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午後是愜意的，陽光溫暖而不熾烈，從西面的天空斜照下來，灑在人身上，蒸熏著慵懶的春意。

當然，對瑪利亞·希爾特工來說，她身上的愜意與春意並不止來自於春日的陽光。

這位高冷的女士走集團分公司的大門，急匆匆地快步朝停車場走去；或許是走得有些急，女副局長的鼻息不免有些急促，臉上也隱約可見一絲潮紅。

身上筆挺的女式西裝，行走時腳步如風、氣質高冷，從衣着到舉動，無襯出神盾局副局長的挺拔身材與幹練作風；至於衣褲上的一些褶皺，還有隱藏在褲腿里微微顫抖的雙腿都被這種幹練風範所遮掩。

當走近自己的車子時，瑪利亞·希爾的神情突然一變，滿是警惕地停下了腳步，右手悄然伸進西裝內側握住了手槍槍柄。

那個老練、精細的女特工幾乎一瞬間就回來了。

副駕駛座的車窗緩緩搖下，伸出一張熟悉的俏麗臉龐，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口中嚼著泡泡糖，還衝着希爾吹了個大大的泡泡。

看清了那張臉，希爾特工放鬆了下來，緊縮的雙肩也變得松垮，但是臉上的表情依然嚴肅；她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放鬆點，希爾特工，我是奉命來的。」斯塔克工業集團總裁助理娜塔莉將頭斜靠在車窗上，又吹了個泡泡。

「奉命？誰的命令？」

娜塔莉故作詫異地反問：「我是斯塔克工業的總裁助理，當然是奉了總裁佩珀女士的命令來的，難道還會有別人嗎？」

「為什麼？」希爾特工又問；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她認出了來人，也表現得十分放鬆，但是腳下卻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靠近車子的打算。

「代表斯塔克工業來送一份禮物給友商；當然最重要的是送一份合同草案過來。」娜塔莉一點都沒有商業保密的意識，「斯塔克工業集團全面合作的最終合同文本。」

娜塔莉拍了拍膝蓋上一個黑色的手提箱。

「局裏一定檢查過了？」

「當然。一件最新款式智能手機的樣品，將是雙方合作推出的第一款產品。要我說，蘋果公司會有點麻煩。」娜塔莉說，「你知道我看過合同文本之後有什麼感想嗎？」

「不知道；你介意分享一下嗎？」

「我的感想就是：如果你手上還有錢，趕緊多買一點斯塔克工業的股票——不管多高的價位都買——以後肯定還要大漲。」娜塔莉很認真地開着玩笑。

「嗯哼……」這個玩笑一點沒打動瑪利亞·希爾，「那你為什麼要坐到我的車裏？雖然詹姆·錫安知道你的身份，但這不是你主動擴大暴露範圍的理由。」

至於娜塔莉怎麼打開車門上的車，這個問題就不需要問了。

娜塔莉玩味地看着冰冷的希爾，尤其是注視着對方臉上久久未退、仍隱約可見的潮紅色。

她理所當然地回答道：「當然是為了等你；我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你進了大門。為了不打擾你們，我只好先在這裏等一等。嗷……這三個小時可真難熬。不過，你的感覺肯定跟我不一樣，是不是？」

「……」希爾特工的冷淡表情終於破了功。這個時候，她不免回想起向前說過的話；神盾局裏既然知道他們兩個的「密切關係」，就理所當然會利用這種關係，會這麼想的也不止尼克·弗瑞一個。

「我說，你還準備在那兒站多久，不上車嗎？」佔據上風的娜塔莉笑容滿面，「能不能把你的右手從槍上挪開，你這樣子讓我很緊張。」

瑪利亞·希爾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拉開駕駛座的門坐了上來。

這個時候，神盾局的副局長終於看上去像一個女人了。

兩個女人在車廂裏面面相覷，好像都等著對方說話。良久的對視之後，女副局長終究不是黑寡婦的對手，先敗下陣來。

「你為什麼還待在這裏？」希爾的目光掃向對方的手提箱，「你應該去履行斯塔克工業總裁助理的職責了。」

娜塔莉卻不答，只似笑非笑地注視着希爾，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下突然湊過來深深吸了一口氣。

