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瑪泰姬法師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留下了現場一個空空如也的大坑，還有漫天席捲的黃沙。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各種能量的碰撞太過激烈，當一切衝突結束之後，基地附近的風力反而越來越大，感覺馬上要迎來一場沙塵暴似的。

尼克·弗瑞注視著「斗篷人」消失的地方，呆立了好一會兒才轉身走回基地深處；原先用於研究神秘鎚子的實驗室里，好幾個研究人員正在等他。

「有結果嗎？」弗瑞一進門就問。

「恐怕結果令人失望。聲波、熱源、運動軌跡模擬，沒有得到任何有效數據；如果只憑這些測量數據而不是親眼看到那個人站在那兒，我甚至會以為那個地方根本沒有人。」

研究人員們對此嘖嘖稱奇；

「弗瑞局長，我們也接觸過不少超自然力。最常見的變種人里，也不缺少擅長隱匿行蹤的變種能力；視覺上的、聽覺上的、還有更進一步能適應各種環境的，但是不論哪一種，總有規律可循，總有弱點能被利用。而這個魔法師，我很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弱點。」

尼克·弗瑞冷著臉說：「只要是人，總會有弱點。」

「問題就在這裡，我們甚至都不能確定斗篷下面的到底是不是一個人。」研究室的負責人同樣神情嚴肅，「您也聽到他說的話了，如果他所說的那些……路西法、墨菲斯托都是真的，那麼能夠與魔鬼抗衡的他們，真的還屬於人類的範疇嗎？」

尼克·弗瑞眉頭微蹙：「聽起來你被那個法師嚇破了膽。」

「嚇破膽？這個形容或許也沒錯。」這位禿了大半個腦殼的老研究員嘟嘟囔囔地打開了身旁的電腦，「你應該來看看這個。」

弗瑞問：「這是什麼？」

「那個法師消失時我們得到的測量數據。我們檢測到了那一剎那發生的重力變化——這也是整個過程我們獲得的唯一有價值的數據。如果你能看懂，你也會被嚇破膽的。」老研究員挑釁式地說。

尼克·弗瑞的獨眼又鼓了起來；科爾森特工適時地打圓場：「抱歉，我確實看不太懂……或許，能給我解釋一下嗎，先生？」

科爾森謙和、恭敬的態度讓老頭很受用，他又打開了並排的另一台電腦；

「這邊是我們曾經記錄過的，某個有空間傳送能力的變種人在使用其超能力時的重力場變化。這份記錄數據和那個魔法師的數據做一下對比，就知道兩者的差異了。」

科爾森在電腦屏幕的一角看到了一張有著藍色皮膚和魔鬼相貌的相片；他認出了這個人，是x學院里嶄露頭角的年輕一代戰警夜行者，一度有傳聞他是魔形女的孩子。

「重力來源於物體的質量，但是歸根結底，是因為質量的存在引發了空間坍縮；所以通過檢測重力變化來監測空間變化，是我們一直以來研究空間超自然能力的主要思路。」

老研究員侃侃而談，科爾森專註傾聽，尼克·弗瑞則不動聲色，裝出一副「這些我都聽懂了，你繼續往下說」的模樣。

「霍華德·斯塔克早年設計過一種檢測微量重力變化的儀器，效果很好；不論是夜行者，還是更早的紅魔鬼，他們使用超能力時，我們都能檢測到細微的空間重力變化。根據這一檢測結果，我們設計研發了重力場發生器，給目標空間籠罩一層無規則變化的重力場，可以有效干擾空間傳送能力；我們的重要機密地點都安裝了這種裝置。」

尼克·弗瑞不失時機地插話道：「我知道，有些經費還是我親自審批的。」

「那你是否知道，同樣的重力場發生器對那個卡瑪泰姬的法師是無效的？」老研究員問道。

「為什麼？」

「因為他們的空間能力雖然表面上效果相似，但是過程實質存在根本性的差異。」老研究員指了指記錄著向前數據的電腦，「那個魔法師消失的時候，我們記錄到的那一剎那的重力場變化，是夜行者和紅魔鬼的無數倍——數據差異大到了我們無法準確測量的地步。」

尼克·弗瑞質疑道：「這不可能。雖然我並不是專業的，但是我至少知道，重力的巨大變化會帶來什麼後果；如果像你說的那樣，那我們這會兒不是飄到外太空，就是被壓成肉餅了。」

「你確實不專業。」老研究員翻了個白眼，「重力場的發生需要一個過程，它也是需要時間的，它的測量數據存在明顯的滯后性。如果變化的時間極為短暫，那麼在它發生作用前，作用力就已經消失了；這麼說吧，我們的檢測設備從檢測端獲得數據，到數據發回終端這一剎那的過程，都比重力場發生變化的過程要漫長無數倍。」

