一件……怎麼說呢？很有意思的小玩意。教授，你使用腦波放大儀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嗎？」向前並未把教授的告誡放在心上，他干過的出格事兒可比變種人多得多。

澤維爾教授微微蹙眉：「差不多吧。俯瞰眾生——你喜歡這種感覺嗎，詹姆？」

「無所謂喜不喜歡。」向前只當沒聽出教授的言下深意，「只是感覺這種視角很有趣，彷彿自己成了半個上帝——雖未全能，但近乎全知。教授，你有沒有把自己當成過上帝呢？」

「年輕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我確實自以為無所不能。」

「後來呢？」

「後來？人總有不年輕的時候。」澤維爾教授面露一絲苦笑，「而且，只有我們不再年輕的時候才會發現，依然要為年輕時的錯誤付出代價。」

向前失笑：「聽起來感觸很深吶，教授！我很好奇，外星人入侵的時候，為什麼沒看到x戰警參戰呢？學院離曼哈頓並不遠。如果你們參戰的話，肯定有助於扭轉變種人群體給人的惡劣印象。」

「戰鬥爆發得太突然，結束得也很快，我們沒來得及得到確切的消息。」澤維爾教授說，「更重要的是，我覺得相比博取一些好名聲，能夠一段時間裡淡出人們的視線，似乎對變種人更有好處。」….「是啊，是啊。鋼鐵俠、美國隊長、雷神、神奇四俠；超級英雄們佔據了鎂光燈的中心，輿論也漸漸淡忘了惡魔島事件。您可真是老謀深算，教授。」向前用調侃的語氣「說」到。

「埃里克弄得動靜太大了，我們不得不小心謹慎。」澤維爾教授突然話題一轉，「詹姆，你的國家有沒有可能接收變種人移民呢？」

「中國的綠卡可不好拿。」

「不是不好拿，而是根本沒有。」

「也不是完全沒有，只不過數量確實不多。我們只會接納自己人，真正願意當一個中國人的人。」

澤維爾教授試圖再努力一番：「我知道這很難，但是你背後有神矛局；我說的這些變種人大多數都是華裔，而且有一些人的變種能力很有特色，他們能夠發揮很多作用。」

「教授，你似乎沒有弄明白。變種人在中國並沒有被另眼相待。」向前說，「他們不會因為變種人的身份被歧視，同樣也不會因此高人一等。

讓神矛局雇傭一些出色的變種人？可以！想藉此成為中國公民？很難！我們更看重的，是認同感和忠誠度。所謂的忠誠度，可不是美國那種入籍宣誓的過場玩意。」

哪怕只是意念的交流，向前都能清晰「聽」教授的嘆息聲。只不過，神矛局的顧問把立場站得很穩。

在歐美，涉及變種人的輿論始終敏感；尤其是惡魔島事件之後，變種人幾乎被打上恐怖分子的標籤。不論神矛局還是背後的國家層面，都犯不著趟這個渾水。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教授。」向前說，「變種基因抑製藥劑的生產技術更成熟了。現在已經不需要從小吉米身上提取藥物原液，可以在實驗室里人工培育。小吉米很快就能恢復正常人的生活了。」

教授語氣低沉，心態更加悲觀：「在你的國家，或許這是個好消息；但是在美國，這個消息對變種人來說未必友善。」

「那我就無能為力了。藥物的監控和分配權方面我已經儘可能照顧x學院和變種人的利益了。我只能給你一個提醒，教授；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論是階級革命，還是單純的思想觀念上的革命。」

「說」到這裡，向前不再搭理教授，而是將意念投向一旁等待的鳳凰女，在思維世界好一番廝磨后，才中斷了與心靈寶石的鏈接。

光芒消散，寶石重新恢復了內斂溫和的模樣。

「能夠呼應智慧生物的意念和思維，放大操縱者的精神力和意念力，同時鏈接其意念力覆蓋範圍內的所有心靈。」向前默默整理著對心靈寶石的檢測結果，「或許這就是旺達姐弟闖入禁室的主要原因。」

想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想獲得能夠幫助他們完成復仇願望的力量——這是旺達姐弟在心中積聚了十幾年的執念。….或許是這股執念過於堅定、強大，以至於他們在卡瑪泰姬閑逛的過程中，不經意間與心靈寶石產生了呼應。

他們是被心靈寶石召喚到禁室去的。或許他們自己都沒有察覺，可內心的潛意識已經受到了寶石的影響。

這個猜測讓向前對心靈寶石的警惕之意大增。

身為一個法師，魔法的實力強弱與靈魂、心靈層面的狀態有極大的關係。心靈寶石這種窺探、呼應他人心靈的能力，不論是它無意識的本能，還是有意識的潛能，都是一柄雙刃劍。

越是本身具有強大心靈能力的人，這柄雙刃劍的威脅就越大；向前如此，澤維爾教授亦是如此。

向前甚至暗自決定，在摸清心靈寶石的特性之前，決不能讓琴接觸這枚寶石。

目前先把它封存在卡瑪泰姬吧。有老師坐鎮，再加上時間寶石的牽制，這裡才是最讓人安心的地方。

打定主意的向前回了一趟私人實驗室，把旺達姐弟的血液送去基因檢測，轉身就打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接起，對面是魔形女瑞雯嬌笑的聲音：「親愛的，怎麼會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就不能是想你了嗎？」花花公子本色上線。

瑞雯「咯咯」笑著：「我相信你會想我，想琴，想奧洛蘿，甚至想小淘氣，但是你從不會給我們打電話。除非你要找我們幫忙。」

饒是向前臉皮夠厚，也不禁有些發燒。

這吃軟飯吃的，都被女人們總結出經驗來了。

聽到向前這邊沉默了，瑞雯在電話另一頭笑得更開心了：「好吧，壞良心的小男人，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找我有什麼事？」

「你現在在哪兒？我剛剛聽琴說，你最近不在學院。」

「到處旅遊。你知道的，我在一個地方總是呆不住。」

「有時間嗎，來一趟港島。」

「急事？」

「是的，我需要你假扮一個人。」

「誰啊？」

「我。」

瑞雯好奇心大盛：「你要做什麼？」

「我會離開一段時間，但是又不能讓人知道我離開了。」向前說，「那段時間裡，我需要一個詹姆·錫安時不時地出現在人前。」

「假扮一個億萬富豪，科技天才，這個工作壓力有點大呀……」

「還有魔形女不敢假扮的人嗎？」向前笑著反問。

瑞雯嬌聲說道：「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得加錢！」

向前會意一笑：「當然，你現在就來港島，薪酬問題……我們面談。」

「哼哼……」魔形女的嬌哼聲中包裹著一團火熱。

「對了。」向前提醒道，「掛了電話之後，你就把手機扔掉——連電話卡一起。」

「為什麼？」

向前冷笑著說：「你可是萬磁王和x教授最親密的朋友，你不會以為各國情報部門查不到你的手機吧？我剛剛接通電話的時候，在你的手機程序里刪除了三個竊聽軟體，而且不能保證都刪除乾淨了。」

「ShIt!漢克還向我保證他設計的系統是安全的。」

「兩分鐘之後，電話卡的信息會被抹除，同時程序過載，燒毀主板和晶元。」向前笑著說，「親愛的，把手機扔遠點，別炸到自己。」

「可惡！這是我最喜歡的手機，我挑了半個月才選定的。」瑞雯大發嬌嗔，隨後一把將手機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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