「香橙味的洗髮露、薰衣草味道的沐浴露……」娜塔莉雙目微閉，彷彿陶醉其中；「是他親手給你塗抹上去的嗎？」

「hat……」希爾特工遭到了一場猝不及防的突然襲擊；雖然很想板起臉來，但是難以抑制的羞惱情緒讓她皮膚下如火燒般滾燙。

「看上去你倒是非常懷念一年前在香港的遭遇。」女副局長強自穩定情緒，反擊黑寡婦的惡意攻擊。

「為什麼不呢？其他的時候，身體只是完成任務的工具，唯獨在他那裏，才能享受女人的快樂。」娜塔莉回答時還不忘反問，「你上一次和他在一起是三年前，三年時間你就沒有過懷念的感覺？」

「……」

希爾一時無言以對，娜塔莉還不依不饒地乘勝追擊：「我都不理解，你怎麼捨得這麼快下來？天吶，三年的時間，可結果……才三個小時？」

希爾特工節節敗退，完全招架不住。

在性格和行事作風上，兩人有着本質的不同，也導致了女副局長在談論某些話題時處處落在下風

「既然你這麼懷念，為什麼還坐在這裏？你不該迫不及待地去見他嗎？」口頭交鋒中一敗塗地的希爾徹底拋下了女副局長的架子，被黑寡婦拉到了女流氓的水平線上。

娜塔莉聽到希爾的話，突然安靜了下來；她撲閃着眼睛想了想，甚至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舔著嘴唇。下一刻，斯塔克工業的總裁助理女士果斷推門下車，大步流星地離開。

希爾被娜塔莉的舉動驚得一愣，反應過來后沒好氣地沖着對方的背影喊道：「就真的這麼迫不及待嗎？」

娜塔莉邊走邊回頭瞥了希爾一眼，那一眼水汪汪地，其中滿溢着春意與渴望。

「碧池！」希爾朝遠去的婀娜背影低聲罵了一句，而後長吐一口氣，靠在椅背上久久不能平復自己的心緒。

過了很久，神盾局的女副局長才啟動車子離開了停車場；只是開集團大樓時，依然忍不住朝樓頂某個落地窗瞥了一眼，腦海中想像着落地窗後邊現在該是什麼樣的場景。

夕陽徹底沒入西面的地平線下，只遺留少許霞光仍努力地阻止夜幕徹底統治這座城市。

瑪利亞·希爾曾關注的那扇落地窗后，一隻帶着劇毒的狂野黑寡婦如奔騰的母馬般發出滿足的一聲嘶鳴，身軀軟軟地癱下來，匍匐在花花公子懷裏。

濃重的喘息聲由重漸輕，許久之後才平復下來。

「你好像不介意尼克·弗瑞今天失約的事？」娜塔莉懶懶地問。

「嗯哼，我以為你剛進門的時候就該問這個問題了。」向前將後背平攤在沙發的靠背上，雙手仍享受着懷中尤物起伏的身體曲線。

黑寡婦雙手在花花公子胸膛上一撐，撐起了傲人的上半身，略帶嬌嗔地斥責：「這種語氣對待一個女士，可不是紳士應有的作風。」

「我又不是紳士。」向前沒有辜負娜塔莉的好意，目光游移，大飽眼福。

「也不符合花花公子的作風。」

「好吧，我的錯！」向前全無誠意地道歉，「我們改到明天會面；當然，這是我能給予的最後一點耐心。」

「哦豁，看來希爾特工的付出是值得的，成功爭取了二十四個小時。」

向前伸手往對方身後翹挺處用力一拍：「別裝出一副嫉妒哀怨的模樣。」

「啪」地一巴掌脆響，拍得黑寡婦眼中再次春意盎然；她將雙手掛在花花公子的脖子上，口中哼哼唧唧地問：「你是不是該看看我帶來的東西了，至少有個反饋意見能讓我帶回去。」

「那些東西都不重要，佩珀也不需要我的意見。」向前隨口回答。

「什麼？」娜塔莉霎時驚醒，意識到向前話中別有深意。

察覺到懷中尤物的情緒瞬間冷卻，向前也收回了在對方身上活動的手，愜意地反枕在腦後。

娜塔莉發覺向前不但話裏有話，此刻連神情目光都變得耐人尋味；她追問道：「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論是手機樣品，還是合同文本，其實都不重要。」向前悠然說道。