科爾森感到匪夷所思：「電子信號的速度已經無限接近光速了……尤其是這麼近的距離。難道說，那個法師能夠比光速更快？」

「力場變化速度和他的移動速度是兩回事。」老研究員又翻了個白眼，「我想說的是，不管他的空間能力造成多大的重力場變化，都不會影響到現實。」

尼克·弗瑞努力保持著平靜的神色，催促道：「那就說回正題，那個法師的空間能力——我需要你的專業評估。」

「沒有專業評估，只有一個猜測。」老研究員說。

局長先生勉強點了點頭，擠出最後一點耐心說：「猜測……也可以；至少……總比沒有強。」

「我們還是以夜行者和紅魔鬼的能力作為比較的對象；這兩個變種人是把自己轉移到另一個空間，轉移的質量相當於他們自身的體重，造成重力場變化也基本符合質量變化，顯示出的數據微乎其微。」

老研究員的手指從記錄夜行者數據的屏幕轉向卡瑪泰姬法師的記錄數據；

「而從這個魔法師的重力場變化數據來看，他轉移的質量並不是他自身體重，而是一個大得多的東西；以我的猜測，可能是一塊陸地。」

「什麼？」尼克·弗瑞終於沒法假裝自己能聽得懂了。

「你沒聽錯。就是一塊陸地，甚至更大。」老研究員說，「如果說變種人是把自己轉移到了目標地點，那麼這個法師就相當於把目標地點整個轉移到了自己腳下。重力場發生器的功能再強大，也不可能影響一塊陸地的重力。」

「如果他轉移了一塊陸地過來，那麼，兩塊陸地難道不會碰撞嗎？」科爾森特工大惑不解。

「拜託，不要用你們那簡陋的三維思維邏輯去思考更高維度的空間問題。」老研究員提醒道，「如果你們不能理解，不如去問問那個女博士；她叫簡……簡·福斯特，對吧？她在空間和天文物理學上的見識還不錯。對了，還有沙維格，我在大學交流會議上聽過他的講座。」

這位跟著弗瑞過來的老研究員心態平和，倒不像原先基地里的年輕研究員那樣，對其他學者抱著淺薄的排擠心態。

尼克·弗瑞漸漸回過神來，努力消化著剛剛得到的信息；「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是說，那個法師可以移動一塊大陸，甚至有可能……一顆星球？」

老研究員放棄了繼續為兩個空間理論白痴解惑的嘗試：「如果一定要從三維空間的角度，你確實可以這麼理解……當然，我也說了，這是我的猜測——基於檢測數據的……合理猜測。」

尼克·弗瑞黑著臉離開了研究室。當然不可否認的是，他的臉一直都是黑的。

與卡瑪泰姬初步接觸的結果讓神盾局的局長平添幾分憂慮。

一個擁有強大超自然能力的組織，偏偏對神盾局抱有嚴重的敵意或者說警惕心理，這無論如何算不上一個好消息。

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讓尼克·弗瑞應接不暇。

哈林區大戰的鍋被成功推給了羅斯中將，聽說那個頑固將軍很有可能轉入預備役甚至直接退役；這也就罷了。

托尼·斯塔克那邊雖然順利解決了伊凡·萬科帶來的裝甲技術擴大化危機，但是斯塔克明顯也防了神盾局一手；羅曼諾夫特工報告說不但漢默工業的伺服器被洗了好幾遍，連她的移動硬碟都被格式化了。

新墨西哥州這邊就更熱鬧了，連北歐神話都從故事照進了現實。這消息要是傳開了，那麼基於現代科學理論構築的世俗化社會豈不是隨時都會崩潰？打造神權社會不一定非得是上帝或者***，雷神不也是神？

如果從消除神權社會捲土重來這方面來考慮，似乎卡瑪泰姬的存在又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問題兜兜轉轉又兜了回來：卡瑪泰姬根本不信任神盾局。

如果從神盾局的角度來考慮，又應該把這個魔法組織定性為敵人或者潛在威脅……

尼克·弗瑞帶著一腦門子官司登上了去洛杉磯的飛機。

他還要去見托尼·斯塔克，處理一下漢默工業和伊凡·萬科的善後事宜。那個花花公子把博覽會的爛攤子丟給了佩珀，自己躲回洛杉磯的海濱別墅去了。

瑪德，又一個令人討厭的大嘴巴。

幸好詹姆·錫安已經回國去了，不然一天之內連續遇到三個同樣看自己不順眼又同樣嘴上缺德的傢伙，非讓人發瘋不可。

暫且不提神盾局的局長硬著頭皮去見一個不想看到的傢伙，另一邊，從新墨西哥州匆匆趕回港島，裝作剛下飛機的向前也有一個客人要見。

「勞您久候了，賈盈女士。」會客室里，向前握著女士的手，看著對方臉上縱橫交錯的疤痕，為這張原本風致動人的臉龐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