「不可能，我……我看過其中的內容；」娜塔莉已經顧不上暴露自己偷窺商業機密的事實了，「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不要告訴我說你們的合作計劃是假的。」

「我可沒這麼說；上萬億市場規模的合作計劃，怎麼可能作假？」向前悠然地為女特工解惑，「只不過那個手機我早在托尼的實驗室里就見過實物了，今天送來的樣品只不過增加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外觀設計細節，我看不看都無所謂。」

「那合同文本呢？」娜塔莉的臉色已經不大好看，隱約覺得自己似乎不明不白被人設計了。

向前的笑意愈發濃了幾分：「在最後階段以紙質實物形式來審核重大合同文本細節，確實是一種普遍做法。但是……斯塔克工業集團跟別的企業不太一樣；我們不是很有必要這麼做。這份紙質文本只是為了給出一個讓你集團的理由。」

「為什麼？」

「因為不論斯塔克工業還集團，都有一個成熟的類人工智能和安全的網絡環境。」向前說，「通過電子文檔傳輸的合同文本，有可能出現缺漏或者泄密，可這些對我們兩家公司來說卻不是問題。」

「我想問的不是這個！」娜塔莉表情陰沉，「我想問的是，佩珀·波茲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嘛……說來話長。」向前飽覽眼前的美好春光，目中卻露出一絲懷念；「你知道我和托尼都很遭女人喜歡，對吧？」

娜塔莉看着恬不知恥的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催促着對方快點往下說。

「但是，遭太多女人喜歡有時候也是個麻煩事。」向前貌似苦惱地說，「有一段時間——就是我在麻省上學的最後一年；那段時間，我已經有了點名氣，而且還總跟托尼一起鬼混；結果，我們發現有些女人居然會先後勾搭我們兩個人，想把我們兩兄弟一起拿下……」

「說重點！」娜塔莉對這種得意洋洋宣揚自己糜爛生活往事的行為大為不滿。

「重點就是有幾個女人還真的成功了，而且拿這個事情大肆宣揚，利用知名度掙了大把的錢，還把我和托尼反襯成了小丑！」

黑寡婦將雙肘架在花花公子的肩膀上，俯視的目光變得極度不耐煩且危險。

「好吧，好吧……」向前舉手投降，「最後的結果就是，我和托尼之間從此有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約定。」

「什麼約定？」娜塔莉意識到，這個所謂的「約定」就是今天佩珀·波茲支使自己來見向前的原因。

向前坦然道：「這個約定就是：如果某個女人已經和我們兩人當中的某一個搞上了，另一個務必對這個女人敬而遠之。如果發現那個女人確實懷着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務必及時作出提醒。」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無恥、下流、骯髒的約定。」即便娜塔莉是經受過專業訓練且擅長控制自我情緒的專業特工，此時也不免為這兩個男人的無恥程度所震驚。

「男人也要懂得保護自己，不是嗎？」向前不以為然。

「所以，佩珀·波茲也知道你們這個……約定？」娜塔莉此時已經明白過來。

向前一攤手：「佩珀陪伴托尼已經十幾年了，你說呢？」

「那麼，托尼·斯塔克現在肯定也知道我來了你這裏。」娜塔莉繼續推演。

「佩珀肯定會讓他知道，而且還會讓他知道你在我這裏呆了整整一個下午。」向前笑着說，「這意味着什麼，不需要我來提醒你吧？」

「SHIT！」娜塔莉低聲怒罵，「我居然讓一個女人給坑了。」

「這個女人可不簡單。」向前收起了輕浮的神色，「她可是佩珀·波茲，在托尼·斯塔克身邊成功堅持了十年以上的女人只有這麼一個。」

「她親自趕走的妖艷***，比很多人一輩子聽說過的都多。」